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太后正传》叔牙子

6、第 6 章

　　楚王薨逝，举国哀悼。楚王宫外跪满了大小臣公和楚王生前的嫔妃。
　　此事很快就被魏王后（后世称威后）知道了。她命人叫来儿子熊槐，旁敲侧击地问道：“最近太子在昭府读书是否用功啊？”
　　“母后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没有？”王后提高了声调，问道：“我听说你经常和一个民家女子在一起嬉闹玩耍，可有此事？”
　　“嗯，”熊槐感觉抵赖不掉，就支支吾吾承认道：“是，是有此事。”
　　“你喜欢上她了？”
　　“是的，母后。”熊槐怯生生地回答。
　　“那你想如何啊？”王后还在诱供。
　　“孩儿我想娶她为妻。”
　　“你疯啦？竟如此不明事理。你是国之储君，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你可知太子娶妻的重要意义？你父王早已答应齐国国君，迎娶齐国公主田蕙为东宫太子妃。另外，娶秦孝公之女，也就是当今秦国公赵驷胞妹嬴盈给你做西妃。还有……”王后一时间气得数不过来，厉声说着：“这些，这些看都是当今天下列国诸侯中举足轻重的国家，和他们联姻是国之大事，你身为太子竟如此糊涂。那民家丫头算个什么，啊，算个什么？此事若是让你父王知道了，看不扒了你这才子之位！”
　　太子熊槐还想争辩，嘴里嘟囔道：“我就是喜欢她，心地纯良，透彻如水。我就不能娶一个我自己喜欢的女孩吗？”
　　“不能！”威后大吼一声，这吼声在王后宫殿之上回响。
　　熊槐被母亲的威风镇住，立刻禁言。
　　威后看自己的儿子这样，本是火冒三丈，但又似乎于心不忍，转而用稍许和缓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道：“槐儿你应该知道，母后这都是为你好，你父王为你选择这些诸侯国的女儿和亲，也是为你，为楚国的千秋大业着想。只有这样才能保得我儿将来登基继位之后江山永固。这些你可明白？”
　　威后一边说着，一边两只手的手心手背拍在一起啪啪山响。
　　熊槐沉默良久，想起芈月那天真无暇的笑容，又一次鼓起勇气，挺胸言道：“我就是要娶芈月，不能为妃，做个妾室总可以吧？”
　　“不行，不行，不行！”威后的怒火被再次点燃，怒吼道：“你就是娶上十个百个，也都必须依照祖制，也都必须有利将来江山社稷。她一个贫贱女子，你娶她做你的嫔妃，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熊槐跪倒在地，近乎央求地喊道：“母后……”。
　　“从明天起，你就不要去昭府读书了。自打此次你父王征讨越国回来，身体就一直不适，这些天更是病体加重，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太子宫，以免节外生枝。”王后说着，眼露凶光，牙齿缝里又挤出一句话来：“你哪都不要去。若敢再去私会那丫头，我定要她一家大小在世上消失！”

　　威后登临昭府，昭府上下慌作一团，有家人急急传至内宅，昭厘慌忙带领内眷家人出来跪拜迎接。
　　威后气冲冲地迈进大厅，开口便道：“太傅大人，听说你府上有一个叫做芈月的小丫头生的有几分姿色？”
　　昭厘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答道：“王后这是……？”
　　威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那个贱丫头竟敢勾引我的槐儿，她是你家什么人，竟如此胆大包天？”
　　“回禀王后，”昭厘小心翼翼地回答：“鄙宅确有一个名唤芈月的小丫头，她乃门客芈坦之女。至于她与槐公子之间的事，微臣一概不知啊。”
　　“一概不知？”威后怎肯轻信，又道：“你倒是推得干净。”然后不依不饶地说道：“我槐儿业已一十六岁，不日王上便会加封其太子之职，书就不用再读下去了。为防止他日后再见那丫头，你必须将其全家逐出昭府。”
　　“这个……”昭厘似乎是第一次遇见此类事情，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若不依，本宫只好让王上料理此事。”说罢起身，带领着随身的家奴侍女一起鱼贯而出。

　　初冬季节的清晨，楚国都城郢都被笼罩在清冷的薄雾之中。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整齐地分列站立，楚王熊商撑着病体来到大殿之上坐定。太傅昭厘出班向上叩首：“启禀我王，臣有一事要奏禀我王。”
　　“何事？”
　　“初冬已至，我大楚边关又到了换防时节，不知大王今年有何新的变动否？”
　　“嗯，”威王认真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可掉以轻心。”随后，楚王强打精神向众大臣讲起了发生在齐国的故事：
　　“三百多年前，齐襄公会同宋、鲁、陈、蔡五国伐卫，并攻陷了卫国。齐襄公唯恐周王室派兵讨伐，便在指定大夫连称与管至父为正副将军，镇守西南边陲蔡丘。并与此二位将军定下瓜熟之约，言明来年瓜熟之日必另派他人换防。岂料这齐襄公背弃君臣之约，待来年瓜熟之日已过，却迟迟不发换防军兵。于是连管二人派兵丁向齐襄公献上成熟之瓜，分明是要提醒他们的国君。襄公看到熟瓜，不知理亏，反而大怒道，换与不换乃寡人说了算，尔等要换防，那就再待来年罢。连管二将闻听此言亦大怒，旋即伙同公孙无知，里应外合杀了齐襄公，立了公孙无知为齐国国君。”
　　楚王说道这里，稍事喘息，环顾群臣，接着又说道：“足见国务无小事，边陲防务兹事体大，关乎国本，也关乎千万戍边将士的身家。”
　　群臣山呼：“大王英明！”
　　“令尹屈章，大将军景翠。”
　　“臣在。”
　　“臣在。”
　　屈章、景翠二人应声出列。
　　威王咳嗽几声，然后吩咐道：“以往数年此事均由昭厘大人安顿，且从无差池。今番转由你二人办理，须早做准备，切不可草率行事。”
　　“喏！”

　　“大王驾崩了。”一位内侍急急忙忙跑往前方议事大殿。群臣震动，立时跪倒一片恸哭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