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晋野

12、第十一章 墙上画画中谜2

　　眼前，泽濡和启宋二皇子正赤手空拳打的火热，拳法、劲道、形体，二人皆是不输彼此，实在是旗鼓相当。几招过去，二人皆起了胜负心，招招相逼，丝毫不让。

　　突然之间，许是打斗过于激烈，被泽濡安稳放在怀里的脂玉飞了出去，泽濡连忙伸手去接空中落下的脂玉，没注意到左肩正前方袭来的一拳。

　　电光火石之间，那二皇子未来的及收起力道，泽濡也本能的抬起左手扼住二皇子的手腕，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泽濡的左肩，迫使他仰倒在地，连带着被扼住手腕的二皇子重重地摔在了泽濡身上。

　　泽濡未管身前身后突然的钝痛，连忙去看右手接住的脂玉，见它完整无缺才松了口气的转回头来，却在感受到唇上一擦即过的柔软后彻底愣住，同时也清楚的看到极近距离的启宋因脸颊上突然柔软的触碰瞪大了双眼，二人对视，良久无言。

　　也不知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或者说不知是泽濡的哪一根神经搭错了地方，在那良久不动弹的对视中，泽濡就那么鬼使神差的仰头贴上了启宋的双唇，只一瞬，二人便都大惊失色的慌忙起身。

　　氛围有些暧昧又尴尬的糟糕，泽濡结结巴巴的开口：“对、对不起，脂玉还、还你。”

　　说完便将脂玉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然后红着耳朵慌忙逃走了。

　　二皇子站了好久没有动弹，再抬首时，眼里已是一派清明，只有耳廓滚烫的温度彰示着方才略显荒唐的事件是真实发生的。他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脂玉，随后重重的握在了手里，望着泽濡逃走方向的眸子里翻涌着滔天巨浪般的情愫。

　　白落在泽濡仰头的瞬间就站在了墨昀身前，虽然知道墨昀看不见他，这样的做法可能也不管用，但他就是一瞬间挡在了墨昀身前。

　　准确的说是他有心想要立刻挡在墨昀身前，但让他身体立刻上前的是自头顶灌入全身的汹涌灵力。

　　现下，他未来得及细想灵力的来源，只是五味杂陈的看着那二皇子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情愫，他再清楚不过，动心这种东西，最为藏不住。

　　待那二皇子离去，白落才放松了僵直的身体，却又被身后一道声音震得直接僵成了铁板。

　　身后墨昀道：“笉毓？你方才去哪儿了？”

　　白落霍然转身，有些惊慌道：“你能看见我了？！”

　　墨昀蹙眉，道：“能，就是说你一直都在？”

　　白落道：“是，但是！”

　　话未说完，白落和墨昀二人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推了出去，再一抬眼便是“兰”那一幅画了，二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不论这堵墙从何而来，这作俑者就是想让他们入画，且并无杀意。

　　于是，墨昀抬手化门，二人一同走了进去。

　　画中变成了九重天，从些微的不同可以推断这个九重天应也是上一届天境的了。

　　二人所站之处正是九重天的引戒殿前，引戒殿是帝君特意设来嫡系子女犯错受罚的地方，但若非什么大过，也是用不上引戒殿的戒鞭的。

　　白落和墨昀二人踏入引戒殿时，殿内跪着的正是三殿下启宋，白落有些吃惊，毕竟方才在上一幅画中，启宋呈礼时，宴客们的窃窃私语皆是夸赞这位小殿下天赋异禀又年少有为,虽冷淡，但是个极其懂分寸规矩的人，又功名远扬，着实惹人敬爱。

　　由是，白落更为好奇究竟这位殿下犯了什么错要进这里受罚。

　　不多久，一身淡青华服的人带着持戒鞭的侍官从侧厅走了过来。

　　白落和墨昀抬眼看去，皆怔在了原地，原因无他，只因来人是太过年轻版的现任九重天帝君辰横。

　　辰横皱着眉头，有些于心不忍的对着身前跪着的启宋道：“启宋，你不要胡闹了。”

　　启宋仍垂着眼帘，沉着声回道：“我没有在闹，我说的都是真的。”

　　辰横一怔，低吼道：“你一句轻飘飘的真的，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自有老天规以来便不曾有的东西，你怎可犯？”

　　启宋闻言抬眼看他，道：“没人犯过，那我就先来，没有这个规矩，就添一个。”

　　辰横气极道：“说的轻巧！你的资历是下任帝君，那泽濡大殿下的资历也是下任七重天天君，你们搅在一起只会被整个天境唾弃！你想过后果没有？”

　　启宋沉默了一会，继而道：“只要是和他，其他的我不在乎。”

　　辰横斥道：“启宋！”，看了一眼身侧的天雷鞭后，又不忍的开口：“天雷鞭不好受，你又何必犟着，上赶着受罚！”

　　启宋闻言嗤笑一声，抬头直直的盯着辰横道：“哥，我说了其他我都不在乎，更何况这小小的天雷鞭。还有，我已经在九通霄里说了我和泽濡在一起的事了。”

　　话语刚落，辰横拿着戒鞭的手顿时僵在了原地。

　　连着白落也一并愣住，九通霄啊！那是个什么地方！那可是九重天境的三十六位通信官们接听和传达重大讯息的地方！

　　究竟有多重大呢？其程度约莫是必须通知每一位天君，即让各天境的主系神官和仙官都知道。哪怕是曾经他与墨昀在一起，也不过是靠一传十、十传百才让整个天境知道，可这启宋殿下竟直接这么说了，怕是现在天境的每个角落都知道且议论这件事了。

　　辰横愣了许久，才缓缓放下戒鞭说：“启宋，你和泽濡在自毁，你可知道么？”

　　启宋闻言愣住，又柔声道：“哥，我不信偌大的天地，没有我和他可留的地方。”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哥，你可以理解的，一旦动心就收不回了，只不过桑媤是女子，泽濡是男子而已。”

　　良久，辰横无言，只重重叹了口气后异常疲惫的说：“我先去父君那儿应付那些老前辈，你就好好在这儿关禁闭，出了结界我会知道的！”

　　启宋没有回答，只是略微垂下了头，像是应允了辰横的话。

　　白落看着年轻版的辰横气冲冲的离去，当即心里有些了然为何当初辰横得知墨昀和他在一起的事会那么怒发冲冠了。

　　毕竟，老天规没定过的东西，自己亲弟弟犯，许多万年后，自己亲儿子也犯，难免有些新病加旧疾，恼火的很。

　　虽是如此，白落对于辰横的不待见也没少去半点，尽管现实中辰横已经是他的姨父了。

　　“你觉得最后他们会怎么样？”

　　一旁的墨昀突然开口，吓得白落一激灵，连忙道：“什么、什么怎么样？”

　　墨昀转过头，淡色的眼眸直直的望入白落眼底，道：“启宋和泽濡，你觉得他们的结果会是什么？”

　　白落怔住，墨昀看向他的眼神状似无波无澜，但白落就是知道那平静下面沉着滔天的风浪，席卷狂风、夹杂咸腥，以侵略姿态进入他的眼里，不留痕迹却摧枯拉朽。

　　于是，白落慌忙避开墨昀的目光，声音沙哑的开口：“老天规不容，又能如何？受一顿罚，分道扬镳罢了。”

　　墨昀不语，也未转过头去。

　　二人僵持了一会，直到白落实在受不了墨昀的目光，便转身准备向外走去，结结巴巴的开口：“去、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墨昀却生硬的开口道：“不，留在这儿。”

　　白落背对着墨昀，闻言当即声音都染上几分冷意，道：“留这儿干嘛？观赏三殿下受罚吗？”

　　墨昀执意道：“不，留下。”
　　看见白落僵直的脊背，旋即又放软语气，似是缓解二人剑拔弩张的氛围道：“笉毓，留下，我想等等看。”

　　等等看？等谁？

　　但即使墨昀不说，白落也知道，等的是泽濡。

　　可是泽濡会来吗？

　　白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当初墨昀也是在九重天受了罚，但他没有去。所以泽濡来不来，对白落来说，不重要。来，不过是徒增惭愧，不来，一类人罢了，毕竟个中缘由自有苦难言，白落并不想被过去缠着不放，吃的苦够多了。

　　白落没说话，只是走到一旁的藤椅上坐着，墨昀则原地打坐，运气养神起来，二人间的气氛没来由的有些凝重，像是一场博弈。

　　良久，直到夜幕落下，万物沉寂，又到晨光划破一丝黑暗，引戒殿里都无人造访。

　　白落本闭目养神，被一束光刺醒，刚睁开眼便看见对面神情黯然的墨昀，如此看来，怕是泽濡并没有来。

　　不知为何，白落放松了下来，不由放轻声音对墨昀道：“走吧，他没来，等不到的。”

　　墨昀却锁紧了眉头，喃喃道：“按一般的剧情走向应该来才对啊。”

　　白落一愣。
　　所以，墨昀是在把这种事当话本子看吗？！！

　　白落像是终于懂得墨昀的执意般，无奈开口道：“允安君，就算来了，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墨昀转首，道：“你如何得知？”

　　白落一顿，又开口：“老天规不许。”

　　墨昀蹙眉，道：“要是那二殿下真添了这么个规矩呢？”

　　白落失笑道：“允安君是忘了自己的九重天了吗？何来的这个规矩啊？”

　　墨昀不语，听着白落的语气，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释然，这般笃定的样子仿佛是十分了解亦或亲身经历过。

　　白落见墨昀不说话，便以为他还在钻牛角尖，想起两人曾经经历过的风言风语，黯了眼眸对墨昀道：“走吧，去九方殿。”

　　墨昀淡淡“嗯”了声，便抬脚走了，丝毫未注意身后的白落看向启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