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热与冲动》塞泽

29、他的朋友

　　齐珝一觉睡到了七点半，踩点进教室，手里还拎着冰呼呼的吐司。不按时吃早餐的直接后果就是又开始犯低血糖，整个人头晕又恶心，不想说话，因此脸色比平常更臭，方圆两米没有人敢跟齐珝搭话。
　　不行，熬夜还是不行。急需补充糖分的齐珝，嫌吐司消化成葡萄糖的速度慢了，心想以后死都不要参加午夜场活动了，会死人的。
　　他在微信上找徐启，说今天中午的练球取消。发完也没管徐启有没有回复。
　　然而中午放学时，徐启直接上428班找人。齐珝正散架般坐在椅子上纠结是先睡觉还是先吃饭。
　　徐启：“齐珝！！！梁博韬他家里人刚刚送了烧烤过来，好东西——宁夏滩羊！还是整条羊腿！你也来吧！特意来叫你呢！上垃圾场！”
　　说完，怕齐珝这贵公子嫌弃不干净似的，还补一句：“韬哥妈妈自己烤的！保证卫生！”

　　不过他俩还没出教学楼，齐珝发现方旖旎打电话过来了，“抱歉，接个电话。”
　　不知道是电话那头说话声音小，还是由于齐珝用的另一边接电话，总之徐启只能听到齐珝单方面的声音。
　　很温柔，也很有耐心，跟平常判若两人。甚至，嘴角都会不自知地翘起来。
　　“我去的话，不会让你现任误会吗？”齐珝突然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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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是期待我被误会还是不期待？”
　　徐启：“？？？”这是什么三流言情小说的霸总发言。
　　齐珝：“你知道的，我讨厌芭蕾舞。”
　　那头正赶去大剧院排练的方旖旎笑了笑，“舞者里有我还不能弥补你的厌恶吗？”
　　方旖旎：“齐大少爷，明天是我第一次这种规模的公演，还有一段独舞。所以，够你赏光了吗？”
　　这头的齐珝笑得欠打，说道：“旖旎，我可以让你心安，这种实话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不拐弯抹角的说出来？”
　　方旖旎恨得牙痒痒。徐启心道：那个仙女吗？
　　逗也逗过了，齐珝说道：“放心。我会去的。带着一束花去。我说过的，我的话永远都有效。”

　　齐珝和方旖旎严格来说，是在小学时认识的。每周末，小齐珝背着琴盒去琴房练琴，小方旖旎拎着舞鞋进练习室跳舞。相同时段的课，两人总是同时进少年宫，又同时走向各自来接的家里人。
　　只不过两个人直到上初中成为同班同学才开始真正说上话。那会儿，方旖旎并不快乐，继承母亲的衣钵让她倍感压力。方母有多耀眼，她得到的期待就有多厚重。齐珝身为朋友给予的鼓励和支持可谓是沙漠里清澈的甘泉。
　　齐珝曾在方旖旎精神压力最大的时候说：“如果目光所及之处里有我，可以让你大胆往前走的话，那么我会尽我最大的可能出现在你的视野里。这句话有效期永远。”
　　方旖旎欣赏着、渴求着齐珝仿佛与生俱来的从容，以及喜欢着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张清的齐珝，理智又淡漠。这个少年，仿佛天生反派，偏偏生了副人畜无害的皮囊。
　　齐珝是个重诺的人，他深知诺言的分量，所以从不曾轻易许诺。这是他这辈子第一句承诺。朋友间的承诺。同类间的承诺。总是能直达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齐珝似乎看见了电话那头轻轻松了口气的小姑娘，“虽然高铁两个多小时一趟，但我要求一顿菲力牛排不过分吧？敢说不行，我点和牛了。”
　　这种趁火打劫的做派，在他们四人圈里是一种加油打气的方式。方旖旎这些天以来第一次笑的这么轻松，嘱咐起了他别的事。
　　“你可有点眼力见！陈怡和一航之间出了点问题，我估计一航没跟你说。你明天见着他俩别哪里痛往哪里戳。”
　　齐珝脚步一顿，“怎么回事？”
　　“他俩不是约好了申哥大么，陈怡家里人觉得既然陈怡以后报数学专业，还不如先在国内念大学……”
　　“然后直接申斯坦福？这样学历更有含金量？”齐珝直接插话道。
　　“对的。”
　　齐珝接着道：“也就是说，如果他俩异地的话，我极有可能在大学碰上独守空闺的陈怡咯？”
　　方旖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犹犹豫豫：“是吧。”
　　齐珝跟在徐启后面上楼梯，“那他俩最好毕业就分手。我第一个追陈怡。”
　　“……”
　　“齐珝你做个人吧！！！求你了！！！”方旖旎头疼道。
　　“我又不瞎！陈怡这种女神级别的，放着不追？”齐珝说得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听见这话回过头看他的徐启。
　　“聪明，成绩好，可爱，自信，脾气又好，还听话！完全就是我的理想型好吗？！不是看在好哥们的份上，我早就出手了！”
　　所以齐珝喜欢的是这种类型？成绩好？所以当时赵茜表白时，齐珝看都懒得看一眼。徐启还想问陈怡是谁。
　　话还没有说完，两人就到了垃圾场门外，齐珝示意让徐启先进去，所以徐启也没有听到齐珝后面说的那句收起了玩笑的话。
　　齐珝说：“你可能不知道，以前一航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陈怡还是条毛毛虫时我就看中了，我会打造出一片花园供她盘旋，当然喽，她陈怡也只能在名叫史一航的花园里飞舞。”
　　“我想，这大概是，史一航能说出的最浪漫的话吧。”齐珝感叹地笑道。

　　周六上完前四节课后，齐珝回家里收拾了点东西，便直接坐地铁去长沙南站。史一航接了他后，再一起去大剧院。
　　去广州看方旖旎公演的事情，齐珝只告诉了奶奶。徐启知道齐珝因为前女友一通电话真就去了广州，是中午和杨鑫打球时听到的。
　　他的队友问怎么不见齐珝，杨鑫：“他上完第四节课就走了，好像是请假了吧，具体什么事就不清楚了。”
　　然后晚上十点的时候，他看到了齐珝的朋友圈。这个朋友圈设置一个月可见的人，徐启从加他这几个月以来，就没有发过一条动态。
　　如今，不光发了，还连发三条。

　　第一条，是他在小龙虾馆里看到的那个仙女的一段独舞。洁白的纱裙在追光下闪闪发亮。没有配文。
　　第二条，是一张用手机拍的拍立得照片。拍立得照片里，仙女手里捧着一束蓝色风信子，齐珝站在她旁边。两人笑得很开心。这条动态的配文是：和方旖旎相熟是什么体验？大概就是，她日后海外演出，也得打飞的去看吧。
　　第三条，是四个人的合影。没有配文。
　　徐启每条都点了赞。

　　但朋友圈主人齐珝，此趟短程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下高铁的时候正好遇上晚高峰，赶到会场时，近乎满座。齐珝无意间看见了比他更晚到的张清，张清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当时齐珝瞥了一眼，并不在意，心想十有八|九又是她的委托人。直到散场，坐在他前面几排的张清在座位席灯光亮起时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离席。齐珝目光有过一刹那的停顿，随即若无其事站起身，和史一航陈怡一起去找方旖旎。
　　不重要。他也不在意。对于张清，承认拥有血缘关系，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善意。

　　周一中午两人打球时，徐启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做你的朋友可真是有够幸运的，一通电话就能过去。”
　　齐珝笑了笑，立定投了个三分，“是我有他们这几个朋友很幸运。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让我回到原来的生活，哪怕一个晚上一个上午也好。怕我在这太久，窒息。”
　　所以齐珝在五中是真的不快乐。于是徐启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那既然这么不喜欢，为什么又要转学？还是转到五中。”
　　齐珝扫了徐启一眼，似乎在打量他的目的。
　　“我的意思是，你家条件也不差，而且我听我家老徐说，叔叔还是高知，转到五中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吧。如果一定要来长沙念书，长郡雅礼他不香么？”徐启连忙补充道。
　　齐珝轻轻笑了笑，连徐启都能想明白的问题，张清想不明白。鬼话张口就来的齐珝又开始的他的发言：“大概是为了遇见你吧。”
　　“什……什么？”徐启以为自己听错了，吓得将刚喝的水全给呛了出来。
　　逗徐启上瘾的齐珝愈发得寸进尺，“是啊，可能真的为了遇见你吧，小少爷。”
　　“你可是我在五中第一个朋友。”

作者有话说

　　下章见。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