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爱情的时刻》春光里

33、胡闹

　　“不是送了你礼物吗？”
　　谭梨下意识反驳。
　　闻骆没吭声，漆黑的眼珠盯着她。按理来说，他要比她高一个头，平视过去谭梨只能看见他利落的喉结，可此时他稍稍弯着背，施力将她压在门背，擒在他臂弯里，稍一抬眼就能对上目光。
　　这人大冬天的只穿着件短袖也不嫌冷，谭梨试着推了推他胳膊，又硬又烫，像是火烤过的硬石头。于是歇了这心思，偏开脸，有点不敢直视。
　　“你大小姐还有把赠品当礼物送人的爱好？”
　　“那怎么就是……”
　　不甘心看他眼。
　　闻骆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谭梨瞬间没了底气：“要不我下次补给你？你先放开我。”她推了推他胳膊，力气跟小猫挠痒痒似的。
　　“可以。”话是这样说的，他按着她腰的手却没有半点要挪开的意思。谭梨不解看着他，他说：“我先收点利息。”
　　说话时的呼吸打在她脸上，贴在上面的小纸条被轻轻带起又落下，像羽毛似的，脸上痒痒的很不舒服。骆顿了片刻，抬手帮她把纸条弄下来。
　　吻落下来的片刻，谭梨还在想果然是雁过拔毛的资本家，这种时候还记得要收利息。可接下来唇瓣被咬了下，她分散出去的思维被重新拉回，嘤咛了声，随后被一把抱起，雪白的小纸条散落一地。

　　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谭梨打了个颤栗，牙关猛地一磕，唇瓣间溢出点铁锈味。她偏开脸，伏在闻骆肩头浅浅平复着呼吸。
　　“谭梨姐你好了吗？牌已经洗好了，你快点出来接着玩。”
　　她这样子还怎么回话啊。谭梨无力瞪了面前人一眼，眼睛里荡着水光，嘴唇红艳，没什么气势，像是拔了牙的老虎。
　　看的闻骆心痒痒的，食指蜷缩了下，掩饰般刮了刮鼻梁，声音有点哑，开口朝外面道：“再等等，她还没好。”
　　“好啊，那我再去洗点水果。”
　　闻夏傻傻念叨着，说话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人走后，谭梨推了推他胳膊：“放我下来。”
　　“轻了。”闻骆抱着她颠了颠，将人放下，皱眉问：“在外面没吃东西？”
　　“真轻了？”
　　谭梨最近在控制体重，听这话觉得自己的努力颇有成效，也没空和他计较这么多，扭身去洗手。洗完出来，她扯了张纸巾擦手，眼神忽然落在书桌上的盒子上，看了眼四周没人，她没忍住朝那边过去。
　　她忍不住琢磨，怎么就知道是个赠品呢。
　　伸手翻了个面，结果发现背后竟然贴了小小的赠品两个字，谭梨顿时尴尬地无地自容，回想起闻骆接过东西时的那一眼，他应该早就发现，只是他没有说。

　　因为这，她一晚上心绪不宁，牌也打得乱七八糟。眼见着又要输了，她蹙眉，犹豫着要出哪张。
　　闻夏忽然看向身后：“哥，快过来教教谭梨姐，一晚上了，她都没赢过几把。”
　　三个人围在一块。谭梨脸上纸条贴得最多，邬既次之，只有闻夏脸上干干净净的。闻骆走过去，有深意地看了邬既一眼，邬既不自然移开视线。
　　“输了？”
　　他挨着谭梨坐下，浅浅扫了一眼桌上的牌，帮她抽出一张放下，“打这张他们都要不起。”
　　家里的沐浴露大概是薰衣草香味的，味道萦绕在谭梨鼻尖，谭梨忍住没有看他，眼光鼻鼻观心。

　　闻夏目光在俩人身上游荡，颇有一种磕到的意味，还拱了拱身旁沉默的邬既的胳膊，让他和自己一起磕。
　　“谭梨姐，我哥很会玩，他会记牌哦。不信你问邬既，以前玩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赢过他。”闻夏笑着又拱了拱邬既。
　　邬既嗯了一声，像块木头，闻夏推他一下他反应一下。

　　接下来的几局和闻夏说的没差，都是闻骆赢。果然会读书的人脑袋就是好使，谭梨偷偷瞄了他一眼，他自然将桌面上的牌捞起来，懒懒道：“愣着干什么，贴回去。”
　　愣了半秒，谭梨反应过来，脸上浮上点笑意，拿着小纸条往对面俩小孩脸上贴。贴到后面，两张脸都挂满纸条的时候，她蓦地有种欺负小孩的意味。
　　闻夏捂着脸，笑得跟小花猫一样，“你们夫妻俩欺负人。”
　　“不欺负你欺负谁？”闻骆帮着回了一句。

　　江蕙年纪大了，禁不起熬夜，早早就上床睡觉。快到十一点钟的时候，闻夏去上厕所。人还没回来，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哇！下雪。”
　　飘飘扬扬的雪像是下了有一会儿了，小区楼下的景观树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谭梨将手伸出窗外，落在上面的雪花瞬间化成水珠，凉丝丝的。
　　“要不我们下去走走。”
　　正好牌也玩累了，谭梨没什么意见。几个人穿着外套往楼下去，外面一片寂静，只有路灯独自照着，雪下得不缓不及，像是水晶球里的世界。闻夏和邬既走在前面，时不时从灌木上握一把雪塞进他脖里，后者也团了把雪做样子吓唬着她。
　　谭梨目光久久落在前面，忽然开口：“真好啊。”
　　“嗯？”闻骆没听清她讲什么，侧过耳朵来。
　　“谭梨姐！”
　　一团雪猝不及防朝这边飞过来，谭梨还没来得及躲，就被人一把拉进怀里，闷响一声，闻骆大衣后背沾满雪粒子。
　　“快跑。”砸错了人，闻夏拉着邬既就跑。
　　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谭梨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没办法了，只好绕到闻骆身上帮他把上面的雪拍干净。
　　“好了。”
　　闻骆刚要抬头，又听见她说：“再等等。”
　　看见闻骆黑色发丝上也落了一点雪，谭梨踮起脚尖，帮他把头发上的雪粒也拍干净。
　　“可以抬头了。”她放下踮起的脚，嘴唇微张地哈气，猝不及防就对上闻骆的眼睛，黑漆漆的，比周围的照明灯还要亮。谭梨抿了抿唇，觉得这多此一举的动作让氛围更尴尬了。
　　“谭梨。”闻骆突然开口。
　　他想要问些什么。
　　问问那封贺卡是不是真的已经被她扔掉，可嘴唇瓮动片刻又不敢开口。

　　“哥，你们吃烤肠吗？”刚刚跑开的两个人又跑回来，手中提着外边便利店买的几根烤肠。
　　打从高中后，谭梨就没吃过这玩意了。刚咬了一小口，味蕾瞬间就充实了起来，哈出来的热气化成一团团白雾，四桌洋溢着热腾腾的香味。
　　“冬天果真还是和烤肠最配。”
　　闻夏笑眯眯说，回头看见几人头发上都沾满了雪，她嘴角咧开，“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往年的春节，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病房里过的，别说欢声笑语，就连说话都很少有人。
　　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她举起高高举起手机，将身后的三人一同拍进相框。

　　晚上洗过澡后，谭梨窝在闻骆的单人床上刷朋友圈时刚好刷到这一张照片。
　　拍照时她正忙着低头吃着烤肠，闻骆低头看着她，伸手帮她拍帽子上的雪花，闻夏比了个小小的剪刀手，邬既像是被她强拉着过来的，面无表情中又透露着一点无可奈何。
　　谭梨给点了个赞，将图片保存下来。
　　“关灯了？”
　　闻骆洗完脸出来。
　　“嗯。”她有些心虚地放下手机。
　　闻骆一上床，原本就狭窄的地方更显拥挤。这个房间是他大学时候睡过的，床只有一米二左右，旁边是书柜，中间隔了大概一个过道的距离。正对着的是窗户，此时深蓝色窗帘紧紧拉着。
　　两个成年人挤在一块，动辄之间就会碰到。不知过了多久，谭梨翻了个身，“我想上厕所。”
　　闻骆掀开被子给她让出位置。

　　回来时，谭梨看见书柜旁挂着一串茉莉花串，像是高中时路边经常有婆婆挑着卖的那种，不过这串像是经过特殊处理，变成了干花。
　　她没放在心上，朝冻僵的掌心哈了口气，摸黑爬上床。
　　被窝里边是热的，这时候两个人睡的好处就体现了。谭梨在女性里算是高挑的，但这点身量在闻骆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细胳膊细腿，身上也没多少脂肪。摸到冻得根冰棍儿似的人，他一把将人揽进怀里。谭梨也没别扭，都快要冷死了，怎么会有空想这么多。
　　只是后背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谭梨有点想装死，她说：“我想睡了。”
　　身后人嗯了一声，动作却没停。
　　没办法了，谭梨说：“不行，这床太小了。”
　　这么小的床，看起来又不结实，动一动就会有声音。
　　动作停顿片刻，闻骆一把捞着她抱起，灯关了，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更加真实。谭梨有些紧张，不自觉抓住了闻骆衣领。谭梨看不清四周，只感觉闻骆抱着她坐在了书桌前。
　　滚烫的掌心按在她腰间，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厚重的呼吸声，和桌椅摩擦地面的咯吱声，有节律的一下又一下。
　　最后谭梨承受不住往后仰时，又被一把拉回。身下一片灼热，闻骆掌心捂着她唇，声音沙哑：“小声点。”

　　第二天起床醒来时已经快中午。
　　客厅里放着春节档热播剧，谭梨躺在沙发上浑身无力，说话声音也闷闷的，有些鼻塞。江蕙坐在她旁边织毛衣，觉得纳闷：“感冒了？”
　　“不应该啊，按理说吃了我熬的那药怎么会感冒？”想到谭梨小姑娘家的可能会嫌苦，可能偷偷到了也不一定，正好闻骆握着杯温水从旁边经过，她喊住他问：“小梨是不是没吃那药？”
　　闻骆停住脚步，对上谭梨求助的目光，刚想说话，也打了个喷嚏。
　　“……”谭梨沉默。
　　江蕙更加纳闷了。
　　“怎么你也感冒了，你俩昨晚睡觉是不是踢被子了？”
　　想起俩人昨晚的胡闹，谭梨生无可恋，扯过抱枕盖住脸装死。
　　闻骆满脸淡定：“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