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长歌》路少雨

3、第 3 章

　　凉都城外南梁军营
　　长年的军旅生活，让北宫宇十分不习惯凉宫的奢靡，他一直住在城外的军营中，北宫凌两人自然也是跟他回了军营。

　　中军帐中，烛火忽明忽暗，映的北宫宇的脸色更加的阴晴不定。公文简帛、茶盏果盘，扔的满地狼藉，却没有一人敢去收拾。此时的北宫宇暴躁异常，喜怒不定，就连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小厮都不敢上前劝慰。

　　“备马。”众人有心去请北宫凌，却被北宫宇的一声断喝制止了。策马扬鞭，月夜疾驰，呼啸的风声和风驰电掣的刺激都没能消解北宫宇的烦躁。调转马头，北宫宇打算回去将副将拉出来，陪他过几招。左手挽缰，右手扬鞭，北宫宇马鞭挥得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北宫宇无所顾忌，直奔中军营帐，马蹄声却惊醒了旁边营帐前的少年。清冷的月光下，一个素衣少年懒洋洋的坐卧在军帐前，清雅淡然。月光下，少年整个人似乎披着一层银色的轻纱，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错觉。少年睡眼惺忪，却仍是展颜一笑。这一切，恰好被翻身下马的北宫宇看在眼里。

　　北宫宇认出这是北宫凌要他带回来的少年，少年给人的印象很是深刻。“你叫什么名字？”北宫宇问出这句话之后，就有些后悔。他记得北宫凌叫少年小哑巴，少年应该是不会说话。

　　“阿社。”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北宫宇的懊恼。“你可以叫我阿社。”少年再重复了一次，他的声音干净澄澈。

　　“你到底是什么人？”北宫宇的语气多了几分凌厉。少年身上的谜团太多，让他不得不防备。

　　“国师捡回来的小乞丐，太清殿的下一任主人。”少年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北宫宇暗暗心惊。太清殿的主人，如若不是凉国亡了，少年会是凉国的下一个国师。只是，在北宫宇的印象中，凉国国师的年纪并不大，他为什么会早早的培养继承人。难道，他可以预见自己的结局。

　　“他不能预见结局，却逃脱不了诅咒。”似乎是明白北宫宇想什么，少年补充道。

　　“诅咒？”北宫宇笑道，看向少年的目光多了几分讥诮，“怪不得凉国亡了。国君无能，皇族荒唐，与国祚共存亡的国师竟然相信莫须有的诅咒。”

　　“今日南梁灭凉，他日岂知南梁不会亡于他人之手……”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北宫宇扼住了喉咙。

　　“你，大胆。”北宫宇低声呵斥，手上的力道不由的加重了几分。少年的脸憋得通红，却丝毫不挣扎，只是对着北宫宇笑了起来。少年本就生的极为俊俏，这一笑让北宫宇的动作僵了一下，趁着他一瞬间的恍神，少年挣脱了他的手，倒在地上不停的咳嗽起来。

　　“幸好，幸好不是女人。要是个女人定会祸国殃民。”北宫宇低声咒骂了一句，也不再理会倒在地上的少年，径直回了自己的中军帐。北宫宇没有意识到，在和少年一番折腾之后，烦躁暴戾的情绪竟然缓解消散了，自然也不需要再拉副将来过招。

　　北宫宇离开后，阿社并没有回自己的营帐，他坐在地上甚至没有移动原来的位置。他也想不明白今天为什么去激怒北宫宇，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清冷的神殿，高高在上，凌驾于众人之上，却没有一丝人间的温度。可阿社却从没想过逃离，那是他必须承担的宿命，也有他想守护的人。

　　“哥，我要和你一起去。”一大早，北宫凌便在北宫宇的营帐内吵吵闹闹。

　　“南岐，送小少爷回大帅那里，务必保证他同大帅一起回京。”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任由北宫凌撒娇耍赖，北宫宇还是坚持送他回去。

　　“叔父那么古板，跟他一起回去，多无趣。”明知道大哥决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北宫凌还是不甘心的争取。

　　“我也想一起去。”北宫宇正在盘算怎么把北宫凌送走，一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北宫宇有些疑惑的抬头向帐外望去，而北宫凌就更好奇，除了自己，谁还这么大胆。那人没等北宫宇的允许，便径自进了营帐。

　　“小哑巴，你会说话……”看到清来人面貌之后，北宫凌不可思议的惊呼。阿社对着北宫凌微微点头，最终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北宫宇身上。

　　想想昨晚的情形，再看看状况之外的北宫凌，北宫宇真的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朋友。

　　“阿凌，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本来不欲过多干涉北宫凌交朋友，现在看这情况北宫宇不得不过问。不知道对方的样貌、身份背景甚至没有听过对方说话，却固执的把对方当作生死兄弟，还要往自家带。

　　“小哑巴确实救过我，他总是戴着面具，也不说话，我才一直叫他小哑巴。那时我刚到凉国为质，凉国宗室子弟都欺负我，我一个质子有什么利用价值。”见北宫宇有些质问的意思，北宫凌赶紧解释着。

　　“为什么？”北宫宇并不理会北宫凌，盯着阿社问道。北宫宇语气不善，北宫凌都听的出来，阿社自然有感觉，他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安静的站着。

　　帐内气氛异常的压抑，北宫宇随时都有发怒的迹象，阿社依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北宫凌则是一门心思的想着一会儿怎么在发怒的大哥手下保住小哑巴。

　　“都一起去吧。”就在北宫凌想要带着小哑巴逃走的时候，北宫宇冷冰冰的蹦出几个字。

　　“真的？我也一起去？”北宫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竟然被人“威胁”，还同意了。

　　看着北宫宇点头，北宫凌兴奋的拉起阿社，就要去收拾行李。“对了，小哑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总不能一直叫你小哑巴吧。”走出营帐前，北宫凌问道。

　　“国师给我起名韩子栖，可他一直叫我阿社。”少年终于开口，说了北宫宇见到他之后，最长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