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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活在当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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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物欲有很多追求。他还想去世界各个角落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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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变化呢?最大的变化是齐珝每天都会给他带早餐。熏鸭肉三明治、培根煎蛋三明治、香煎鸡排三明治,三明治。
徐启在微信上说:「always三明治。」
但齐珝这家伙说,always三明治的只有他。齐珝有时候会吃麦片,倒进脱脂或半脱脂牛奶里。还有时候会复烤半个面包,配上一杯黑咖啡。
“什么口味?”徐启没怎么吃过牛奶麦片,小学时家里有专人做,开始寄宿后,和队友在外面吃。徐启想齐珝应该也不是从小就吃。毕竟,在多数国人眼里,那冷糊糊的玩意都算不了正儿八经的食物。
“蛋奶星星,always。”齐珝揶揄道。
梁博韬和刘征远问起时,徐启嚼着香气馥郁的鸭肉,“我在齐珝那买了张早餐供应月票。你们要是想吃也可以跟他买,8.5折360一张。”
信不信在你们。徐启恢复如常了,或者说比以前更愉悦了。他们问是不是追到了南雅的妹子,徐启做着上肢增强训练,“她在养备胎。”
顾煦阳眨了眨眼,有些意料之外。徐启说那个女生和江燃有点像。江燃那样的女生是不屑养备胎的。原因是她们不需要。比他大一两岁的哥哥们却说徐启很明智,还骂那个女生是个婊·子。
总之徐启的状态在郭鸿飞出手干预之前回来了。他们也知道,徐启和齐珝的关系也正常了,齐珝有机会又会挤进他们圈子一起吃饭、打球了。如果他们看得不那么仔细的话。
整个五一齐珝都在广州。他到广州时给徐启打了个电话。晚上九点五十多。齐珝承认自己还没有完全进入恋爱状态,一切收拾妥当他才记起应该要视频。
“现在方便说话?”徐启坐在自己房间地上,看着齐珝点头。他那边光线不算明亮,但很柔和,墙上有一张世界地图,有几个小旗子插在上面。
“我还没见过你在广州的房间。”徐启说。意思是想要齐珝切一下镜头给他看看。
那头的徐启穿了球衣,趴在桌子上显得有些乖巧,齐珝笑了笑,“这不是我家。”
齐珝说完,徐启也想起来那天生日,齐珝和方旖旎打电话时说过一嘴住在史一航家。“为什么不住自己家?”徐启没有别的意思,但语气确实比刚刚的兴高采烈冷了一些。他知道齐珝户籍转到长沙来后,广州的房子并没有卖掉。他只是有点不明白。
齐珝盯着徐启的脸,皱了下眉,然后说道:“我不想跟她说我来了广州。”
告知张清他来广州,意味着可能会引发后续原本可以不会出现的争执——解释一下你来广州的原因、收假就要期中考试——这些争执除了惹人生厌和浪费口舌外,没有任何意义。更重要的是,齐珝实在是不想第三次见到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管张清是结束了这场出轨,还是继续这场出轨,又或者开始了一场新的出轨,齐珝都不想知道。
张清回家或者不回家代表不了什么。回了,齐珝不会觉得张清是为了他。不回,齐珝也不会觉得张清就睡在了那个男人那。广州这套房子——学区房——买的时候就为了齐珝升学考虑。张清一直嫌弃离她的律所太远。以前她隔三差五就要出差,嫌弃归嫌弃倒不至于无法忍受。现在齐珝觉得张清在她律所周围租了间公寓也不是没可能。
齐珝不打算告诉徐启这些。所有的这些归结于“不想跟母亲报备”也没什么问题。
那头的徐启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他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她”是谁。
“那你在干嘛?”徐启眨着他的大眼睛有些无辜地问。
齐珝无奈笑了一下。他男朋友转移话题的水平还有待提高。
“收皮啦!”齐珝还没说话,他身后一直没出过声的史一航突然说,把徐启吓了一跳。齐珝回过头,还在收拾国际象棋的史一航头也不抬说:“你男朋友是问你今晚睡哪里好吗?!齐珝你他妈在搞什么?这都没听出来?”
徐启还在状况外,齐珝就已经骂了回去,“闭嘴!你他妈吓到他了。”
徐启发誓这是第一次见齐珝骂脏话。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屏幕里有一个男生由远及近,紧接着下一秒一只手伸过来把齐珝拨开,凑到镜头前,笑着说:“我们刚刚在玩国际象棋。放心,齐珝等会就回客房睡觉了!”他还特意加重了“客房”两个字。说完就从镜头里消失了。
徐启听见了脚步声,应该是史一航从房间里出去了。
“所以是这个意思吗?”打算挂掉视频再跟史一航算账的齐珝问。
“啊?”徐启脸上有过一秒的茫然,然后小小的耳垂变成粉红色。
齐珝看的出徐启有些羞赧,他听到他说:“都有。”没有变得小声。他的眼底很纯净,像个不谙世事的婴儿。齐珝觉得自己似乎要被吸食进去。
齐珝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徐启以为齐珝又要借机调戏他了。但齐珝却转而温柔地看着他。徐启在慢慢做回自己,这让齐珝有些开心。齐珝能感知到,徐启是有些怕他的。怕惹他讨厌,惹他不耐。徐启实在是有些小心翼翼。说话小心翼翼,见面了小心翼翼。以至于齐珝思索是不是自己无意之中搞出了pua。他第一天就认真说过,对不喜欢说不喜欢,这是最快明确彼此界限的方式。他太清楚自己是什么德行了。方旖旎能和他保持关系两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方旖旎说“不”。他也是。
别迁就,别妥协,更别牺牲。
千万别。我或许会需要,但我更不想要。
片刻后,他说:“bae,我对我们的关系很忠诚。”
他的确是个很好的lover。
齐珝罕见地连更了三天朋友圈。齐珝开玩笑说,这场送别像是今生最后一见一样。谁都知道这不可能。但说完又会猛的一惊,讲不定真的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照片里的方旖旎很漂亮,高贵漂亮,像一只优美的白天鹅。她也的确是一只白天鹅。齐珝也很好看。另外的一男一女也很好看。他们都很好看,笑容热切又真诚。他们还有些别的东西,总有些别的东西。
齐珝浪得不亦乐乎,徐启埋首奋笔疾书。是的,没看错,也没听错,徐启整个五一,整个五一,窝,在,家,里,搞,学,习。连徐立峰都怀疑他儿子被魂穿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言论。人总是要为年少无知付出点什么,不是么?
上一次月考,徐启年级排名715,他说他要进前五百。他们年级一共846人。篮球队微信群里,得知徐启期中目标的众人:“让我们祝他好运。”但也就调侃了这几句,没有真嘲笑徐启发奋图强,更没有讥讽突然上进的徐启。或许一开始他们就知道,徐启只是看上去也和他们一样整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玩了三天后,徐启知道齐珝差不多要开始学习了。他只挣扎了半个小时,就在脸面和分数上,选择了后者,希望能开着视频和齐珝一起复习。
齐珝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但也没有那么意外。画面似曾相识,上个学期某个晚自习下课,徐启扭捏了半天问他能不能教他打球。
湖南省的学业水平考试在6月份。半个月前,整个高二年级的教学安排发生了一次调整。文科班开始学习理化生,理科班全面启动政史地。当然,各有各的难处。
对于文科生来说,牛顿三大定律、有机化学分子式、基因连锁互换律如同三座大山。而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中国私人资本主义工业长足发展、印度洋流冬逆夏顺同样让人头秃。当然,头秃的人里面不包括六楼那些天子骄子们。
说一个人聪明,其实也就是在说这个人的领悟能力、接受能力、记忆能力强。会考要求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上课听一嘴的事。比如齐珝。哦,不,他上政史地可能都没听过。后来,学校统一组织了三次全年级模拟会考,除了语文和英语,齐珝每科都是满分,这就算了,每门考试齐珝基本上只用一半时间就交了卷。原因无他,实在是太简单了。徐启听被随机被分配到齐珝附近考试的同学说,数理化生这玩意连草稿纸都没有,画图用的学校餐卡。
就是难为了同样在书房写作业的史一航,憋笑憋得太辛苦了。他在一旁听到了两个人的所有对话。
……
“齐珝……孟德尔的实验……”
“杂交图仔细看一下,注意大小写,细心一点,很简单的。”齐珝笔都不停一下。
“齐珝,你现在写的是什么?”
“历史必修二五到十课。”
二十六分钟后。
“你写完了?”
“嗯。”
……
那头下楼吃午饭,终于挂了视频。史一航捧腹大笑:“我看徐启是疯了才会想着和你一起写作业。”齐珝一脸的“怪我啰?”耸了下肩,问:“你SAT准备的怎么样?”
史一航盖上新一期生物杂志,“还行。和旖旎直接去那边上一年高中比,利害都有。不过也没办法这么比,毕竟不同国家要求不太一样。”
齐珝点点头。看了眼史一航,思索了半秒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感觉我也没资格说什么。但你绝对不能让我去那么做。先不说,我和她大学会不会上同一所,就算是,陈怡也是我的朋友。她的选择我认同不认同,我都得尊重。”
史一航垂着脑袋,齐珝走过去拍了一下,“别想那么多。又不是马上异地。”
史一航吐了口气,也起身,“是啊。live in the moment。中午点煲仔饭?”
齐珝回来后,中午陪着徐启学了几天,文科他管不了,语数英管一管是没问题的。加上徐启语文不错,齐珝只给他制定了一份一个月的英语学习计划,先试用看看效果。至于数学,齐珝看徐启做了会题,觉得怕是要从初中开始补起。齐珝心里叹了口气,换了个方案,决定先帮他把这次期中考试应付过去。
不管最后能不能进前五百,但信心这种东西十分重要。虽然,徐启可能不需要这种东西。徐启能坚持多久,齐珝心里也说不准。他极力克制住想要给徐启施压的冲动。
两人在一起后,齐珝就不再去校史馆自习了。尤其是这几天,要帮徐启讲题,不方便在公共自习室说太多打扰到别人。
可见,也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齐珝差点没被搞疯。他着实不能理解高中这点知识,有那么难懂吗?齐珝讲题绝对不会讲第二遍。准确的说,不管什么内容,他都讨厌重复第二遍,除非对方没听见。对谁都一样,哪怕旁边正在咬笔杆子的人是他男朋友。
以至于差点打起来。
“齐珝你他妈年级第一了不起啊?!讲那么快,谁跟得上你的思路?”
齐珝正在喝水,放下水瓶,讥讽道:“是没什么了不一起。总比某人连个椭圆方程都解不出来强。”
“艹!”徐启把笔往桌上一摔,水性笔滚到笔袋,“你能不能稍微耐点烦?”
齐珝也火了。他他妈的,要不是看在对方是自己的男朋友,他至于在这浪费时间吗?“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一开始不就说了我只讲一遍吗?本来就是些基础知识,你还要我怎么讲?”
“嫌我讲得不好,你换个人问不就好了?!”话一出口,齐珝就后悔了。
临时被用来学习的餐厅,有过一秒钟的死寂,然后是刺耳的椅子脚摩擦声。徐启站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冰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一大半,然后捏着瓶子走到阳台看外面。
谁也没说话。
几分钟后,齐珝叹了口气,起身去向阳台。齐珝站定在徐启身后一步,牵住了徐启空着的那只手,“抱歉,是我错了。”
徐启没动,也没有说话。
齐珝眉间极其短暂的蹙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来。他捏了捏徐启的掌心,换了个语气说道:“bae,这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后,第一次牵手,你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