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十七 章 校草和小娘炮（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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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进校的学生越来越多，下面攒动的人头也越来越多。
很快，一群领导老师也急匆匆赶来，尽管西装革履但难掩狼狈，每个人额上都急出了细密的汗。
尤其是最前面顶着个锃光瓦亮的脑袋的校长，他抖着手掏出手绢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对着韩言喊：“这位同学!你、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学校跟老师沟通的嘛，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干什么，多危险啊是吧。”
韩言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这校长前几天让他退学的时候可是气定神闲得很。
尽管老师和保安将学生都赶回教室，但那些学生哪里会乖乖听话，人坐在教室里，眼睛和耳朵早就支棱在了外面。
下面一帮子领导老师急得快冒火，韩言坐在上面晃荡着小腿，就是不说话。
没多久，急促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警察也来了。
下面的人还在劝说着，几名警察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摸上了天台。
韩言敏锐地向身后看去，那几名警察立即停下步伐，生怕刺激到坐在天台边的少年。
韩言扭着头不方便发挥，干脆调转了个方向坐在天台边上，这个姿势很危险，只要他轻轻往后一仰便会掉下去。
“同学，”一名三十多岁的女警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说好吗，阿姨可以帮你。”
那女警神色温柔又包容，语调柔和，不得不说，的确有安抚情绪的作用。
韩言终于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一言不发，只是神色惶然，眼神恍惚：“之前也有人说要帮我的，可是……”
似是想起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他抿了抿嘴，没有说下去。
那名女警循循善诱：“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了，不过那边好危险啊，阿姨都不敢过去，你过来一点好吗。”
韩言没接她的话茬，而是有些神经质的喃喃自语：“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天台上的几名警察对视一眼，互相从眼神看到头疼，这次这个学生不太好处理啊。！
他们以前接触到的要跳楼的学生，大都歇斯底里，看着吓人，其实聊一聊，疏导疏导，发泄过后也就好了，可这个学生……明显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问也问不出什么。
几个警察小声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先了解一下这名学生的情况。
一名年轻警察迅速跑下去，其他人则留在上面继续安抚情绪不稳定的韩言。
很快，上来一个韩言熟悉的人，赵奕。
赵奕简明扼要地介绍自己：“我是这所学校的心理医生，之前接触过这名学生。”
几名警察点点头，让他站到前面去。
赵奕看着韩言如今的状态，轻轻拧起眉头，试探着喊了一声：“小言”
韩言恍若未闻，他固执的将自己封闭在那个痛苦的世界，不断自言自语：“为什么，为什么呢……”
赵奕试着和他交流：“小言，你看看我，我是赵医生。”
听到熟悉的称呼，韩言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呆呆的重复了一遍：“赵医生”
赵奕连忙回答：“是我！”他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人，生怕他一眨眼，对方就从那上面掉下去：“小言，我们聊一聊好吗。”
“聊一聊？”韩言歪了歪头：“聊什么？”
赵奕道：“聊什么都可以啊，我们之前经常聊天的，你忘了吗？”
韩言脸上柔和了几分，似乎是陷入回忆，忽然，他表情一变，有些激动的连连摇头：“不，不要，赵医生也和别人一样的，我不要和你聊！”
这么大力的摇晃，看得赵奕和几名警察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摇下去。
赵奕连忙安抚他：“好好好，不跟我聊不跟我聊，你先别动，”他犹豫了一下，问：“那……你想跟谁聊”
韩言神色又恍惚起来，许久，他轻轻低下头：“没有，没有人，没有人想跟我说话的，大家都讨厌我，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不会和我说话的，他们只会嘲笑我，打我，欺负我，在我身上泼水，把我关进厕所，让我吃垃圾桶里的东西，还……”
天台边上的少年眼眶微红，絮絮叨叨的说着，尽管声音很小，传到别处的语言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可那几名警察从这只言片语中也大概能拼凑出少年的生活。
无休无止的欺负和羞辱，这样的生活，一个孩子是怎么坚持这么久的啊。
那名三十几岁的女警察已经有了儿子，见不得孩子吃苦，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那你家长呢？学校的老师呢？难道就没人管”
一提起家长，韩言的声音戛然而止，瑟缩了一下，一脸惊恐：“不、不要！不要告诉我爸爸！”
女警察也蒙了：“他、他怎么了”
韩言还在那边哀求：“不要，千万不要，求求你们，不能告诉我爸爸！不然，不然……”少年语气焦急：“他会打死我的！还不如……”
天台边的少年身子往后面仰了仰，似乎是打算就这么仰下去。
赵奕连忙出声：“不告诉不告诉！我们不告诉你爸，小言你别动！”
韩言无助地看向他们，泪眼婆娑：“真的？”
赵奕肯定道：“真的！”
韩言终于稳定了一些。
赵奕继续道：“小言，我要跟你道歉，上次我不该那样对你，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可是以前我们关系很好的呀，你以前经常来找我玩的，不记得了吗？你那边太危险了，你过来，我们聊聊天吧，就像以前一样，我们去医务室，好不好？来，过来一点……”
韩言听着他的话，神色渐渐松动，紧紧抓着天台边缘的手松了松，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是马上就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属于少年的清亮声音传来。
“小娘炮！”
一大群半大的少年少女忽然呼啦啦的都跑了上来。
黄毛站在最前方，道：“小娘炮，出息了啊，都学会跳楼了你能不能别跟个娘们似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就平时跟你开个玩笑，至于吗。”
后面几名平时也没少欺负韩言的少年跟着附和。
“就是！”
“小娘炮不会装的吧！”
“对啊，非得搞这么大的阵仗，要是想跳早就跳了吧。”
“我看他就是装的，吓唬人呢。”
“靠！闹这么大。”
“要跳倒是赶紧的啊，我还得回去上课呢。”
“对啊，抓紧时间吧。”
“妈的烦死了。”
“真晦气……”
赵露露没有开口，躲在后面看着韩言，眼神似乎有些纠结。
系统被这些熊孩子惊得目瞪口呆：“这、这帮孩子都啥玩意儿做的，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人命关天的事儿”
“够了！”一名警察黑着脸当场教育起来：“你们那是开玩笑吗啊？你们那是欺负同学知道吗！你们爸妈没教你们有的是人教！都给我闭嘴！”
从黄毛他们上来开始，韩言脸上松动的表情便荡然无存，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死死地咬住牙关，红着眼眶狠狠地盯着对面那一群天真又残忍的少年少女。
黄毛猛然对上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啐了一口，凶狠地瞪回去：“看什么看！”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那些几名学生平时欺负人欺负惯了，带着种无知的无畏，让他们下去也不下，赵奕有些头疼，只好掏出手机，拨通了他们班主任的电话。
很快，王茹踩着高跟鞋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楼梯口。
喘了口气，发丝微微凌乱满脸冒汗的王茹先是跟警察道了个歉，然后不满地看向韩言：“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不是已经退学了吗，来学校干嘛！”
那几名警察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学生不懂事也就算了，这个学校的老师怎么也这个样子，没看到人家孩子都要跳楼了吗。
韩言坐在天台边上，冷冰冰地看着这场闹剧。
那名女警察看不过，冷着脸道：“你是他们的班主任？那麻烦带他们下去，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王茹面对警察不敢说什么，便骂自己身后的学生：“一个个的书都背完了吗就乱跑，都给我回去上课！”
其中一个少年不服道：“切！谁知道他是真要跳还是假要跳啊。”
其他人又炸开了锅。
“就是就是！”
“我看他肯定是装的，那个小娘炮平时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敢跳下去。”
“他不是前两天被退学了吗，肯定威胁校长呢！”
“一个不要脸的变态，真以为能威胁谁。”
“喂，要跳赶紧跳啊。”
“对啊，跳啊，怎么不跳啊……”
“要跳赶紧跳！”
“赶紧跳啊……”
“都闭嘴！”
这次并不是某个警察喊的，所有人循着声音的来源，不约而同地望向楼梯口。
高大帅气的青年正满脸怒容地看着他们。
赵奕微惊：“自蹊！？你怎么出来了”
李自蹊虽怨恨表哥这几天将自己锁在房间，还是回了一句：“嫂子帮我的。”
“吴悦”赵奕蹙眉：“她怎么会……”
正略过赵奕往前走的李自蹊忽然转头看向他：“因为嫂子才不像你那么冷漠自私！”
赵奕脸色一白：“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可这真的是为了他好吗
赵奕想起李自蹊这几天疯魔的样子陷入自我怀疑，不顾他的意愿，强行让他放弃自己喜欢的人，真的是……对的吗？
韩言并不知道李家发生了什么，只是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
人都到齐了，最后这场戏，也该开演了。
李自蹊看着天台边上随时可能会掉下去的韩言，心脏紧缩成一团，他小心道：“小言，我、我上次就想说了，我……对不起！我那次不是故意的。”
韩言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忽然嘲讽地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次又要拿我开什么的玩笑。”
李自蹊神情一滞：“不是，我没有……”
韩言凄凉地看着他：“你可以讨厌我，可以不喜欢我，欺负我的那些我也都可以忍，可是……”少年眼圈发红，手指用力地捏着天台的边缘，骨节用力到发白 ，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呢！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事上骗我！为什么啊！”韩言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小声抽泣着：“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很好玩吗……”
把一颗真心踩在脚下，很好玩吗，就算不喜欢，说一声就好了啊，他自己会离开的，为什么偏偏要……偏偏要以这种方式来羞辱他！
“我……”李自蹊不敢看他他：“我、我没有想要骗你，我也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你。
最后三个字，他还是犹豫了，他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承认他是个……同性恋。
呵！
他可真是个虚伪的懦夫。
李自蹊想。
铺天盖地的愧疚和心虚几乎要将他淹没。
“虐心值加四，当前虐心值，九十六。”
系统激动握拳：“真的马上就可以结束了诶！宿主加油！”
其他人没听出这两人隐晦的表达，赵奕却是听出来了，他上前一步将李自蹊挡在身后：“没你什么事，到后面去。”
他换了副温和的看向韩言：“小言，你这是做什么呢，那边太危险了，你有什么话过来说好吗？”
韩言歪着头看他，倏地笑了：“赵医生，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赵奕一愣：“什么？”
韩言睁着眼开始瞎编：“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好温柔，好可靠啊，虽然一开始我拒绝了你的好意，可那是因为当时的我太别扭了，嘴上说着不需要，心里却巴不得你对我的关心多一点，再多一点……”韩言顿了顿，自嘲的笑了一下：“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经常想着，赵医生如果是我的哥哥就好了，这样的话，我就不会被欺负，被人嘲笑了吧……”少年眼神渐渐恍惚，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与想象：“如果我有个哥哥，他一定会帮助我，照顾我，关心我，安慰我，那个时候的赵医生，在我眼里是会发光的存在，只可惜……”
韩言带着幸福幻想的表情陡然破碎，平静的脸庞上带着无言的哀伤：“是我太贪心了，本来我们就只是校医和学生的关系，赵医生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像是在为自己心中的赵奕开脱，也像是在劝慰自己。
明明对方没有一丝责怪自己的意思，可赵奕还是觉得自己心上仿佛是被人打了一拳。
理智的说，赵奕的确没有错，他只不过在最后关头没有选择拉韩言一把而已，所以他并不在韩言教做人的范围内。
此时唯二能跟韩言说上几句的人都低下头不再言语，韩言也没有开口说话，寂静的空气默默流动。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十七 章 校草和小娘炮（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