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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十二、锋芒(4) ...

  •   柴锻一听顾玹的声音,立马跳到地上,连连后退,缩到墙角瑟瑟发抖:“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玹一脸莫名其妙,冷哼道:“我能对你做什么?”

      “我不过玩笑一句梅开二度,你记仇至今,将我掳到床上,还说不做什么!”

      顾玹气得发笑,走到桌旁倒茶:“谁稀罕对你做什么?是扈姑娘见你昏迷不醒,好心将你安置在此而已。”

      “狐……扈姑娘?”柴锻关注到一件有意思的事,“你怎会和她在一块儿?”

      顾玹动作一滞。

      “我以为你坚定不移,只对那不知所踪的巫山神女感兴趣。”柴锻顺着思路分析起来,“原来近日扈姑娘不在东宫,是和扈姑娘在一起了。”

      柴锻在东宫任职,只是与扈江离几乎不见面。但他和太子交情甚笃,东宫乃至全皇宫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八卦一点。扈江离这等不寻常的主儿,自是一举一动都有人留意。

      他是扈江离走后才到京城的,因此从未见过扈江离与顾玹在一起的模样,只能凭着近年的道听途说分析:“扈姑娘亦曾供职于东宫,三年前炸了天牢逃脱,与你那魂牵梦萦的……”神情恍然大悟,瞪大眼睛盯着顾玹,“大哥,这不是梅开二度,你这是美梦成真啊!”

      “砰”的一声,顾玹一拳打在柴锻脸旁的墙上,墙壁裂了几条蛛网似的缝,崩出的小石块弹在柴锻脸上。

      都说柴锻机灵,未免过头了!

      柴锻无意间卖弄一回,想不到竟惹得顾玹这般不快,哆嗦问道:“顾大哥,我……我说错话了吗?”

      “错了。”顾玹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可怜柴锻才被小石块砸了脸,此时几乎被顾玹烤成碳。

      顾玹咬着尖牙恐吓道:“你最好将方才的胡言乱语都忘了,否则顾大哥认得你,顾大哥的剑可认不得你。”

      顾玹还没准备好将心事公之于众,倘若有人在他面前提扈江离,他仍是羞窘得很。因此当务之急,封住这大喇叭是关键,否则明儿他在东宫一吆喝,顾玹定要头疼。

      被顾玹这般威胁,柴锻脑中一片空白,点头如捣蒜。

      顾玹眼中的火堪堪熄了一些,门口一个声音迷惑道:“你们在做什么?”

      扈江离担心柴锻,进来看看情况,却不想被这场景吓住了。

      顾玹放开抵在墙上的拳头,若无其事地转个身,拿起剩余的茶继续慢悠悠喝起来。

      扈江离脑袋边冒出一个问号,走了进去,看到吓得面色惨白的柴锻,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锻公子,可是顾玹欺负你了?身体若有不适,千万要告诉我。”

      听见扈江离的声音,柴锻又是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没……没事,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这就告辞,不……不打扰你们……”说着一溜烟似的逃了,动作快得扈江离来不及抓住他一片衣角。

      扈江离追到门口,找不到柴锻的身影,长叹一口气,走到顾玹对面坐下:“他昏迷才醒,你对他做了什么?”

      “打蚊子。”

      “……”扈江离望向那墙上的洞,抖了抖嘴角,表情分不出是想哭是想笑。

      顾玹又问:“静岚呢?”

      “二小姐情绪好了一些,回去找他父亲了。”

      顾玹点一点头,两下无话。

      另一头柴锻脱逃出去,一面骑马走在路上,一面骂骂咧咧:“顾玹这厮暴戾冷酷,打起人来跟剁肉馅似的,扈姑娘莫不是两只眼都瞎?”

      转过一处街角,对面是红墙灰瓦的水月庵。水月庵距离皇城甚远,香火寥寥,许多人几乎不记得京城还有这座寺庙了。

      柴锻不经意一瞥,竟瞥见寺外一个宦官的面孔好熟悉,似是六皇子身边那一个。柴锻眼珠子一转,策马躲在边上观望,不多久果见六皇子从里面走出来,兴高采烈的样子,左右张望无人,与宦官一道走了。

      好端端的皇子,到这破旧尼姑庵,莫不是有什么密谋?柴锻心生好奇,六皇子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溜进去。然而转了一圈,除了几个老少不一的尼姑,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得向太子知会一声。于是柴锻趁天色未晚,翻身上马往皇宫里去。

      是夜,扈江离趁顾玹正洗澡,披了一件寝衣,偷偷溜进他房里。

      她见墙上那裂缝十分碍眼,便取了一枝长长的杏花放在花瓶里,挪到墙边,巧妙地遮挡了。

      房门“吱——”的一声,扈江离望过去,见到顾玹发丝微潮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顾玹问道:“你在做什么?”

      扈江离往床上一坐,作出撩人的姿态:“漫漫长夜,玹郎不觉被衾冰凉、难以入眠吗?”

      顾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黑眸浅眯:“扈江离,你就这么馋我的身子?”

      扈江离不答,只贴心道:“玹郎若是害羞,我们就盖棉被纯聊天。”

      顾玹嫌弃道:“很热。”

      “罢了。”扈江离叹一口气,“玹郎,我今日确实有要事相告。”瞬间换了正经的眼神,问道,“你与太子交情如何?”

      顾玹觉得她不危险了才走到床边:“一般般。”

      扈江离惊讶道:“你们不是一块儿长大的吗?三年前可是十分默契。”

      “只是表象,实际上太子对我颇有怨言。”

      “为何?”扈江离脑中开始猜测一出大戏。

      “我的错。”

      “你的错?”

      “但也不能怨我。”

      “你还不说!”

      扈江离急了,顾玹看着她的眼睛,诚实说道:“我与太子确实相识得早,太子温润,对我一直不错,因而我忠于东宫,从无二心。可是……”

      “可是?”扈江离期待地望着他。

      顾玹深吸一口气,嘴皮子飞快开合:“可是他的个子十八岁以后就停止生长,而我竟不知不觉比他高了一寸多。他便不高兴了,觉得我负了义气独自长高,近些日子对我越见疏远。”

      “……”

      “……”

      顾玹说罢,二人同时沉默。扈江离怎么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良久,她动了动嘴唇,艰难发出声音:“就这样?”

      “男人的友情你不懂。”

      “出去!”扈江离毕竟修养好,只吐出这一个字,粗暴推他。

      顾玹被这一推激得跳起,怒道:“这是我的床,你才出去!”

      即便他不说,扈江离也不愿与这幼稚鬼同床共枕。——仅限今夜。

      她独自回了房间,点亮桌上的烛火,重重叹息,扶着桌沿缓缓坐下。

      她的确有天大的事与顾玹商量,也的确是与太子有关的,所以才会那么问他。

      那一日琼林宴,皇上从昏迷中醒来,召见扈江离。帝王心思,深知扈江离才干,又料想她与太子有隙,竟托她设法废掉太子,辅佐六皇子登基。

      当时扈江离吓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在惯于淡漠,脸上没有露怯,反而心中迅速盘算起来。

      太子对皇上心怀怨恨,朝中早已人尽皆知。皇上病成这样,也不见太子尽过几回孝心。反观六皇子,他自小没了生母,皇后对他处处刁难,因而他反而与皇上十分亲近。皇上曾专宠六皇子的母亲,他又十分乖巧,一来二去,六皇子与其他皇子站在一起,总有不寻常的尊贵。朝中早已议论纷纷,只是易储乃大事,皇后的势力也在那儿横着,无人敢明说。

      对扈江离而言,皇上偏心哪个儿子与她何干?她对太子有怨言,不代表就可以投诚六皇子,事不关己袖手旁观才是她想要的态度。然而琼林宴弑君之罪还在头顶悬着,近几日太子设法稳住人心,朝堂内外粉饰太平,总归要闹将起来。如若不帮太子,到时候太子被定为主谋,她就是帮凶,顾玹会变成什么样?

      扈江离在灯前枯坐,不知不觉竟过去一整夜。一声悦耳的鸡鸣在远山中响起,她错愕抬头,才发现东方山峦微微露出一线白光。

      心绪繁乱之际,心脏猛地一绞,紧接着五脏六腑也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毒发。”她捂着小腹自言自语。连日过得太安逸,差点忘了这恼人的毒。

      合该今日要入宫,或许就是天意。

      于是她忍着剧痛换衣梳妆,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发钗。她又不敢叫顾玹担心,于是自己捱着,收拾妥帖才往皇宫去,因为有太子给的腰牌,她畅通无阻地进了东宫。

      太子今日无事,坐在书房悠闲看书,扈江离却是毒发多时,跨过门槛就疼得跪下:“太子……”她虚弱的呼唤也不知太子听见没有,只是须臾视线中掠来一抹湖蓝衣袍。

      太子扶着她,将解药喂下。

      扈江离仍是坐在地上,面色如那冬夜时一般苍白。太子望着她,心中猛地一抽,竟是有些不忍。

      扈江离无暇注意太子的神色,抬起朦胧的泪眼,调匀了气息道:“太子,江离此次进宫,有要事禀报。”抬袖擦了擦眼,道:“当日皇上中毒之后,江离或许无意中看到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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