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三事务所异闻录》君思我

6、第六章 进展（修）

　　第六章。
　　左右这会无事可做，尹方思拿起手机刷微博。今天这两起凶杀案，已经在微博上讨论的沸反盈天，也有人推测出，这两起凶杀案之间必定有什么关联。又往下刷了几条，一个娱乐新闻跳了出来，说的是某个很火的游戏主播突然宣布退出圈子，粉丝们正在他微博下面大闹。

　　点进去一看，这个po主赫然是裴回。博文不知道是谁给他代笔的，深情并茂、文采斐然，简单的交代了自己退出圈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也很舍不得粉丝云云，并且在结尾引经据典，将自己比作范蠡一般功成身退。

　　再抬头看一眼对面抱着手机看土味视频的裴回，尹方思心情复杂的关掉了微博，真是人心隔网线。

　　这时林栩从楼上下来，走到尹方思桌前，放下了一本绿皮书。尹方思将书拿起来，随手翻了两页，封面上印着四个大字《初级符咒》。这本书还是线装的，看来年代很是古早。

　　林栩站在电脑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是本入门级别的教科书，好好看，我会不定时抽查。”尹方思将书收起来，“好。”

　　刚刚还抱着手机傻笑的裴回，在林旭下楼时就飞快的收敛了表情，速度之快，也不怕抽筋。他凑过来说，“老大，符咒这种东西我最懂了，我教小哥哥就行了，还看什么书啊。”

　　“你？”林栩眼皮一撩，那副“观尔等众生皆是傻/逼”的傲慢神态又出现在他脸上，“就你这脑子，还去教别人？教别人怎么把智商拉低到跟你一样的水平线吗？”裴回被这不带脏字的羞辱骂的无地自容，林栩又精准地补刀：“马桶刷完了吗？”

　　“我这就去！”裴回“嗷”的一声，冲向了卫生间。

　　林栩骂完了人，感到神清气爽，他对众人道：“我去一趟市警察局，你们看好家，有事及时联络我。”尹方思听到后，立刻举起手，“老大，我能跟您一块去吗？我是医学生，能帮忙看看尸体，我保证不添乱。”

　　林栩漆黑的眼珠里落了个尹方思的倒影，他问，“你的意思是，你的专业知识，要比警局的法医强，是吗？”尹方思哑语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好吧，我不去了。”林栩看着他，冷笑了一声，大步向前走：“走吧。”

　　众人对尹方思投去同情的目光，尹方思在一片“江东父老”的注视下，跟上了林栩的步伐。

　　林栩在院里发动摩托车，此时已经将近六点，可是太阳依旧不减其功，就在尹方思为难的想：不会要我跟他坐摩托车吧，这大热天的，非得晒褪一层皮不可。后来他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林栩留下一句“市公安局见”之后，就戴上头盔，扬长而去。

　　四十分钟后，两人在警局门口会面，尹方思跟着林栩，犹如万岁爷身边的大太监似的，畅通无阻的进入了警局。在三楼的会客厅里，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警给二人倒了咖啡，告诉他们陆队正在开会，恐怕要稍等片刻。

　　尹方思规规矩矩地坐在林栩身边，二人之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从模样上看，这个年轻人既温润又乖顺。

　　林栩带着他走访调查，发现他的接受能力很强，不像普通人那样对鬼神之说一惊一乍，反而面对这些血腥可怖的凶杀案，表现的镇定自若，这是一个普通青年身上应该具备的素质么？

　　老王介绍他来时，给出了一份详细的关于尹方思的报告。从报告上看，他出身尹家，根正苗红，祖上七八代都是兢兢业业的修道者，后来也和其他玄门大家一样，渐渐地退出修真界。

　　尹家在从前诸多玄门大家大派之中，算不上是什么名门望族，甚至挤不进中流，只是个微末的家族，既没有出过什么违背门规的大奸大恶之徒，也没有过什么出类拔萃之辈，实在是普通的不足为题。

　　为何尹家在退出修真界几十年后，又送来一个后生？仅仅是因为尹方思在十岁那年经历过一场人生大劫，注定了他与玄门有缘，才投入林栩的麾下？

　　这时房门从外面打开了，走进来了一名身穿制服的年轻男子。这人身材高直，肩宽腰窄，整个额发用发胶捋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五官俊美，乍一看还有些神似吴彦祖。

　　此人明显与林栩相熟，二人见面之后连寒暄都没有，直接开始讨论起这两起凶杀案。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之后，这位警察同意了让二人调取监控录像，并且可以去查看死者遗体。

　　“这位是你们事务所的新人？”那名警官注意到了尹方思，他上前了一步，林栩平淡的说，“事务所新来的。”

　　尹方思见他在看自己，于是从林栩后面走出来，客气地伸出手，“您好，我叫尹方思。”警察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握住，“你好，我姓陆，陆徇，是刑侦队的队长。”陆徇微微一笑，模样与吴彦祖更为相近了。

　　总有些脸皮厚的人，一在网上发照片，就贴个吴彦祖、彭于晏的，说是自己的自拍照。今天尹方思可算见识到了，原来真有人长得跟年轻时候的吴彦祖似的。长成这样，靠脸吃饭不就得了，还当什么警察。

　　陆徇领着二人先来到了停尸房，几人穿上鞋套，带好塑胶手套，法医才把尸体从冰柜里推了出来。

　　这具男尸是龙兴地产的少爷秦颂，他的尸体比洛川河边的男尸要体面的不是一星半点。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创口，致命伤在胸前，经法医鉴定，凶器应该是一把很钝的刀，因为伤口不规则，很显然不是一击毙命，应该是反复在死者的胸前捅了十几下，才造成死亡。

　　林栩看待尸体的眼神，就如同看待一堆垃圾，“可以推进去了，下一具。”林栩目中无人的态度，让法医翻了好几个白眼。

　　另一具尸体就比较惨了，由于他被分尸过，拼凑起来难度很高，所以他的尸体还没有缝合完毕，仍然是一块块的碎肉，勉强摆放成了一个人型。尸体的部分碎块是从河中打捞上来的，已经泡发浮肿了，再经过这么一冷冻，活像一块块注水的猪肉。

　　“死者的身份查明了没有？”林栩问。

　　陆徇抱臂站在一旁，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人报失踪案，我们很难排查，你有什么线索提供的吗？”

　　“线索没有，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人死亡时间是昨晚凌晨一点五十三分。与刚刚那具尸体不同的是，这位死者，并非是死后才被分尸，而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人大卸八块的。”林栩看完了尸体，这么说道。

　　他番话过后，法医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光看看尸体就能得出结论，你以为你是包青天还是福尔摩斯啊。”

　　林栩并非寻常修士，能一看从尸体看出死者的死亡时间，并非难事。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内行人听了自然不会觉得他是在信口开河，可是让一个信奉科学的法医听了这些话，只会认为林栩是个找茬的神经病。

　　不过林栩也懒得费口舌与外人，更不会在意旁人对他的看法。

　　“据我所知，你说的这二人，都没有这种一眼断案的能耐。”他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没事，请让无关人员出去，不要影响我们之间的谈话。”

　　法医当场就不干了：“什么无关人员？你才是无关人员！陆队，这人是谁啊，你从哪找来的神棍在这胡说八道……”陆徇把法医推出去，“行了，小吴，你先出去，有事我们再叫你。”他不由分说地将门反锁了。

　　陆徇走过来，面色凝重，“你刚刚说的，我记下了，我会根据时间去排查昨晚在洛川公园活动的人。好了，我们去看监控录像吧。”陆徇说完，就把尸体推了进去，无甚感情。

　　听到这里，尹方思也有点疑惑：这个陆徇接受“恶鬼杀人”这一设定，怎么接受的这么快，正常人难道不应该像刚刚那名法医一样匪夷所思么？难道说陆徇与林栩之前有什么私交，才能让陆徇对于林栩这个神神叨叨的人这么深信不疑。

　　陆徇看了一眼尹方思，只见这个年轻人脸色平静无虞，见了尸体也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他不禁觉得有些奇怪，问说：“小朋友，你不怕吗？心里素质够强的啊。”尹方思说：“没事，我是医学生，尸体见得多了。”

　　“可是供你们上课解剖的尸体都是完整的，刚刚你看的这两具尸体，一具比一具死相难看，你难道都不怕么？”陆徇问。尹方思被他问的一愣，他还真没考虑过怕不怕的问题，他说：“人都死了，一具尸体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会跳起来咬我一口。”

　　“你这小孩，真有意思。”陆徇笑了起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随后他们来到了技术部门，管事的人是个年轻姑娘，留着一头利落的沙宣短发，口红是张扬的醋栗色，个子十分的高挑。几人一进门，她就哎呦一声，活像个青楼老鸨似的花枝招展，“陆队，从哪领来的两个大帅哥呀？该不会是咱们的新同事吧。”

　　“擦一擦你嘴上的哈喇子，别在这丢人。”陆徇很是嫌弃她，“把昨天龙兴建筑工地旁边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我要看，然后你出去。”

　　女警把监控录像调出来之后很是不情愿地往门口走，她经过林栩与尹方思身边时，犹豫了一下，最终伸出魔爪拍了一下尹方思的屁股。尹方思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明目张胆的吃豆腐，他惊讶的看着那名女警，对方给他一个飞吻，“小帅哥，留个电话呗，下班之后姐姐请你喝咖啡。”

　　陆徇忍无可忍，毫不怜香惜玉地把人踹出去，回头对尹方思歉意一笑，“吓着你了，不好意思，这个女人就是这么饥/渴。”

　　尹方思：……

　　陆徇僵硬地转移话题：“我们来看监控吧。”

　　“不用麻烦，看头天晚上十点半的监控录像就可以。”林栩站在陆徇身后，看着显示器。

　　陆徇很快的调出当时的录像。这个摄像头正对着龙兴地产建筑工地的正门，录像不是很清晰，画面中一辆保时捷开了过去，直接撞开了大门，由于头天晚上工地里没人，所以就算动静再大，在这荒郊野外，也不会被人发觉。

　　这辆保时捷正是死者秦颂临死之前驾驶的，这辆车开的极其不稳当，幸亏是在郊外，若是在城内必定会引起交通事故。车子进入大门之后，再也没开出来，陆徇放大了监控录像，可以清晰的看见，保时捷内只有秦颂一人。

　　陆徇暂停了视频，“现场我们去看过了，这辆保时捷是在施工现场外发现的，车身损坏的很严重，车里也没有第二个人的指纹。”

　　林栩的表情很淡漠，“没有第二个人的指纹是正常的，因为车里根本没有别人，只有杀死秦颂的恶鬼。”这话一出，尹方思的脑海里不禁出现了一个恐怖的画面：开车的秦颂毫无知觉，车后座有一个女鬼，在悄无声息，阴恻惻地盯着他，谋算着他。

　　尹方思试图将这些画面驱赶出脑海。不过他很快回过味了，为什么自己脑补的恶鬼，一定是个女鬼呢？估计是恐怖片看多了，尹方思自诩阅片无数，还真没见过哪个恐怖片的主角是男鬼的。

　　陆徇不愧是重案组的队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先是微微吃惊，很快的就定下心神来，“就算车里有鬼，秦颂会毫无察觉么，那个鬼如果……呃，故意吓唬他，他还会把车开到这荒郊野岭外么？难道还是鬼指使秦颂这么做的？而且还是自家的施工现场，这个鬼图什么？”

　　林栩先是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不是鬼指使他这么做的，是鬼上了他的身。严格来说，是那只鬼自己开车到荒郊野岭的。”这种话很容易使人浮想联翩，让人忍不住猜测，既然鬼能够上人的身，那么会不会每天和你坐同一班末班车的人，非我族类？

　　陆徇蹙着眉，一时半会儿没有将林栩说的事消化掉，“你为什么能这确定，得给我个事实依据才行。”

　　从林栩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对凡人的不屑，似乎有点懒得跟他费口舌，但还是和陆徇解释清楚了，“把画面倒回去，放大车内的画面。”陆徇几乎要把眼睛贴到显示器上了，“怎么了？”

　　林栩：“他身上趴着的鬼影，看到了吗？”

　　陆逊：“没有。”

　　林栩：“那不就得了。”

　　尹方思忍不住偷笑。普通人当然是看不见了，除了这些身怀法术，天眼已开的人，还有一些八字轻的，也能看见鬼魂。尹方思不知自己是属于哪一类，之前有个算命的人胡诌过，说他的八字极硬，后来发生了一些事，的确证明了这个说法。

　　陆徇被他噎地不轻，“除此之外呢，你还有什么提供的线索没有？”

　　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像幅壁画似的尹方思终于忍不住问，“打扰一下，我有个问题。为什么这个恶鬼要上秦颂的身，将他带到荒郊野外的自家施工现场，才痛下杀手，这地方对那个鬼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如果说凶手是人，那么还情有可原，可能是为了某种仪式感，又或者是因为此地对凶手的意义重大，他才会选择在这里杀人抛尸。但这次的凶手不是人，而是恶鬼，对一个鬼而言，杀人在哪儿不能杀，难道还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么？

　　林栩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并未解答，而是转问陆徇，“案发现场你们都仔细检查过了么？被害人具体死在什么位置，有没有凶器，最重要的是，埋尸的土坑是谁挖的，这些都调查过了么。”

　　陆徇有些惭愧，“刚刚案发，很多细节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过案发现场内的器具，我们都已经带了回来，稍后会一一排查指纹。另外，案发现场也有人看着，不会出岔子的。”

　　“尽快吧。另外，要调查清楚洛川案与龙兴案两个被害人之间的关联，这两起案件，凶手都是同一个恶鬼。这世间上的所有事，都是有因果的。”林栩口吻轻描淡写，“只要查清楚两个被害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案情就会明朗起来。”

　　陆徇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林栩，如果不是因为相信你，我绝对不会相信，这两起凶杀案是非人为的。”林栩微微低着头，与椅子上的陆徇平视，他的下颌骨似刀刃一般薄而锋利，他并无什么感情地说：“感谢你的信任。”

　　“还有。”林栩出言补充，“调查近期内上报的女性失踪案，调查对象的年龄，放到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陆徇瞳孔微微放大，“你是说……”林栩不轻不重地打断他，“我要捉到作案的恶鬼，首先要弄清楚她生前的身份。而且，你们警局最后也是要缉拿凶手归案，给群众和媒体一个交代的，这事要尽快提上日程。”

　　“难道说，以你的……”陆徇的话顿了顿，“以你的‘神通’，还捉不到一个小鬼么？我以为这对你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

　　尹方思深有同感，他高中的时候沉迷过一阵子玄幻修真小说，书中的男主不仅会飞天遁地，还料事如神，只要掐指一算，就能轻而易举地捉鬼除妖。他一直以为，林栩也是这样开了金手指一般的存在。

　　林栩的薄唇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尹方思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就知道这位领导又要“舌灿莲花”的羞辱人了。林栩似笑非笑，“我也以为，只有初中生才会信网络小说上的内容，没想到陆警官老大不小了，还童心未泯。”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陆徇眼看着要发作，他两只手撑着椅子的扶手，身体向前倾，尹方思连忙横到二人之间，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陆徇的肩，“好了，别生气，我们老大也没恶意。”

　　陆徇被年轻人这么一劝，也不好发作了，他看了尹方思一眼，心说这小孩脾气得有多好，才能跟林栩这种人相处的？

　　“刚刚尹方思问我，恶鬼为什么要在郊外的施工现场杀人。”林栩没有再提刚刚的话题，他娱乐完了之后，心情显得不错，也乐意给这两个“无知群众”解释一二，“这其中的原因，要从死者秦颂身上找，或许是他生前，曾在施工现场做过什么令恶鬼不能原谅的事，这个地方对凶手的意义重大，所以她选择在这里杀死秦颂。”

　　尹方思忽然回过味了：明明今天下午，在施工现场时，他那一番大言不惭的推断，还被林栩所耻笑。林栩告诉他不要用人类的思维去揣度恶鬼，怎么他现在反而用人的逻辑，去推断恶鬼杀人抛尸的原因了？

　　“老大，您不是说，不要用人的思维去猜测恶鬼的动机么？那您现在是……”尹方思不禁发问道。林栩看着他，直接装失忆：“我说过这话吗？”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尹方思退缩了，“没有。”林栩这厮，偶尔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例如现在，他看尹方思那副不敢言而敢怒的样子，成功戳中了林栩奇妙的笑点。

　　林栩：“这鬼既然有目的性地去上秦颂的身，指使他开车到荒郊野外，这就说明恶鬼杀人时，思维是清醒的，甚至是有明确的手段，并非泯灭人性、无差别报复无辜群众的恶鬼，所以我才会推断，她选择的杀人抛尸的地点，对她而言，是有一定的意义。否则谁会开两个多小时的夜车，专门去一个明知道会被人发现的地点抛尸呢？“

　　“所以说，我下午在案发现场的推断，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那您为什么要否决我？”尹方思被涮了，心里有点来气。

　　林栩好笑的看着他，并没有作答。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尹方思领悟到了：林栩就是闲着没事，拿他开涮！陆徇忽然回过头，“你们什么时候去的案发现场？不知道那地方被封锁了吗，你们这是违法的。”

　　尹方思摸了摸鼻尖，刚刚自己竟然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查好你的案子才是最重要的，陆警官。”林栩淡淡的说。

　　陆徇转了一下椅子，正对着二人，他不深不浅的皱着眉，“我有个问题，你怎么能确定，杀人的鬼生前一定是女性？”尹方思抖机灵的接了一句，“恐怖片里的鬼，一般不都是女鬼么，我迄今为止还没见过哪部片子里，有鬼是男性的呢。”

　　“见解真是独到。”林栩用讥诮的眼神看着他，尹方思干咳一声，“老大我错了，我瞎说的，陆警官，您别往心里去。”陆徇倒是不在意，他反而觉得，这个年轻人思维灵活，机灵又单纯，挺招人喜欢的，于是对他柔和地笑了笑。

　　林栩有意试探尹方思，便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尹方思被点了名，于是正色道：“洛川案的被害人和秦颂，都是被同一只鬼所杀，之前我们调查过洛川案死者的尸体遗骸，了解到他是因为“偿命”而死，这就代表着，死者生前与女鬼，有着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所以才遭到女鬼的报复致死。既然秦颂也是被这个女鬼所杀，这是不是就代表着，秦颂和洛川受害人之间，生前有着一定的关系？是他们二人联手害死了女鬼，所以双双遭到报复。”

　　陆徇认真的听着：“可是这能代表什么？这就能证明，杀人凶手一定是个女鬼吗？”尹方思摇摇头，在林栩的默许下，继续说道：“一般来说，男性之间的矛盾，大多数是因为权力和金钱产生的，其次就是女人或不得不报的血海深仇。以您所见，死者秦颂以他生前的社会地位来看，有什么样的男性值得他去费尽心机、联合同伙，还是亲自动手去铲除的？如果他看不顺眼谁，大可用钱可以摆平一切，没必要像个亡命之徒一样，非要通过杀人的途径来解决。”

　　没错，秦颂这种家庭出身的富贵公子哥，几乎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犯得着去杀人，冒着牢狱之灾，来针对一个人吗，不可能。排除此人本身就是个变态杀人狂的设定，原因只有一个：杀人的恶灵生前，是被他意外所害，而且它身上有什么令秦颂所图的东西，才会使他过激杀人。

　　“所以，你们的推断是，杀人的小鬼生前，很有可能是个貌美的女孩，秦颂动了色心，一失手将她错杀，然后遭来了她的报复？”陆徇问。

　　尹方思点了点头，他没有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而是说，“嗯，老大和我都这么想。”

　　“行了，我们目前也只能帮你到这儿，剩下的事，你们警方自己去追查吧。”林栩脸色淡淡的，“有什么情况再通知我，走了。”尹方思见状，及时打开了门，林栩走了出去，尹方思紧随其后，他回头对陆徇道，“陆警官，我们走了，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点。”陆徇对他笑了笑，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摆了摆手。尹方思点点头，一路小跑追着头也不回地林栩离开了。

　　二人出了警局，将近八点，天色终于暗了下来。林栩去停车场提摩托车，尹方思跟他身旁。路灯刚刚亮起来，将二人影子拖得很长，身旁这个干净清朗的大男孩，微微低着头思索着什么，那颗不明显的红痣在黑发的掩映下，不甚模糊。

　　林栩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尹方思绝不简单，他显得沉着又冷静，而且极其克制，面对死相丑陋的尸体，也表现的很淡定。听林栩讲那些鬼神之说，面目也如此的温顺，没有显现出一丝一毫的惊惧，饶是出身玄门、已经见过世面修习弟子，在第一次接触恶鬼时，心态也不见得这么好。

　　尹方思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强了，不像一个涉世不深的大学生。

　　“你非要跟着来警局凑热闹，你看出什么了吗？”林栩停下脚步问他。尹方思正低着头思索，没留神眼前的路，他险些撞到林栩的胸膛，幸亏及时刹住了脚，否则还得上演一次白天在车中发生的悲剧。

　　尹方思老实的摇头：“没有。”

　　林栩漆黑的眼珠中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添乱。”这句根本称不上训斥的呵责，并不能使尹方思这种脸皮厚、擅装小白兔的人有所动容的，他腆着脸笑了笑，“老大，您怎么连警局的人都认识。我看这个陆警官挺信任您的，您和他之前有过私交吗？”

　　“你管的还真够宽的，这么喜欢刨根问底地查户口，干脆去居委会上班得了。”林栩看他，心想：小兔崽子。

　　尹方思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已经在心里为林栩和高仿吴彦祖的陆逊编排了一出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戏。林栩看着眼前傻笑不止的年轻人，“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想让我送你回家吗？”

　　原来两人已经走到了林栩停车的地方，他手里拿着车钥匙，另一只手撑在车座上，身子微微向前倾，看尹方思的眼神十分的碍眼。尹方思干咳一声，“那，老大，我先回去了，您路上慢点开。”

　　“滚吧。”林栩挥了挥手，像打发小狗一样的打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