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灵诀》杨西城

6、玉镜

　　Duang~~ Duang duang~~~

　　是千机城卵时的晨钟打扰了了金丝的好梦，若是在千城县家里，就是睡到日上三竿，睡个日夜不分，金丝也能躺地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可这是千机城里的玉山宫，是她将要拜入的师门，如果再这样没脸没皮的一味逃懒，被宫里的其他人看见，再传到了千念真人的耳朵里，恐怕这拜师修仙的梦想就完喽！所以听到晨钟后，金丝就掀了身上的薄被子立马起了床。

　　起个大早，再扫个院子！试问谁不喜欢这样灵动又勤奋的小徒弟呢！一想到这里金丝就沾沾自喜起来。忍了又忍才将自己的笑声憋了回去。

　　“二叔，你怎么起那么早！”刚打开西厢房的门，金丝就看到二叔已经扫完了庭院，正将扫帚斜立在墙边。

　　"姑娘早，早起扫地辟柴本就是我这个随仆该做的，我已备好了清粥早饭，即刻就送到姑娘房里去，姑娘稍等。”二叔放下扫帚，又轻拍了拍边裙的土尘。

　　“不用了二叔，我一会自己去拿，二叔太客气了！”金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金丝姑娘请自便，在下就去忙别的了。”二叔说话还是如此的温和柔善，每吐出一个字都像一朵杏花，温润人心。临走前还不忘给金丝弯腰复礼，真是礼全人如玉，恭谨语如花。

　　喝了些清粥之后，金丝就出了玉山宫的门，穿过几个园子直往南走便来到了千机城的南正门，此时正是清晨，城门还没有来往的人，刚一来到城门金丝就远远的看见二狗子抱着个大包袱蹲在城门的东角。

　　“二狗子，你来这么早呀！辛若了！”金丝一见二狗就三步并两步地笑嘻嘻跑了过去。

　　"你怎么才来呀！老大！我昨天就在这等了！我问了玉镜好几遍，它都说没有叫金丝的仙姑，你怎么搞的呀？”二狗在城门前等了金丝一天一夜，发了些抱怨。

　　“我才进城两天，哪有那么快就能当上仙姑！那不得过个一年半载的，你现在问这玉镜，它当然是不知道我了！”说着金丝抬头望了望镶在城扁下方石梁上的圆型金边玉镜。

　　此面玉镜用金丝擂边，缠成祥云环绕之型，玉色均匀通彻，玉面更是光滑无比，亮的可映前景。往来千机城中的人，或可通过，或不可通过，可都是由这面玉镜说了算的，它高悬于城门之上，随时监视着来往千机城的人，来者可将自己映于玉镜之中，自明身份，说明来意，若玉镜应允就会撤掉城门的结界，结界一撤来者便可自行进城。

　　前日金丝进城时正巧遇到了几个千里迢迢赶来千机城祈愿除邪的人，听他们说是远从庆云而来，自述乡里有瘟邪做祟，庆云乡民饱受疟疾，苦不堪言，全体乡民东拼西凑了三千两白银，不远千里特来祈愿，希望千机城能派遣道行高深的修士前去除邪安民，玉镜允了他们通行，金丝就俏俏跟在他们身后偷偷地遛进了城，要不然就凭着自己想当仙姑的一枪热血，玉镜才不会搭理这个数不清的想成仙的众多凡俗之中的一个无名小姑娘。

　　由于进城之时来的匆忙，金丝只带了百十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并没有带些随身衣物，所以临行前她特意托人捎了话给二狗，让他一日后到千机城找金丝仙姑来送些衣尝，没想到进城后经过多方打听才知自己这个仙姑来的并不是时候。说早，确实是早了近一个月。说晚，晚了可是小半年。

　　因为千机城收徒是讲时节的，只有九月九重阳节那日千机城才会大摆排场，风风光光的收徒，这一日，凡是弟子不论是今年收的还是往年收的都会给自家师父沏茶示敬，而千机城的各宫师尊、师祖，以及大佬们都会率领徒弟们给故去的仙师们上香敬茶，以表缅怀。重阳节是千机城各宫有资厉的修士收徒的日子，所以重阳节是千机城一年一度的敬师祭。

　　虽然千城县就在千机城的脚下，但是正是因为千机城的庇护，千城县从未受过鬼祟妖邪之苦，乡民们都安居乐业，没有烦忧。所以很少有人会想到去千机城拜师学一些斩妖除魔的本事，有些出息的青年都正寒窗苦读，期待有一日平步高官呢，何况人人皆知修习玄道是比读书更枯燥无味的事情，自不会有人打听拜师的路子。金丝进了千机城才知此事，而她早到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可不是来的过早了！

　　不过这来晚了又是何一说呢？千机城是这中原一带最有名也是实力最强的玄门之地，除了西南的苗域与千机城的关系在九百多年前就闹臭了之外。其他各地的世家名城可都是争着抢着将儿女送进千机城修道问学的，而千机城自顾千机开城设派时就已经立下规距“至学三旬，徒不逾七”。意思是三旬之前只可用于学道求进，三十六岁之前不可收徒。而三十六岁之后收徒也不能超过七个。因为这个规距，所以千机城中有收徒资格的修士少之又少，那些世家名城早就在开春之时就抢先着和城中各宫有收徒资格的道长们或递了书信或直接不远万里来到千机城当面相约，而此时恐怕能收徒弟的道长座下都已无虚席，所以金丝来的也是够晚的，不过所幸上天眷顾，金丝使些银子从几个宫中的随仆口中套出千念真人座下并无弟子。虽然他们话语之中带有玩笑和打趣，可金丝还是决定试一试，这才冒着危险从千机城的最西南角连夜爬上了西壁崖，这才有后来的巧遇千念真人的旧相识老婆婆、小结巴萧青、还有如春风春水一样柔和的二叔。

　　金丝又回过头细瞧了一下眼前的二狗，他像是有两三天没洗脸了，金丝都分不清他眼下的是熬夜的黑眼圈还是干活时扬上来的土灰。

　　“你都给我带的什么呀？”金丝接过二狗递过来的大包袱。

　　“你的所有的家当！衣服、首饰！还有你喜欢看的小人画册，对了昨天《魔女阿沙》又新出了两本，我觉得你肯定想要，就给你买了。”二狗说着话还连连打哈欠。

　　“干的好呀二狗！老大我算是没有亏待你，我去当仙姑的这些日子你好好地照顾好小的们！记住，没钱了就去找我爹要，不要苦着自己哈！”金丝拍了拍二狗的肩膀就转身又回了千机城。

　　本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家当，没想到让二狗这么一收拾，竟拾出了一大麻袋的东西。她抱着大包袱回到玉山宫时已经累的满头大汗，轻轻叩了宫门后并无人响应，金丝心想许是二叔还没回来就自己开了门，俏声地进了宫，进了宫门过了门廊后金丝才发现二叔正坐在老杏树下喝茶，二叔背对着金丝，听到她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只管轻抬手臂将茶送入口中。金丝停下脚步望着二叔的背影，仿佛与早晨的二叔不是同一个人，他腰板挺直地坐在石桌旁，白色的衣衫轻垂在地上，下半边未挽起的长发垂直披在后背上，昨日的温玉像是变成了一块寒冰，金丝远远地站着就能感觉到他周遭的寒气刺骨。一时间流出的热汗都凉飕飕的倒了回去！

　　“二...二叔。”金丝在背后轻声的叫了一句。

　　“金丝姑娘出门所谓何事？”二叔没有回头，言语之间的柔风己变成了寒箭。

　　“我…我托人从家里捎了些衣服，早起后去城门拿了一下。”金丝言语之中有些害怕。

　　二叔缓缓起身，用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和垂在胸前的头发，慢慢地转过身来。碧湖还是昨日的碧湖，没有一丝波澜。酒窝还是昨日的酒窝，嵌的蜜一分未少。他还是昨日的一阵春风，转身之前与转身之后判若两人。

　　“姑娘出门时还请跟在下吱会一声，千机城有山有涧，地势复杂，即然青儿将你送到这里，下在就得护得姑娘周全，若出了差错，我与青儿与千念真人都不好交待，姑娘可听的明白？”二叔仪态言语一如昨日。

　　一听是二叔在担心自己的安危，金丝心里立即放下了方才的恐惧，像是被喂了一个甜枣一样开心。

　　“二叔不必担心我，我腿脚灵活着呢！我可是千城县十三街的老大，别看我是个小姑娘家，一般的二流子我可是能一个打三个的，对了！我手底下还有十几个小弟呢！平时可都是我罩着他们！”金丝夸起自己来还情不自禁地给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

　　“即是如此，那就是在下多虑了，不过千机城是玄门重地，姑娘小心行事些总是好的，定要思虑周全了。若一步不谨慎行错了路，旁人顾不到你，你伤了自己总是不合算……”

　　“哎呀二叔！多虑了！多虑了！我又不上山打虎下河捉鳖，怎么会受伤呢？”还不等二叔说完话，金丝就将二叔打断，拖着自己的家当进了自己的西厢房。

　　显然二叔话中的意思并没有如此的浅显，而金丝也没有听出他话里有话。他一直觉得金丝此番来玉山宫拜师定是目地不纯，不过一番交谈之后又觉得金丝显得呆萌纯真，不像是别处派来的一个盗贼，不过若这纯真是伪装而成，且又骗过了自己，那才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