《撩影帝不如撩你》夏不厌

4、第 4 章

　　“纪先生，我叫林亚涛，是耿先生的助理，来接您出院。”

　　纪衍宁刚醒过来，原本背着他站在窗边眺望的人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转过身来，冲他礼貌微笑。

　　“这是耿先生给您准备的衣服。”说着，他将一个精美的纸袋放到床边。“我还给您带了早餐，您先梳洗吃饭，我去办出院手续。”

　　他说完，自顾自出去了，留下了还有点懵的纪衍宁。

　　纪衍宁只是感冒，因为晕倒了才留院观察一晚，一觉睡醒已经神清气爽，甚至一瞬间都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但林亚涛的出现无疑逼着他再次认清自己已经成为纪衍宁的事实。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起床梳洗。

　　医院的镜子比纪衍宁房间里的那面清晰得多，纪衍宁握着牙刷对着镜子发呆。虽然他更喜欢过去那张脸，但不得不承认，纪衍宁长得很好看。或许是生活压力使然，22岁的他有着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的气质，混合着青涩与忧郁，有种独特的魅力。

　　而且……纪衍宁撑着洗手台，后知后觉地发现，纪衍宁个子高挑，目测至少超过180公分，而过去，175的身高一直是纪晏宁不许人提起的痛脚。

　　我死了，但我变年轻了，还如愿变高了……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不得不说耿海北观察力惊人，送来的衣服尺寸刚刚合适，虽然也只休闲款式，但从设计到面料都比他原来穿的那些有云泥之别，换上之后，纪衍宁自己都觉得好像换了一个人。

　　林亚涛带来的早餐是聚福斋的灌汤包和一碗乌鸡汤。聚福斋是百年老字号，每天早上都要排长龙，没有个40分钟是等不到的，纪衍宁一面大快朵颐，一面暗叹耿海北的这位助理实在有心。

　　“可以走了。”林亚涛办完手续回来，纪衍宁已经吃完了早餐。看到换过衣服的他，林亚涛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

　　纪衍宁捕捉到了。

　　“有哪里不对？”纪衍宁问。

　　“没。”林亚涛意识到自己失态，马上换回职业表情：“只是觉得耿先生眼光好，选的衣服很衬纪先生。”

　　他这一句话夸了自家老板，又夸了纪衍宁，可谓滴水不漏。

　　纪衍宁笑了笑，这种说话的方式他太熟悉了。

　　既然耿海北派人来接他，十有八九是愿意出手帮忙了，但纪衍宁总觉得事情未必这么简单。

　　果然，林亚涛开着车把他送到了造型师Tim手中。

　　“这是要干嘛？”纪衍宁被Tim按着坐在椅子里，捏着下巴上下打量，对方渐渐炽热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舒服。

　　“先给您做造型，然后我们去摄影棚。”林亚涛礼貌谦恭地回答。

　　做造型？摄影棚？纪衍宁觉得这个安排有些无厘头。

　　像是一早就知道他会有此疑问，李亚涛补充：“耿先生说了，总要先验验货。”

　　这话十分暧昧，Tim都不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八卦表情。

　　纪衍宁却立刻明白了。

　　想必今天一大早纪衍宁的档案就已经放在了耿海北的案头，他知道自己是网模，所以安排了测试，评估他的价值。

　　“拍什么？”纪衍宁好奇。

　　“HL的宣传硬照。”

　　大约耿海北有交代，林亚涛有问必答，纪衍宁却有点吃惊。

　　HL是耿海北公司旗下的男装品牌，前一段时间就听说找了当红小生做代言，怎么想起找他拍照了。

　　“试拍？”纪衍宁想不出别的可能。

　　“杂志和户外都要用，所以，纪先生一定要好好拍啊。”

　　纪衍宁听出他语气里的质疑，他完全可以理解。

　　“我能不能跟耿先生通个电话？”如果只是试拍，纪衍宁没所谓，但若是商用就得问个清楚了。

　　林亚涛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之后递给他。

　　“我想我有权知道什么情况吧？”纪衍宁问。

　　“你不是要借钱吗？我总要看看你有没有能力还债吧。”耿海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带着些许笑意。

　　“我记得HL请了周野当代言。”

　　“还没官宣的事你都知道？”耿海北倒是没想到纪衍宁的消息这么灵通。

　　纪衍宁语塞。“网上都这么传，我好歹也是半个圈里人。”

　　好像被半个圈里人的说法戳到笑点，耿海北笑起来。随即，他话锋一转：“那你大概今天没上网。”

　　他这么一说，纪衍宁也知道周野八成是被踢爆了什么丑闻，所以HL要临时换人。

　　“为什么不换别的明星？”以HL的品牌实力，再换一个明星也不是难事。

　　“时间赶不及。”

　　这倒不是假话。这套照片要配合HL新一季的新品发布会，发布会的时间一早定好，现在临时换别的明星，联络谈判签合同都需要不少时间。但即便如此，选他这么个一百八十线的野生网模也未免太草率了些吧。虽然品牌是耿海北自己的，他愿意怎么玩都是他的事，但作为曾经的商人，纪衍宁还是不太理解耿海北的选择。

　　“你确定选我？”

　　“我说过了，你要借钱，总要拿出点实力来证明自己能还债。”

　　既然耿海北坚持，纪衍宁也就没话可说了，不过心里面的小算盘又还是拨动了。虽然周野不是顶级流量，但HL请到他做代言人，费用肯定不会低于百万，而且周野违约，HL还能拿到赔偿，所以……

　　“那是不是周野的代言费归我？或者，我这套拍完就算还债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笑声告诉他，他想多了。

　　“你觉得呢？你问问亚涛新人入行拍一套照片多少钱？”

　　“算了算了。”纪衍宁还能不知道多少钱吗？他昨天拿到的1500块还在裤兜里呢！

　　林亚涛接过电话，望着镜子里的纪衍宁在Tim的手下一点一点变了模样。希望这位纪先生不要辜负老板的期望吧，跟了耿海北这么多年，林亚涛第一次不太懂老板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过他很快就懂了。

　　Tim不愧是圈内大拿，他并没有抹去纪衍宁的本色，只是给他换了一个偏灰的发色，修了眉形，配合拍摄主题，头发并没有完全吹干，在脸上画了一点淤伤，看上去狂野不羁。那种拽拽的气息和HL的品牌调性不谋而合。

　　“完美。”Tim扶着纪衍宁的头端详，转头对林亚涛说：“他能红。”

　　谁要红。纪衍宁默默反驳，那时，他根本没想过自己真的会走进娱乐圈。镜中人散发着难以掩藏的光彩，让他觉得更加陌生。

　　林亚涛摸摸鼻子，觉得还是老板的眼光厉害。这次不是恭维。

　　摄影棚就在隔壁，摄影师叫方崇，是不少大明星的御用。

　　方崇一早已经知道周野被换掉的事，对于HL会换谁来代言颇为好奇。看到纪衍宁他也是眼前一亮，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张脸天生就适合面对镜头。

　　方崇信心满满地端起了相机，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天真了。

　　发现自己天真的还有纪衍宁。

　　前一天帮小米拍照过于顺利，让他有了一种模特很好做的错觉，但给网店拍照和给品牌拍照完全是两回事。

　　方崇的心理落差在于他原以为HL选定的模特即使是生面孔，也肯定有很高的专业素养，根本没有想到这位居然是个毫无经验的菜鸟。

　　第一个场景的道具是个皮质沙发，方崇示意纪衍宁坐上去。对方坐倒是坐了，但是那正襟危坐的样子，仿佛是准备接受新闻主播的专访。

　　方崇扶额。

　　林亚涛抱着手臂在旁边看，心情复杂。他觉得纪衍宁这样的表现才符合预期，如果他真的有天赋，凭着这张脸早就红了，何至于去做网模，但同时他又不希望老板真的看走眼，甚至因此延误品牌的发布和宣传。他一面琢磨着要不要给品牌部打电话叫他们准备好预案，一面无奈地走到方崇身边，悄声告诉他，纪衍宁是个24K纯新的新人，稍微给点耐心。

　　方崇懂了，这是得从头调教的意思。

　　“我们先随便拍几张，你怎么自然怎么坐，不用管镜头。”

　　纪衍宁也意识到自己坐得太板正了，他稍稍放松身体，找了个自己比较舒服的姿势。

　　“好，随便做一个动作。”

　　随便做个动作。越是简单的指令有时候反而越难，纪衍宁倒宁愿方崇像昨天那位一样，直接告诉他需要摆什么样的造型。可能是一时大脑短路，纪衍宁傻兮兮地比了个“V”。

　　一张如此立体的脸，穿得如此时尚，他却比了个“V”？你能信？方崇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林亚涛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憋住了笑，但其他工作人员就未必有这么好的涵养了。

　　纪衍宁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挫折，也没在别人面前丢过脸，这一次算是生平第一遭。

　　不过他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方崇瞪了那些笑出声的工作人员一眼，虽然纪衍宁的表现过于生涩笨拙，但他见过太多起初不上道的新人转眼就飞升成当红明星，何况没有经验并不是什么值得嘲笑的事，谁不是从新人过来的呢。

　　“能不能请你示范一下？”纪衍宁觉得自己在摆造型方面没啥经验，但模仿一下应该不成问题。

　　“这样，我给你看看之前给HL拍的照片。”方崇并没有直接示范，而是把纪衍宁叫到电脑前。“HL是个潮牌，需要表现的是张扬的个性，纯粹的男性气息，不矫揉造作，所以肢体动作可以放一点，但也不能太夸张。”

　　其实时装硬照纪衍宁也没少看过，但在方崇一张张的解读下，他才明白，原来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是有目的和含义的。

　　“给你示范指定动作不难，模仿也不难，但真正的表现力是体现在你的表情和眼神里的，这个模仿不来。而且不是你自然做出来的动作，表达出来的意思也可能和我们想要的东西背道而驰。”

　　“懂了，再来。”纪衍宁的语气里透出微微的兴奋，这是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全新领域，而且居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无趣，他甚至有些跃跃欲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