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长歌》路少雨

4、第 4 章

　　一切准备妥当，大军就要开拔的时候，遇到一个难题，韩子栖不会骑马。行军在外，军中将士不会带家眷，马车之类的东西本来不会有。可这次就在凉都城外，要找辆马车也很容易。这次也没有紧急军情，不必急行军，北宫宇就让手下的人准备了一辆马车。

　　北宫凌这些年在凉都为质，鲜少有机会骑马，也就慢慢倦怠了，也要往马车里钻。北宫宇虽然不想弟弟染上凉国皇室的懒散和耽于享乐的性子，不过之后时间还长，不必急于一时，也就随他去了。

　　北宫宇没有像之前一样走在队伍的最前边，而是和南岐两人有意无意的护在马车两侧，同时也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马车里的气氛相较于外面的沉闷，则轻松了不少，时不时的能听到北宫凌的笑声。

　　“停车，停车……”马车中的北宫凌一边喊着，一边已经把头探了出来。

　　“何事？”北宫宇问道。

　　“小哑巴好像不太好。”北宫凌见马车停了下来，便跳下马车，到北宫宇身边悄声说道，之后又对着马车中喊道，“坐了大半天的车，怪闷的，出来走走。”

　　此时的韩子栖也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用副银色面具遮住了脸。因为面具遮着，看不到他的脸色，却能感觉到他的有气无力，纯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北宫宇暗道，“就算是女子，也没有这般娇弱。”想着，便去扶他下车，韩子栖的手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要不要请军医。”说着北宫宇便要招呼南岐传军医过来。

　　“只是有些不适应。”韩子栖淡淡的解释道。

　　北宫宇让人探查了一番周围的环境，便下令暂做休整。具体事宜自有南岐安排，不用北宫宇操心。

　　“你不经常出门吗？”北宫宇觉得韩子栖不习惯坐马车，可能是不常出门的原因。

　　“我每次见他都是在太清殿，国师进宫的时候也没见他跟在身边，他是真的很少出门呢。”还没等韩子栖说话，北宫凌便替他回答了。

　　三个人随意的聊着，话最多的自然是北宫凌，他讲在凉国的趣事，也讲小时候的糗事。自从再次相见，北宫凌依然是一副活泼开朗的样子，除了那次为韩子栖辩解，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在凉国的处境怎样艰难。

　　韩子栖看着北宫家的两兄弟，一丝异常的感觉在心头一闪而过。

　　“少将军，前方有异动，属下派人去打探，是流亡的难民。”南岐急匆匆的过来，向着北宫宇禀报道。

　　“去看看。”北宫宇说着便向人群聚拢的方向走去。

　　离人群越来越近，北宫宇竟然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见到他们，兵士们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眼前的这帮难民，除了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竟然大多数都身上都有伤，显然是遇到过流寇或散兵。

　　“他们真可怜。”北宫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由的感概道。

　　“准备些吃食给他们，再找军医给他们处理一下。”北宫宇即便见惯了这样的情形，看到还是不舒服。

　　倒是韩子栖，看到这些难民竟然是毫无波澜。许是在神殿呆的太久心都冷了，许是曾经见的太多。生逢乱世，谁又不是在绝望之中苦苦煎熬，奋力挣扎。

　　“公子，救救她，救救公主。”突然间，这群难民中冲出一个娇小的少女，一下子扑倒北宫凌的脚下，抱住北宫凌的腿哀求道。

　　突然的变故让北宫宇和南岐都紧张起来，南岐手握长剑，正欲刺下，被北宫凌摆手制止。

　　“你是？”北宫凌并没有认出少女是谁。

　　少女抬起头，胡乱抹了两下沾满血污的脸，说道，“我叫素梅，公子可能不认得我，我是雪月公主身边的侍女，现在只有你能救公主了。”

　　雪月公主凌悦惜，凉王凌天朔的小女儿，据说被凉王不喜，从小便养在凉王别宫，北宫凌也只是听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公主。如今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她的侍女竟然找到了这里。

　　凉国被灭，大将军北宫昊下令善待凉国皇族，南梁军队也没有骚扰皇室族人，可凉王别宫所在的益州城守卫却纵容手下勾连贼寇，烧杀抢掠，连凉王别宫都不放过。别宫侍卫拼死保护公主，因为学过一些武艺，又是公主贴身信任的人，求救的任务自然就落在她身上。

　　素梅混在难民之中，虽成功出城，却实在不知向谁求救。雪月公主，一直不受宠，现在这种情形，凉王很可能不会理会她的求救。在这里看到南梁的军队，又认出北宫凌，于是素梅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看着少女凄婉狼狈的模样，北宫凌的心有些软了。但他并没有答应素梅去救雪月公主，而是把事情交给北宫宇处理。他虽容易心软，却并不笨，他觉得事情有些太过巧合，一个侍女求救乱跑就能撞上自己，何况这人还不认识。

　　如果真的有什么圈套，冒险的不知是他一个人，还有大哥和南梁的军队。对于凉国皇室，北宫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一个从未谋面的亡国公主，也还不值得他要大哥去冒险。

　　“小心有诈。”南岐也是小声的在北宫宇耳边提醒。

　　北宫宇此次是去郴州肃清凉国的一些残余势力，而益州在是去郴州的必经之路。如要肃清郴州之敌，益州的情况必须掌握。这个素梅虽然可疑，可益州却是必须去的。

　　思量再三，北宫宇终于开口道，“去凉王行宫。”然后看看素梅，摆手说，“带她下去处理一下吧。”

　　“你见过那个公主吗？”北宫宇再次开口，却是望向韩子栖。

　　“没见过。”看着素梅离开的背影，韩子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她应该知道我的存在。”

　　韩子栖觉得这个少女有问题，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