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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十四、旧案(2) ...

  •   去年年底,柴密立功心切,网罗无辜,将薛嬛不到两年的平静生活彻底打破。

      当时薛嬛不得已逃难,躲在京郊,夜晚囫囵宿在一间破庙之中。半夜里,有人接近,她举起匕首防身,才从胧明的月光中依稀辩出是六皇子。

      她身心俱疲,不及多虑,以为六皇子不会伤她,遂放下戒心。

      然而六皇子夺了她的匕首,竟问起薛家的财宝藏在何处。

      薛嬛坐在地上,疑惑道:“六皇子这是何意?”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出来吗?”六皇子蹲在她身边,将匕首抛了抛,“做个交易如何?你将薛家的财宝交出来,我替你挡开柴密的追杀。”

      话到这一步,薛嬛隐约感到六皇子来者不善:“那是我复仇的唯一希望,六皇子请不要强人所难了。”

      “你……”六皇子气急败坏,“事到如今,只有本皇子能帮你复仇,你乖乖的将那些东西交出来,定然不会吃亏。”

      “六皇子才是复仇心切吧?”薛嬛冷笑问道,“两年来,六皇子频频提及财宝,莫不是一开始就是为了那些东西才接近我?你可记得李哲是你的朋友,他临死前的嘱托,你早就忘了?”

      “那嘱托就是废话!”六皇子怒道,“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冷风刮过破庙,屋顶落下一堆积雪。薛嬛一颗心凉透了,哆嗦问道:“那么如今柴密对我紧追不放,是不是你撺掇的?你以此逼我陷入绝境,等着我临死前像李哲那样,将财宝转交给下一个可信之人,对不对?”

      六皇子面色一凛,挥手招来两个宦官:“抓住她。”

      薛嬛见状想逃,却被那两个宦官按住,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那两个宦官顺势紧紧挟住她。

      薛嬛不停挣扎,却是无济于事。视线中只见地面走来一双云靴,费力抬起眼,匕首森森寒光映照六皇子冷笑的脸:“薛嬛,本皇子最后问你一次,你将那些财宝藏于何处?”

      话音未落,薛嬛啐了他一口。

      六皇子勃然大怒,手中匕首一划,刺在薛嬛额角的伤疤处。

      鲜血顺着眼角流下,犹如血泪,一滴滴落在地上。疼痛中又听六皇子的声音道:“你再嘴硬,我就把你这块疤切下来。”

      薛嬛咬着唇克制自己不那么哆嗦,半晌稳住了心神,冷哼道:“你做梦!”

      那一夜的雪反射月光,天地一派清亮。可是对薛嬛而言,那一夜的月光透着血红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天将明之时,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来,六皇子许是折腾她一夜太费神,一时匕首没拿稳,反而伤了自己的腿。

      两个宦官急着搀扶六皇子,于是她得以逃脱。

      临走前她无意中回头一望,地上一滩还未干涸的血泊,血泊边有她的半张脸皮。

      鲜血湿了半身,薛嬛跌跌撞撞,一路鲜血抛洒,追兵便是顺着那些血迹找到了她。

      后来太阳升高,她慌不择路之下,逃到了悬崖边。许是血流满面过分狰狞,连柴密也不敢靠近她。

      最后在柴密大喊“抓住薛嬛者重赏”的鼓舞下,有人举着武器向她靠近。

      她深吸一口气,跳下那刺骨的冰凉河水。

      再然后,六皇子养好了腿伤,在山洞中找到半死不活的她,已是数日之后,她也失去了记忆。

      如今想起这一切,薛嬛对六皇子的用心又有了更深一层体会。

      前一回六皇子逼供不成,于是待她失忆后,采取怀柔手段,意图从她口中逃出情报,真是好狠毒的用心!

      薛嬛的梦到了尾声,无垠的黑暗之中,有一点亮光,是李哲的笑。

      是了,李哲将六皇子当作生死之交,将她交给六皇子。到头来,六皇子竟这样对她,这样辜负朋友的信任!

      是可忍孰不可忍,薛嬛深埋心底的血性倏然唤醒,双眼一睁,醒了过来。

      此时此刻,扈江离与顾玹在屋内的桌旁,商量以后的对策。

      恍然间扈江离听见床上有动静,回身去看,果见薛嬛正缓缓从床上爬起。

      “薛姑娘。”扈江离轻轻一唤,想走去扶一扶她,却被她满身的戾气吓得一怔,忧心忡忡地问:“薛姑娘,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去杀了乐屿那个混蛋。”说罢抓起斗篷,径直开门走了出去,动作之快,带起一阵风拂得扈江离的鬓发一扬。

      扈江离惊愕片刻,倏然回神:“慢着,薛姑娘……”

      她忘了肩上有伤,想要追时,伤口猛地一痛,令她瞬间止住步伐。拿开捂着伤口的手 ,掌中竟有一丝血痕。

      “江离,不要追了。”顾玹一直在旁看着,因为比起抓住薛嬛,扈江离珍贵何止千万倍?

      扈江离深知顾玹的心思,看了他一眼,也不好埋怨,坐下来叹气道:“薛嬛突然对六皇子燃起这么大的仇恨,此事怕是不死不休了。”

      “她没那么容易找到六皇子。”顾玹道,“我交代阿琛查探六皇子与弑君案的关联,如今六皇子的两个心腹宦官都落了网,六皇子若不是躲起来,也不会好过了。”

      得知此事,扈江离更觉震惊。

      “只不过,”顾玹又突然道,“总觉得六皇子谋害皇上一事,甚是费解。”

      “皇家父子相杀,兄弟相残,有何费解?”

      顾玹摇了摇头:“就算六皇子再怎么逼宫心切,弑君终归是下下策,若非旁人撺掇蛊惑,轻易怎么下得了决心?”

      扈江离听罢一想,眯了眯眼:“难不成……弑君者另有其人,六皇子只是替罪羊?”

      顾玹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又不答话。

      客栈的大堂之中,柴镕等候多时。举杯饮茶之际,忽见薛嬛急慌慌跑了出去。他双眼一眯,一拂衣袍,悄悄尾随在后。

      六皇子弑君的消息一经传开,皇城中果然引起不小的震荡。

      一向沉稳的太子也险些坐不住,瞪着眼问身旁的澹台澈:“父皇呢,他知道此事了吗?”

      澹台澈道:“皇上如今在行宫静养,应是……不知道。”

      “真是……”太子疲惫地瘫坐进圈椅中,“为何是他?明明众多皇子之中,父皇疼爱他超过我。”

      “太子,”澹台澈安慰道,“六皇子一向不服你,取代东宫之心人尽皆知。做出这种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说话间,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影。太子和澹台澈同时望去,见是柴锻。

      太子稍稍坐正了,问道:“何事?”

      “如今满城风雨的,还能有什么事?”

      “不必再说,”太子摆摆手,“方才我俩已经讨论过了。倒是扈江离,”太子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她来,“顾玹说她失踪,至今没有下落。昨日顾玹出宫去了,到现在也没见到人,最近总不太平,不会出什么事吧?”

      柴锻笑了笑:“太子不必担心,当年顾玹剿灭薛家死士,不也以一敌百吗?”

      话一出口,太子与澹台澈对视一眼。柴锻甚是懂得察言观色,见他们二人眼神奇怪,小心翼翼问道:“怎么,这传言不对吗?”

      “此事并为流传,”太子严肃道,“你不该知道。柴镕告诉你的?”

      柴锻一惊,想捂嘴也来不及了,只得如实禀告:“是。我上京以来,对诸位三年前之事甚感兴趣,缠着我哥,让他讲了不少。”见太子和澹台澈的脸色更黑,多问一句,“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太子阴沉着脸,“来人,将柴镕召来,本宫有话问他。”

      澹台澈与柴锻肃立,太子扫了他俩一眼,挥一挥手:“若无他事,你们退下吧。”

      二人不敢不从命,行了一礼,躬身告退。

      柴镕跟踪薛嬛许久,从她的神情来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也听说了案件细节,知道薛嬛与六皇子有染。那么此时此刻,她该是谋划情杀?

      可惜昨日发布通缉令以来,都不见六皇子的踪影,大约躲起来了。

      沉思之际,前方的薛嬛停了下来。柴镕以为她发现有人跟踪,屏息躲在一棵树后。

      然而,只是柴镕多虑了,薛嬛停住脚步,转而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折入水月庵。

      柴镕依旧不远不近地跟踪,进了水月庵只顾注意薛嬛,不留神脚下一绊。他低头一看,是一具年轻尼姑的尸体。

      柴镕蹲身察看,那尼姑体温仍在,死亡时间并不久,致命伤是脖子上一道极深的刀痕。

      稍不留神,柴镕再一抬头,薛嬛已经不见踪影。他正愁跟丢了人,背后突然有动静,于是他猛地追过去。

      那人影跑得极快,柴镕掏出折扇,打开了横着射出去,折扇如风车一般飞转,从那人脸边一晃,那人便放慢了速度。

      趁此机会,柴镕跨步上前,一个擒拿手将那人逮个正着。

      待细看时,柴镕又是一吓:“六皇子?”

      短短数日不见,六皇子面色蜡黄,双目深陷无一点神采,已不复从前的少年气,所以柴镕几乎没认出他来。

      那么,既然抓到了六皇子,柴镕应当如何做?

  • 作者有话要说:  赶榜单,14号的提前到13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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