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鬼同行》偏南风

3、第3章

　　“小心……”
　　佘岚一把将沈励拽了过来。
　　只听身后一声巨响，落地瞬间那骨骼碎裂的声音像是长了脚，顺着耳朵钻进沈励的脑子里，最后轰然炸开，清晰又恐怖。
　　沈励回头，入眼的是一片鲜红，穿着红色长裙的女生面部朝下，毫无生机的摊在血泊中，鲜血顺着女孩的身体缓慢向周围扩散。
　　“是跳楼。”
　　佘岚指了指女孩坠落的阳台。
　　“不对，老大，我好像又闻到了那天在学校的味道了。”
　　“上去。”
　　沈励跟在佘岚身后，两人顺着楼梯冲了上去。
　　佘岚感觉到气味越来越清晰，突然被楼上跑下来的女孩撞了个满怀，女孩头也不抬还想往楼下冲，被佘岚一把拽住。
　　“干什么呢，急什么啊！”
　　“我姐姐……我姐姐……我姐姐跳楼了……她死了……死了。”
　　女孩抬头看着佘岚，眼睛噙着泪，满是惊恐，脸色煞白，双手狠狠地抓着佘岚的胳膊，用力到指甲陷入了皮肉。
　　“什么？刚才跳楼的是你姐姐？”
　　“是……我……”女孩嘴唇青白，微微抖动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你送她去医院，我上去看看。”
　　沈励扶了一下佘岚肩膀，错过两人向上走去。
　　上了楼发现刚刚女孩发生坠楼阳台那家住户竟然开着门，想来应该是女孩妹妹慌张出门忘记关。
　　沈励站在门口侧耳听了听，屋里没有任何响动，确定屋里没人，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环顾房间四周，沈励发现房间应该只有姐妹两个人住，看起来干净整洁，桌子上放着各种标记过的剧本，最上面的那本封面印着《红色皇后》，墙上还挂了不少两姐妹的合照，照片上的姐妹两人挽着手，笑靥如花，看得出来两人感情甚笃。
　　透过阳台，楼下传来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沈励微微探身发现警察已经上了楼，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闪身出了房门。
　　“怎么样了？”
　　沈励赶到医院的时候，佘岚正站在病房门口给她胳膊上的划痕呼气。
　　“医生在里面了，情绪不太好，一直说什么是我……是我……我估计是吓到了，这姑娘身上和那个女学生是一个味道，但我检查过了，只有味道，没有其他发现。”
　　“你没事吧。”
　　佘岚耸了一下肩膀，表示无所畏。
　　沈励透过病房门玻璃向里面看了看，一看不要紧，怎么这么巧呢，那挺拔的背影，能把白大褂穿出时装秀的人除了白医生还能有谁。
　　佘岚啊佘岚，那么多家医院，怎么偏偏选中这一家。
　　“走。”
　　沈励一把拉住佘岚的胳膊，头也不回的拖着她走。
　　“怎么啦？我这胳膊都被那姑娘抓伤了，痛着呢，哎呀，你轻着点。”
　　佘岚只好随着沈励往前走。
　　“沈先生。”
　　声音拉住了沈励的脚步，他停顿了一下，松开了佘岚的手臂，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回过头。
　　“白医生？原来是你啊，好巧。”
　　自从上次见过面以后，沈励总是感觉自己和眼前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暧昧，让他觉得不知所措，所以只好先躲为敬。
　　“怎么不见你来换药。”
　　沈励抬胳膊晃了晃手臂，一脸轻松的笑了笑。
　　“早好了，忙来着就没空过来。”
　　“我们住的很近，我可以去你那里帮你换。”
　　佘岚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
　　嗯……这两人决对有猫腻。
　　白医生？佘岚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姓白，就是老大那天梦到的人吧。
　　“白医生？请问您是不是叫白肃淮？”
　　“多嘴。”沈励轻声训斥道。
　　“你好，白医生，经常听我们老大说起你呢，今日一见，果然不出我所料，能让我们老大放在心尖上的人当真不同凡响。”
　　佘岚不顾身旁眼神快要喷火的沈励，将手掌递到了白肃淮身前。
　　眼前的人虽然与医院其他人统一着装，有着医生特有的干净斯文，但是出类拔萃的气质还是高人一等，面容温和，毫无攻击，但是他的眼神从沈励身上落到自己眼里是，佘岚的手掌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蛇类特有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白医生决对不只是一个医生那么简单。
　　还不等白肃淮做出什么动作，佘岚刷的一下收回了手掌。
　　“老大，咱们下午好像还有事，就别耽误白医生的工作了。”
　　佘岚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拉了一下沈励的衣角。
　　“啊，对，白医生，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欢迎有时间去我们那里做客。”
　　“好，有时间我会去找你的。”
　　“好嘞，提前联系，给你准备我们的拿手好菜。”
　　正欲转身，白肃淮手掌向上摊在他的眼前。
　　“不留联系方式吗？”
　　“哎呦，你看我这猪脑子，给。”
　　沈励乖乖掏出手机递在面前的手里。
　　白肃淮飞快在屏幕上输入一串数字，直到自己口袋里铃声响了起来，才挂断还给了沈励。
　　“回见，沈先生。”
　　直到白肃淮都快走远了，沈励才回过神，本以为白肃淮只是存了号码，没想到这老狐狸竟然把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沈励心里不由得的开始佩服起来，这无可挑剔的外形再加上这顺理成章的好手段，撩妹子那岂不是一撩一个准儿。他甩了甩脑袋，有些烦躁，这都什么鬼想法。
　　回到光明街，沈励躺在沙发里，脑子里乱成一团，苏大的人形枯木再加上这次的红裙子姑娘，从死亡方式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相关之处。
　　“佘岚，你确定这两次案件的气味相同吗？”
　　“确定。”
　　“知前，你那里没查到什么吗？”
　　“没有哎，老大。”
　　沈励纳了闷了，这种情况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啊，每只妖身上的气味都不同，这两起案件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进医院那两个女生了，医院……医院……一想到医院，沈励满脑子就被白肃淮那张脸填的满满的。
　　“老大……”
　　“我去！”
　　沈励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姐姐，咱下次能不趴在我耳朵边吓人吗？”
　　“是你自己太入神了。”
　　佘岚整个身体顺着沙发背如若无骨的滑坐在沙发上。
　　“咋了，说。”
　　“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但是凭我的直觉，那个白医生肯定有古怪。”
　　“白医生？哪个白医生？是老大那个梦中情人白肃淮吗？”
　　古程一脸八卦的凑了过来，连一向安分的唐知前都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了过来。
　　“你们几个啊，两起案子还没个头绪，八卦起我来倒是来劲，是吧，看来是我太仁慈了。”
　　沈励抬起手，手掌中赫然出现一把通身黑亮的弩箭。
　　众人立马做鸟兽散，一个个乖乖趴回各自的办公桌上。
　　“叮咚——”
　　沈励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最近新学会了一门手艺，不知是否精进，如果沈先生不嫌弃，想请您和同事共同品尝，帮忙提些建议。白肃淮”
　　“好，荣幸之至。”
　　沈励倒要看看白医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直躲着实非大丈夫所为。
　　“周六如何？”
　　“光明街43号大门随时为白医生敞开。”
　　看着手机里沈励发来的短信，白肃淮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些。
　　将手机放在茶几，窗前微乎其微的声音使白肃淮停下了解西装外套纽扣的手。
　　手指微抬，窗台上的东西就飘到了手中，是一封牛皮纸，上面写着：君上亲启
　　白肃淮将牛皮纸放在空中，顷刻间，牛皮纸剧烈燃烧，灰烬中留下几行字：
　　“苍川君上，地君相邀，望勿来迟。”
　　白肃淮一挥手，几行字散落的干干净净。

　　地府，幽都大殿。
　　两人分坐棋盘两侧，一人玄色长袍外着黑羽大氅。金冠束发，乌黑顺滑的发丝垂在身后，长指拈着一枚棋子，脸色极其从容。
　　“不知地君所为何事，如此心急。”
　　“苍川君见谅，只是近日地府下属发现在人间一直捉拿不着的怨气厉鬼竟灰飞烟灭，且毫无挣扎反抗之力，如今这世上恐怕只有苍川君有这个本事了。”
　　“一时失手。”
　　玄衣男子指尖棋子轻落在了棋盘。
　　“承让。”随即拱手作揖。
　　地君看了眼已经没有转圜之地的棋盘，对手出招自己一直都毫无招架之力，输了也是常理，只是苍川这态度着实让他颇为愠怒。
　　“若无他事，苍川告辞，地君留步。”
　　地君愤然起身。
　　“苍川君，如今天下太平可都是咱们妖，鬼两界相辅相成，如果苍川君想继续享受盛世，还请牢记地府契约。”
　　“那是自然，妖界不劳地府费心。”
　　苍川君优雅起身，广袖一甩，飘然离去。
　　光明街43号。
　　“老大，你很紧张吗？”
　　“咱们这儿可是第一次来外人，老大紧张也是正常。”
　　“我紧张什么啊，我有什么好紧张的，真是的，你看你们，哎呀。”
　　众人望着坐立不安的沈励，一会搓手跺脚，一会捶胸顿足，简直是紧张两个字的官方表现了好吗。
　　门铛铛铛响起。
　　沈励一个箭步冲到门口。
　　“白医生，你来啦。”
　　沈励顺手接过白肃淮手里的牛皮纸袋，满脸堆笑，嘴角都快扯到耳朵根了。
　　“大家好。”
　　白肃淮礼貌问好，一身合身订制的笔挺墨色西装，领带上一枚金色领带针显得人更加复古讲究。
　　宽肩窄腰，大长腿，举手投足从容自若，简直细致到从头发丝到手指尖。
　　“白医生好。”
　　古程和唐知前对视一下，各自了然于胸，怪不得老大如此紧张不安，白医生果然斯文妖孽。
　　几个人围在桌子前，期待的盯着纸袋，只有佘岚一脸防备的盯着白肃淮，她就不信他没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她要试试他。
　　“大家有口福了，我看看白医生到底带了什么小宝贝来。”
　　沈励将纸袋放在会议桌上，把袋子里的食物捧到眼前细细端详起来，透明盒子里装着的是做工异常精美的蛋糕，联想到白肃淮的脸和平时做派，如此精致小物倒像是出自他手。
　　白肃淮看着沈励惊喜的样子，颇为满意。
　　“白医生，喝杯水吧。”
　　佘岚不知道什么时候贴近站在了白肃淮身后，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呃……”
　　白肃淮猝不及防回头，撞到了佘岚，整杯水全淋在了白肃淮的胳膊上，布料都吸了水，却还在冒着热气，可想而知那杯水有多烫。
　　水杯“咣当”一声掉地，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烫到了吗？快把衣服脱了。”
　　沈励看到白肃淮痛苦皱眉，伸手就去解他的西装外套的扣子，还好白肃淮及时按住了他的手，不然旁边那三双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沈励意识到不妥，拉着白肃淮的手进了办公室。
　　白肃淮坐在沈励对面，衣服脱了一半，漏出半个肩膀和胳膊，看着沈励手忙脚乱的翻箱倒柜。
　　“没事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你是个医生，难道还不如我有医学常识吗？你忘了那天怎么教训我了吗？小伤也不容忽视。”
　　沈励嘴上不依不饶，手上动作也没停。
　　“找到了。”
　　沈励洗了手，用手指沾着烫伤膏，轻柔的点在胳膊上的红肿。
　　涂好了药膏，又出门拿来了佘岚的吹风机，细细的给白肃淮吹干衣服。
　　白肃淮低头暗暗笑了笑，沈励这个模样让他满意的不得了，原来受伤会有如此待遇，他倒是突然有些感谢佘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