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三事务所异闻录》君思我

9、第九章 夜袭

　　二人看完了村子，往回走，尹方思问道，“老大，你上次就看出来这村子有古怪了？”林栩点点头，待他们远离的村子之后，回到车上，尹方思刚要开车，林栩却说，“不忙，我们不走，入夜之后再进村子一趟，还会有发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尹方思又不是傻子，当然清楚林栩所说的发现是什么，看来今晚是要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了。虽说从前尹方思也隔三差五的见鬼，心态已经很平静，但毕竟没有和鬼正面交锋过，如果今晚他们进了村子，他肯定避免不了要与形形色色的小鬼来个亲密接触的。

　　想到这，尹方思的心情就有些不怎么明媚。

　　“怎么，怕了？”林栩注意到他的神情，原以为他会安慰自己，谁知林栩淡淡的说，“怕也没用，既然你选择了这一行，就应该清楚自己从今往后面对的是什么。”

　　尹方思苦笑，他不知自己刚刚怎会冒出“林栩安慰他”这个愚蠢的想法来。坐在驾驶座上，冷气吹的很舒服，折腾了这么一个来回，尹方思也困了，干脆闭上眼小憩一会儿。林栩看了眼身旁这个废物点心，只觉得他果然心大，这都能睡得着。

　　尹方思不仅睡着了，还做了个梦。他梦见一个窈窕的女孩，哭的肝肠寸断，尹方思走近了想去安慰一番，谁知那女孩立刻变成三头六臂的怪物，猛地朝他扑来，他在梦中受惊，忽然惊醒，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梦见什么了？”林栩坐在身旁，将车后座调整了一下，十分慵懒地躺在那，那双冷淡的眉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仿若能穿透人心。

　　尹方思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道，“我梦见……梦见一个女孩，在我面前哭，一开始看起来很正常，待我走过去看，她忽然变成了个怪物，长着四对手臂，两对眼睛，朝我扑过来。”回想起来，尹方思仍心有余悸，他的皮肤本来就白，此时的脸显得更白了，还有点虚弱。

　　“哦，看来这里有什么东西，想传递给你一些讯息。”林栩波澜不惊，“这地方阴气重，在青天白日就能有小鬼给你托梦，看来还挺棘手。”

　　尹方思被他这一番话吓得不轻，什么小鬼给他托梦，听起来一点也不童话。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仔细地回忆起刚刚的梦境，“我觉得刚刚梦中的怪物有些熟悉，仿佛我从前在哪见过。”

　　“这不奇怪。”林栩仍躺在那，一双眼半阖，“有时人们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会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就是因为曾在梦中出现过，梦是作为一种预示的存在，往往会告知人们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所以你在梦中感到某些场景或人很熟悉，说不定……你已经见过它们，只不过又被你忘记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比起平时来，竟显得有些柔和。尹方思听了这一番话，心中的犹疑更加重了，可他又说不出是因为什么，抓心挠肺，十分难受。

　　二人无话，就在这时，远处有一辆车子开了过来，这地方是案发现场，又偏僻，平时哪会有人过来？林栩抬了抬下巴，示意尹方思下车查看。

　　于是尹方思朝着那辆车走过去，谁知道从车里下来的人竟是陆徇，他见到了尹方思也颇为意外，“你怎么会在这？你老大呢，也跟着来了？”说完话，林栩刚巧从车门中走出来，与陆徇远远地打了个照面，陆徇对他挥了挥手，邀请二人上自己的车。

　　“陆警官怎么来了，您不是要调查失踪女性名单吗？”尹方思坐在了副驾驶上，陆徇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点，他说，“今天跟你们谈过之后，我就想着来案发现场再看看，有没有漏掉的什么细枝末节。”

　　坐在后排的林栩抱臂，他微微阖着眼，嘴却没闲着：“案发现场你们的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地都快被踩平了，不是都一无所获么？你以为你能看出个什么花来？有这功夫，还不如去调查失踪女性，在这添什么乱。”

　　人民警察执行公务，竟然被林栩说成添乱，饶是习惯了林栩这种狗脾气的陆徇，也忍不住翻了一个小幅度的白眼，他不打算跟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货色计较。陆徇没理他，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尹方思，并问，“你们两个来这干什么？别告诉我是来郊游的。”

　　林栩：“我当然是有正事要办，你来了也好，给我帮忙，也指望不上这小兔崽子什么。”听了这话的陆徇忍不住“嘿”了一声，他扭过身子过来看林栩，“你这人会不会说话，我们警察来案发现场，就是添乱、帮倒忙，你一个神棍来这做做法，就是干正事了？”

　　“小兔崽子”尹方思，见陆徇兜不住自己的脾气，也怕林栩兴致上来了，和他拌嘴，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于是主动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那个，陆警官，您怎么一个人来了，也没带个帮手？”

　　尹方思与林栩一对比起来，那简直是如春天般温暖，他又长得好看，有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亲近。陆徇对这个小孩印象挺好的，也不禁对他态度温和了些，“我就是来看看现场，不需要什么人手，没想到会碰到你们。你们打算在这呆多久，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去警局多叫点人来。”

　　“你觉得，我这种‘神棍’做法，需要拉来一群人围观是吗？”后座的林栩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陆徇。陆徇一口气没上来，“我说你……”尹方思连忙拉架，他按住陆徇的手臂，“好了好了，陆警官，您歇歇，别和我们老大置气。喝点水，败火。”

　　陆徇忍无可忍地翻了一个白眼，他接过矿泉水，给自己灌了几口，随后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尹方思，发自内心地觉得，这孩子真不容易，在林栩手底下干活，这待遇，恐怕还不如旧社会地主家的长工。

　　虽已立秋过了，但是白日依旧很漫长，时间快到晚上八点，天终于黑了下来。今夜无月，郊外漆黑一片，只有公交站牌旁边有个路灯，灯光还很微弱，黄朦朦的，此时成群的蝙蝠飞过，乌鸦振翅，给远处的村庄又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等到晚上九点，林栩才带着二人下车，往村子里走。陆徇检查好枪支弹药，拿起手电筒，又从车座下面摸出一根电棍递给尹方思，让他拿着防身。尹方思看着这根电棍，内心情绪很复杂，他们要面对的东西又不是人，这电棍有用吗？恐怕还不如一泡童子尿发挥的作用大。

　　“要不让小尹在车上待着吧，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万一伤着了呢？”陆徇提议道。

　　林栩靠在车门上，语气很随意，“你看过恐怖片吗？”陆徇这个老实人，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林栩大发慈悲地给他科普，“在恐怖电影里，落单的那个人，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条，现实情况也不例外，鬼都是很精明的，它们知道谁是软柿子。”

　　于是“软柿子”尹方思，被二人一前一后夹在中间最安全的位置，朝着一片黑暗的村落走去。

　　周围实在是太黑了，农田里杂草又多，一不留神很容易被绊倒，于是陆徇就亮着手电。尹方思忽然想到曾经听人说过，若你身处黑暗，周围尽是鬼祟，那么大家同处在黑暗中，看不到彼此，还比较安全，若是黑暗中有一盏灯，那就是指引着暗处的鬼祟朝你靠近。

　　想到这，他忽然觉得头皮发麻，很想让陆徇把手电关了。

　　磕磕绊绊的走了一段路，三人终于来到村子。果然比起白天时，夜晚的荒村更加可怖，那些破败的房屋门户大开，犹如黑夜中矗立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尹方思自觉是个胆子大的，但是见了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心里发毛。

　　陆徇是个人名警察，一身正气，浑然不怕，更别提林栩了，他走在鬼魅丛生的村落里，就好像在大街上似的，闲庭信步。

　　“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警察叔叔估计是吃过什么熊心豹子胆，不仅淡定，而且正义感爆棚，林栩看了竟然觉得有些逗趣解闷。他说，“跟着我就行了，别跟丢，眼睛别四处乱看。”这句话聊胜于无，原本尹方思脑袋空空，什么也不想，这下倒好，他觉得周围全是有趣的灵魂。

　　三人在村子里走了一段路，不知怎的，本该闷热的夜晚，此时竟尤为的凉爽，而且还凉爽地过了头，有股逼人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侵来。

　　手电筒突然没电了——这可能是恐怖片十大定律之一，陆徇物理修复了几下，仍是没用，索性把它揣在了兜里。没了亮光，黑暗犹如墨水一般将三人包裹住，林栩拿出一张符纸，倏地燃烧了起来，明火在暗夜中，起到了宽慰人心的作用。

　　这张符纸仿佛一个GPS，自动为他们导航，三人跟着燃烧着的符纸往前走，先前的恐怖气氛被驱散了一点，尹方思的神经没有原来绷的那么紧了。

　　只见符纸拐了个歪，直接进入一户院落中，林栩率先跟着进去了，尹方思也不敢过多停留，果断跟上领导的步伐。符纸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直接走进了一间旱厕，尹方思看傻了眼，原来这玩意儿也会失灵的吗？

　　“厕所里点灯笼——找屎。”陆徇非常幽默地开口，丝毫不注意场合，林栩皱了皱眉，刚想转身离开，却不想余光一瞥，竟看到个小人蹲在角落，背对着他们！

　　那“小人”自然不是什么人，而是个半大的婴孩，看起来只有一岁左右，估计死的时候还不会走路，此时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竟慢慢的转过身，向三人爬了过来。

　　尹方思第一次与鬼四目相对，他的头发都快立起来了，果然如林栩所说，小鬼们都精明的很，知道找软柿子下手，此时这小鬼正瞪着一双空洞的双眼，无知地咧开嘴，朝着尹方思慢慢爬来！

　　陆徇一惊，拔出手枪对着那鬼婴连开三枪，根本无用。

　　估计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小鬼死的时候心智就没长成，也不指望它死了之后有什么出息，三人之中，最有本事的林栩还挡在尹方思的面前，它就敢造次。

　　只见林栩抬起右手，一道金光从他两指中迸射出，像红外线似的将眼前的小鬼射成了个筛子，转眼之间，那鬼婴就灰飞烟灭，连个渣都不剩下。陆徇和尹方思面面相觑，似乎都被这种超自然的场面给震撼了一番。

　　二人跟上林栩，尹方思心中有疑问，捉鬼之后一般不都是优先超度么，怎么林栩这么简单粗暴，连个悔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人家，就直接把他“物理超度”了呢？

　　“刚刚那是鬼吧？”陆徇上前一步，与林栩并肩，犹豫地开口问道。林栩看都不带看他的，“不是‘鬼吧’，那就是鬼。”只有在讽刺别人的时候，林栩的话才会比平时多一些，听着二人之间的谈话，尹方思竟然不合时宜地笑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什么摸了一下，冰凉凉的。尹方思忽然停住脚步，身后有一阵风飘过，紧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紧贴着他的后背，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吹的他汗毛倒立。

　　前面的林栩已经察觉出不对了，他转过身，神情冷淡，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他说，“尹方思，朝我走过来，别回头。”于是尹方思照着做了。他感觉与林栩之间的这三四步，无比的漫长，直到二人之间只有一步之差。

　　林栩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往怀中一带，耳畔有疾风刮过，林栩将他护在身后，右手食中二指并起，朝着他身后一指，顿时之间火光大盛！只听见有女声凄厉的惨叫，几乎穿透了尹方思的耳膜。

　　陆徇猛然把枪，朝着前方砰砰砰打了几发子弹，林栩的一只胳膊将林栩圈在怀里护着他，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半空中有一形容惨状的女鬼，浑身溃烂，双目滴血，十指粗糙，正被一团明火包围着，动弹不得。

　　火光冲天，将这女鬼烧成了灰烬，最后被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了。

　　尹方思背后已然出了层冷汗，虚虚地被林栩半抱着，他见女鬼消失，便一把撒开手，陆徇唯恐人摔倒，连忙从背后扶住了尹方思。先前他脚步略有虚浮，现在已经无碍了，于是摆摆手，自己站定。

　　怎么这么倒霉，什么鬼都爱朝他下手？尹方思一肚子气，连鬼都是欺软怕硬的。

　　“你别开枪了，没用不说，还浪费子弹。省点力气用来逃跑，比什么都强。”林栩颇为不屑地看了一眼狼狈的二人，总觉得他下一句会冒出“愚蠢的人类”

　　尹方思回想起刚刚的情景，林栩让他别回头，于是他问，“老大，为什么刚刚不让我回头，是不是一旦回头，我肩上的火就会被拍掉？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拍肩’？”林栩摇头，“不是。”他心道，你小子的命这么硬，什么鬼能偷走你的肩火？

　　林栩：“我不想听你大喊大叫，吵。”

　　尹方思：……

　　有这样的上司不知是福是祸，尹方思想起先前林栩将他拉进怀里的模样，心旌不由地一动，他望着林栩挺拔的背影，心想此人也并非表面上那么冷漠，起码还是在意属下的安危的。

　　三人继续走，一路上遇见了不少鬼魂，老的少的都有，林栩不费吹灰之力，将其制服。起初还有不知死活的小鬼，见尹方思好欺负，想上来戏耍他，后来众鬼纷纷发现有林栩这个瘟神在，便谁也不敢上前了，反倒是林栩见一个逮一个，到最后竟成了他追着鬼跑，这等场面，让尹方思叹为观止。

　　“可见林栩这厮多么缺德，连鬼也怕他。”陆徇一开始还端着枪，极为的警惕，后来他发现压根没自己什么事，那人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众鬼吓得屁滚尿流。陆徇怀疑林栩叫他来纯粹是吃饱了撑的，别说这一干小鬼，恐怕十殿阎罗，他也敢挨个收拾。

　　眼见林栩大步流星地走进暗夜之中，火符在他身侧燃烧着，颇有副不畏神魔的架势。陆徇上前一步，问道，“你叫我留下来，难道就是为了看你的个人秀？林大爷，拿人民警察当消遣呢。”

　　林栩没有回头，“当然有正事。”话音刚落，他又从黑暗的路径中抓出一只小鬼，轻轻一捏，就将其捏的支离破碎，大概“魂飞魄散”就是当前这个场景了。

　　尹方思忍不住开口：“老大，咱们不是应该将这些鬼超度一下，然后送入冥界，让它们进入轮回么，您这么做合适吗？”林栩解决完了小鬼，十分潇洒地拂了拂手掌，尽管他身上未沾染一丝的污秽。

　　“我没这个闲工夫去超度它们。更何况这些鬼也入不了冥界，它们被困在此地长达数十年，早就过了入轮回的时候了，阴曹地府，可是逾期不候的。”林栩这一番尖酸刻薄的话说完，还瞟了尹方思一眼，“别把生死轮回之事想的如此简单，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下一世的。”

　　他冷冷的眼神让尹方思不寒而栗，这番话中，仿佛还有着更深一层的含义。尹方思忽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困在此地数十年？您是说，这些鬼是被旁的什么东西，禁锢在这里的？”

　　“还不算太笨。”林栩没看他，自古地往前走，“这村子风水古怪，犯了诸多忌讳，略懂风水之人一眼看过去，都能察觉出其中的蹊跷。”陆徇听得有些着急，“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我们这种从小相信科学的先进青年听不懂你这些歪门邪说。”

　　林栩懒得与这杠头计较，“这村子被人做过手脚，打乱了原有的风水格局，将其做成了一个‘死局’为的就是囚禁这些魂魄，供自己驱使。”

　　“什么意思？”陆徇对风水玄学一窍不通，此时的他就像在听高数课的学生，满脸的迷茫。尹方思说道，“您是说，买下村子地皮的人，根本不是要开发这块地，而是为了保存这块地的风水，用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陆徇反应了几秒钟，恍然大悟，“是龙兴地产？幕后的始作俑者，是秦汉！”林栩破天荒地笑了一下，“真是难为你了，你当初参加司法考试时，是不是找的枪手？”

　　“你听听你们老大嘴里有一句人话吗？”陆徇怒不可遏，尹方思拉住他胳膊，避免他一时冲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么说来，这个村子的人根本不是拿了补偿款搬离的，而是被人设计陷害死？”

　　林栩点头，“不错，这是有术士在布局，才能将全村人尽数杀害。用这样阴毒的手段，来囚禁亡灵，可是很耗损自身的‘阴德’的，不知是何人这样胆大妄为，也不怕遭雷劈。”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么，更何况是活人。”尹方思接话道，“最其心可诛的还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背后出钱的人。他为什么要杀全村的人，占有这块地？”

　　“‘堪舆术’从古流传至今，学问很大，其中‘阴宅’就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也就是俗称的‘墓穴’。古代的大家族，基本都有祖坟，所以有个流传至今的说法，叫‘你家祖坟冒青烟了’，人们相信，阴宅的风水选的好，就能庇佑子孙后代，长盛不衰。”

　　林栩负手而立，神情淡然，望着阴森的村子，目光比夜色还深沉，“这村子阳间的风水不怎么样，可却是个极好的阴宅。有人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想将此地据为己有，以此来护佑后代，想法很长远啊。”

　　尹方思皱眉，“可是既然他买下了这块地，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把村民们全部杀光呢？这种做法真的是给子孙后代积德？”林栩收回目光，望着尹方思，“你知道古代君王修葺皇陵时，要杀多少修墓人么？死后又要有多少奴隶陪葬？那为何君王的统治得以延续，子孙后代，延绵不绝呢？”

　　这倒是把尹方思给问住了，林栩继续说，“奴隶制王朝统治时，每代君王薨逝，陪葬之人数以万计。这些陪葬之人的灵魂，将会永远地守护君王的陵墓，延续国祚。”他顿了顿，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神态微怔，但一瞬即逝。

　　“……现在，就有人用相同的方式，生祭了整个村子的人，用他们当陪葬品，再镇住这些人的魂魄，让它们永远守护自家的阴宅。”林栩说罢后，神色如常，“所以这些小鬼，根本无法超度，他们都背负着阴毒的祭文，无法进入冥界，踏入轮回，只有魂飞魄散，对它们而言才是解脱。”

　　还以为林栩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原来如此。尹方思看着他，心中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来，他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收购这块地的人，真是太狠毒了，为了自家后代长盛不衰，竟然不惜杀这么多人。”

　　“人的贪欲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多了，所以活人，永远比恶鬼可怕。”林栩微微阖眼，似笑非笑，“可惜了，布局者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倒霉儿子竟然误打误撞的引我发现了这个‘死局’，这么大的一盘棋，就这么毁了，该多可惜啊。”

　　陆徇听到这，已经怒火攻心了，“是秦汉，这块地当年是他收购的，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一个村子，上百条人名，说杀就杀，他以为这是杀牲口吗？！”林栩平淡的表示，“有时候，有些人的命的确不值钱——好了，废话也说够了，接下来要干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