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太后正传》叔牙子

4、第 4 章

　　第二年，芈月母亲向氏诞下一男婴。
　　一家人欢欣鼓舞，芈月围在母亲身边逗引着弟弟。一旁魏闲开怀地笑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叫我一声爸爸呀？”
　　“看你高兴的，”向氏也高兴不已地说道：“你还没给儿子起名字呢。”
　　“起名字？对了，起名字。”魏闲停顿了片刻，一眼望见芈月正摇晃着手中的乌龟逗引弟弟，似乎恍然大悟般说道：“有了，我看就以这龟背给儿子命名叫他冉，魏冉。我虽贫贱，但愿这孩子能够凭借龟背一角之力扬名立威于世吧。”

　　秋去冬来，四野一片肃杀。但楚国国都大殿之上端坐着的楚王熊商却意气风发，用充满自信的口气说道：“前日齐魏两国各派使者意欲与寡人讲和，众爱卿以为如何啊？”
　　太傅昭厘答道：“天下事分分合合是为常态，我楚国西并巴蜀，东击吴越，兵锋所致无不望风而降，可谓国力昌盛，军威震天。前次齐魏相王非但没得到任何好处，反而使诸侯国更加远离他们。此番主动向我王示好，足见两国已吃尽了苦头。”
　　令尹屈章上前一步道：“太傅大人所言极是。为表诚意，齐魏特意将我前次被困军士送回楚国。并送来战马四百匹，粮食三万担。”
　　“好，”楚王踌躇满志地说道：“我先祖武王称王已历时四百余载，其间各诸侯眼红耳热，或有一些自不量力之辈假称王者，无一不是到处碰壁，临到终了还不都是草草收场，徒留笑柄于世人耳。”
　　众臣大笑，朝堂之上一派欢愉。

　　不足周岁的魏冉在芈月的搀引下，艰难地学着走步。芈母一旁叮咛千万当心。
　　“月儿。”随着一声呼唤，芈坦一脚踏进院门。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这一景象时，似乎是被镇住了似的，呆呆站立在了原地。
　　芈月抬头看见父亲，又惊又喜，大声叫了一声：“爹爹！”
　　向氏则两手外摊着，双眸睁开，惊诧万分，仿佛是在梦里，半天才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老，老爷，是，是你吗？”
　　“是我，夫人，是我。”

　　一家人走进屋内。芈坦就把自己怎么被俘，然后怎么被迫做苦力在齐国修筑城墙的事简单明了说了一遍，听得向氏不住地抹泪抽泣。芈月依偎在芈坦怀里不时地用小手捻着爹爹的胡须。
　　魏冉一时被冷落一旁，开始哭闹，向氏本能地把魏冉抱起，芈坦露出不解的神情。
　　向氏只得吞吞吐吐地道出原委。
　　正当此时，魏闲推门进来，同样对眼前的情景吃惊不已。不过他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双手抱拳躬身向芈坦施礼，道：“你是芈大哥吧？小可魏闲。”
　　芈坦也慌忙从炕沿边起身离座，深深还礼，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月光下，芈坦和魏闲对面坐在小桌旁推杯换盏，向氏则哄着两个孩子回屋睡觉。
　　魏闲再次端起酒碗，举向芈坦道：“芈大哥，我敬你，大难不死必有福报。”
　　芈坦也满满斟上一碗，举起来道：“多谢贤弟。”他停顿片刻又道：“另外，还要多谢贤弟这两年对芈月母女二人的照料，不是你多方关照，她母女真不知如何度过酷暑寒冬这艰难岁月呢。”
　　“芈大哥你不必如此客套，来干。”
　　“干。”
　　“芈大哥不必担心，”魏闲放下酒盏，随手抹了一把嘴，说道：“小弟我已有安排。”说话间魏闲向屋内方向示意，分明是指他对魏冉母子一事。
　　芈坦听出话中之意，本想搭话，被魏闲挥手止住。
　　“芈大哥，我乃魏国先君之子侄，现魏国国君之堂弟，生于定陶，自幼习武是个粗人，如今魏楚两国重归于好，我当归国报效母国。只是…”魏闲欲言又止。
　　芈坦道：“贤弟但说无妨。”
　　“小儿魏冉尚在襁褓，不便随行，想请芈大哥念在他母亲的份上，帮我抚养则个。”
　　芈坦起身正色道：“贤弟高义，把孩子及母亲交付与我，我岂不知贤弟之美意？贤弟放心，从今而后魏冉便是我的儿子，定会好好哺育于他，直待贤弟返回认领。”
　　魏闲再次抱拳拱手道：“多谢芈大哥。”
　　话锋一转，魏闲又道：“数年来昭公待我不薄，今天我听说出国要向越国用兵，我欲报答昭公收留之恩，愿为军中小校，先行奔赴楚越前线。”
　　“这个…”芈坦听到一里，心中犹豫起来。
　　魏闲看出芈坦的担忧，爽朗地笑着说道：“芈大哥大可放宽心，待我征战回来，想必我儿魏冉也应该可以满地跑了吧。”
　　“兵者，凶也。贤弟……”芈坦还是没勇气把话说完。
　　魏闲哈哈大笑，道：“大丈夫马革裹尸，又有何惧哉？”他话锋一转又道：“倘若真的我有不测，只望大哥你日后告知我儿魏冉，他的祖籍在定陶。”
　　二人在院内的谈话被屋内的向氏悉数听了个明明白白，但自知无话应答，也只能坐在床前，默默地抚摸着襁褓中的小儿魏冉，脸上挂满了泪水。
　　芈月早已熟睡于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