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你听到了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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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波被他这句那倒也不用逗笑了，他道:“你嘴皮子越来越厉害了，我都说不过你了。”
宋采一脸难以苟同的表情看着他。
纪暮一直在旁边看他们兄弟二人斗嘴，嘴角含笑，一言不发，宋采这段日子确实是粘人得紧，但自己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反而略觉欣慰。
可他并没有深究自己为何欣慰。
过去了这么久，纪姳的事情已有了结果，他心里大石放下，每日看着宋采来自己这边看书，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做那个，满是自己看不懂的小想法，自己心里分明是高兴的，比纪皎来找自己高兴多了。
宋波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说了，给纪暮使了个眼色，纪暮略一点头，对宋采道:“今日你且先回去休息，我同你大哥有事相商。”
宋采闻言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嗯了一声，看了宋波一眼，转身就走。
等他走后，宋波向纪暮发出了直击灵魂的问题:“你父亲催你成亲了？”
纪暮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拿过一只茶杯，“同龄人中，像我这般大的，有许多连孩子都有了。”
“那像我这般还在念书的呢？”宋波问道，“我母亲也未曾催过我。”
“你不一样，你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现在催你成亲，你会分心。”纪暮说得没错，宋波一心想着要出人头地，他虽文采不甚出众，但胜在一直很刻苦。
“说得好像你不科举一样。”宋波笑道。
“你也知道我向来偏爱学武。”
宋波讶异道:“所以你打算做御前侍卫？”
纪暮笑道:“是，父亲的意思是先成亲，再送我进宫。”
宋波咋舌，“那你是怎么想的？真要成亲？可有中意的？”
纪暮摇摇头，脑中不知怎么浮现出了宋采的脸，他吓了一跳，掩饰般的笑笑，“不急于一时，父亲只是提了提，我现在没那个心思。”
宋波点点头，问道:“你二妹那事儿？”
纪暮闻言头疼道:“费了我好大劲儿，才把两个人都劝好了，按理说，纪姳这样的修养人品，做太子妃都有余了，但她咬死了一根筋，我实在无法，千劝万劝，才堪堪有点成效，不好刺激她。”
“也是，你费神了。”宋波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无妨，纪姳是我亲亲的二妹，这事若是父亲知道，定要打断她的腿了，我只能先将此事压住。”
宋波点点头。
纪暮突而想起什么，笑道:“你已是举人了，明年只待过了会试，即可参加殿试。我也同纪姳说过了，若是赵枫晔过了殿试，入了三甲，我会亲自向父亲引荐他，做这个媒人。”
宋波笑容淡了下来，惆怅道:“感情在你眼里，过会试和殿试如同喝水吃饭般容易。”他拍了拍纪暮的肩膀，愁眉苦脸的走了。
这边宋采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卧房，更深露重，他久久的坐在铺上，思绪如翻江倒海，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意是一回事儿，可若是纪暮没那个心思，那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况且他还比纪暮小好几岁，如果那天自己忍不住告诉他了，他只当自己是一时兴起怎么办？
宋采很苦恼，如此一夜，果然没睡好。
第二天宋采苍白着一张脸去上课，纪皎吓了一大跳，“你昨夜怎的没睡好吗？”
宋采摆摆手，不欲多说。
纪皎眼珠子一转，又凑了上来，眼睛亮晶晶的，“你的生辰，是否要到了？”
“是，你要送我什么吗？”宋采打了个呵欠，并不当回事儿，纪皎一脸高深莫测，看了他一眼，坐回自己位置上。
“你不会真的要送我什么吧？”宋采清醒了一点，好奇的问道。
纪皎笑得调皮，故作神秘的把食指按在唇上，示意先生进来了，宋采只得噤声。
今年宋采就满十六岁了，他有一瞬间的恍神，一眨眼，他离初见纪暮快要三年了。
宋采的生辰在腊月二十，很久之前纪暮就提过这件事，告诉他今年若是想和宋波一起回家过，先生这边，提前告假即可。宋采出于一点难以为外人道的私心拒绝了。
这天下课了，他习惯性的往纪暮书房去，还未走近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上次同你说的事情，你想得怎么样了？”是纪铭清，久久没人应答，他继续道：“你可在听？”
“是，只是儿子暂时还不想成亲，庆国公家的二小姐才貌双全，更应寻得良人。”纪暮恭敬道。
纪铭清不赞同的摇头：“庆国公已明着暗着同我提过好些次了，洛倾心悦于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纪暮笑道：“父亲莫要再说了，我对她没那个心思，现下也不想成亲，怎好平白耽误她？”
纪铭清见劝不动他，也不再劝了，转而问起府中大小事情来。
宋采在书房外，三魂丢了七魄，已是目瞪口呆，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都不知道，须臾身上便披了一层小雪花。
宝路看见他，正要叫他，宋采连忙摆摆手，宝路噤声，欲言又止的立在那里。
书房里面纪铭清喝了一口茶，咳了一声，宋采身形巨震，只觉得周身如坠冰窟，心里难受至极，
他抖了抖身子，转身慢慢离去了。
“我听说，宋采这些时日粘你得紧。”纪铭清看向纪暮。
纪暮心里咯噔一下，朗声笑道：“是有此事，父亲听谁说的？”
纪铭清笑了一下，“听谁说的并不妨事。宋采这孩子从小可怜得紧，我平日不常见到他，他性子可孤僻？”
“倒并不孤僻，他虽然年纪小，却并不骄矜，待人谦逊有礼。”纪暮回道。
“宋波不怎么管他吗？怎的粘起你来？”纪铭清疑惑道。
纪暮心里不知为何有点慌乱，他尽力自然道：“宋波平日很忙，倘若开始看书，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完的，宋采一应事物，多数是我在照管。”
纪铭清点头道：“正该如此，你在吃穿用度上千万不能短了他们，他们年幼丧父，已是很不容易。”
说完这句，纪铭清起身道：“我今日还有些要事，就不久待了。”他顿了顿，又道：“庆国公那边我先不去说，你再考虑两天，两天后来回话。”
纪暮闻言只能无奈点头，送纪铭清出去。
待纪铭清走后，他看了看天色，向门口站着的宝路道：“平日里宋采这个时候早就来了，怎么今日还不见人影？”
宝路等这句话很久了，他连忙道：“宋三公子之前就来了，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才走没多久。他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纪暮心里一紧，站了好一会儿？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宝路这个实心眼子居然不通报？
他来不及多想，拿了件大氅披上，赶紧往宋采那里走去。
宋采回去后也没做别的，就只拿了本书在桌边看，书里的内容半个字没看进去，脑海里思绪翻涌，一时喜一时悲，连下人进来给他放了个暖炉都不知道。
纪暮进来看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摸不清他到底听到多少，他解下大氅递给宝路，走了进去，宋采早就看到他来了，故意梗着脖子装作认真看书，纪暮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你今天怎么走了，也不进来？”
宋采明白是宝路将看到他的事情告诉纪暮了，他心里蓦然泛上一丝委屈，当听到纪暮对他一贯温柔的语气，憋不住红了一点点眼眶，凶恶道：“不见得是每天都必须要进去吧？我散步走到那里了不行么？”
纪暮忙道：“行行行，整个府里你想在哪里散步都行。”
宋采又道：“再说你纪大少爷的书房是我能随便进的吗？以前大胆逾矩，你不追究就罢了，以后可不敢了。”
纪暮哭笑不得，见他别扭得厉害，直接握住了他的手，温柔道：“方才你在外面，听到了多少？”
宋采怔在原地，一时不知东南西北，他垂下头低声道：“你要娶亲了。”
纪暮摇摇头：“并没有。我知道你把我当做你哥哥，所以你粘我。宋采，看着我，你还小，等你大了就明白了。”
宋采看着他，眼泪蜿蜒直下，“明白什么？”
纪暮抬手给他擦眼泪，温声道：“等你大了，也是要娶亲的，你总不能一辈子粘着我，我也不能一直这样哄着你啊。”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就一辈子这样不行吗？”宋采不明白。
“宋采，我迟早要娶亲的，你也是，到时候有了孩子，难道还这样任性吗？”纪暮理了理他的衣衫，站起身来，还是拉着他的手。
宋采挣开他的手，抬头看他，刚擦干净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纪暮看他这样，心里酸酸的，自从上次祠堂罚了纪皎，粘着纪暮的人就只有宋采这一个了，他也不想失去这让人上瘾的依赖。
宋采似乎一时也忍不了了，他猛地扑进纪暮怀里，带起玉佩叮当响。
他紧紧把头埋在纪暮胸口处，心里的委屈终于排山倒海般涌来，他哽咽道：“纪大哥，不要娶亲。”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你听到了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