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三事务所异闻录》君思我

34、第三十四章 调戏（修）

　　窗外乌云低垂，气流沉闷，即将有一场瓢泼大雨。

　　陆徇的病房内，李轩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刷微博。自从陆徇清醒过来后，他就对自己昏迷时的言行无状感到十分懊悔——一不小心摸了李轩头发，这事回想起来，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贱手给剁了。

　　倒不是陆徇自己自作多情，而是因为他和李轩都是同一类人，这种貌似不经意的动作，就好比直男一不小心碰到了女人的胸，实在让人又尴尬，又心猿意马。陆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跟自己过不去，倒是李轩没有像之前一样，借题发挥，他安安静静的看着手机，身上昂贵的古龙水味悄无声息地挥发着。

　　房间里太安静了，几乎能听到点滴的声音，陆徇干咳了一声，心道尹方思怎么还不回来，让他和李轩独处，这不是要他的命吗？李轩听到了陆徇的咳嗽声，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他抬起头：“陆警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用不用我帮你叫医生过来？”

　　“不用，您还是坐着吧，我就是有点口渴。”陆徇胡乱找了个借口。李轩撩起嘴角，很是不经意地一笑，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旁边拎起水壶，倒了一杯水来：“陆警官太客气了，一口一个‘您’，我实在承受不起，你们人民警察，就是这么为群众服务的吗？”

　　李轩端着水杯在他身边，没有要递给他的意思，陆徇就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又拿自己开涮了，他说：“我谢谢您了，大少爷，不给我添堵，您是心里不痛快吗？把水给我。”陆徇的左手插着针头，只能用右手越过去接，李轩微微一避，要笑不笑地低眉看他：“水烫，待会儿再喝。”

　　“……”陆徇憋了一肚子气，总觉得这小子明里暗里地在调戏自己，但是他又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陆徇只得偏过头，对他眼不见心不烦。李轩把水放在一边，目光大大方方地在陆徇身上梭巡，陆徇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他扭过脸：“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脸上有人民币啊？”

　　“陆警官，你是不是整过容？”李轩忽然问，陆徇知道他肚子里憋着坏，于是没好气：“没、有，爹生娘养的一张脸，怎么了，碍着少爷您了？”

　　李轩歪着头，很仔细地看着他的脸，他的目光非常专注，好像在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花瓶似的，直接把陆徇给看毛了，陆徇刚想发作，谁知李轩忽然说：“既然没有整过容，那你和吴彦祖长得还真是像。”

　　突如其来的恭维，让陆徇愣住了，他正想着这小子嘴里难得有一句人话时，李轩又及时地补充：“我还挺喜欢吴彦祖的长相的。”

　　这下不用怀疑了，这小子就是实打实地在调戏自己。陆徇绷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谢谢。”李轩笑起来：“我说我喜欢吴彦祖，陆警官你是道什么谢？”

　　陆徇：……

　　这挨千刀的李轩，是不是嫌他没得绝症，特意过来气他的，想让陆徇少活两年？

　　好在这时尹方思回来了，他打开门，一股寒气涌了进来，他的脚下踩着水，头发和肩膀都被打湿了，尹方思脱下外套挂在一边，说道：“外面下雨了，淋了我一身——哥，你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尹方思的到来，对陆徇而言简直是一种解脱，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我没事儿，你出门干嘛，天这么冷，你穿的又少，小心冻感冒。”尹方思没回话，他捋了一把湿了的头发，把刘海捋过脑后，弄了一个乱七八糟的背头形象，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年轻人笑了笑，从上衣口袋摸出一罐旺仔牛奶，随手塞到李轩掌心：“给你的”

　　“你好歹也去全家给我带杯奶茶吧，拿旺仔牛奶糊弄我，你哄小孩呢。”李轩口嫌体正，打开了易拉罐喝了一口。

　　“你毛病怎么这么多？”尹方思屈起膝盖，在他屁股上顶了一下，差点把李轩给顶趴下。李轩“嘶”了一声，也伸出手照着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耍流氓是吧？陆警官可在这儿呢，小心我报警，告你猥/亵。”

　　男生之间，经常有这种你拍我屁股一下，我挨你前门一下的玩笑，特别是直男，彼此之间都没什么避讳。在初高中时，在每个楼层都能见到，一群男生七手八脚地把一个人架起来，分开双腿，往柱子上撞，这些举动对于直男来说是无可厚非，就像女孩子总喜欢互相袭/胸一样。

　　所以尹方思被李轩摸一下屁股，也不会大惊小怪的，他笑着说：“报啊，让警察把我逮起来啊，你装什么良家妇女。”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盒酸奶，用吸管戳开递给陆徇：“哥，你喝这个。”

　　陆徇颇为无奈的看着两个大男孩推搡玩笑，心里酸溜溜的，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陆徇的病房忽然热闹了起来，原来是警局的同事们，得知他手术住院之后，就趁着周末放假，结伴来医院看他。由赵想容牵头，警局的同事们做了一个锦旗送到病房，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陆徇看着这面锦旗，哭笑不得：“我说各位，我就是做个阑尾炎手术，又不是公伤住院，也没有殉职，你们这是唱哪出？巴不得我死是吗？”赵想容笑嘻嘻地收了锦旗：“头儿，大家是关心你，我们觉得买点水果牛奶什么的太没新意了，你又不缺吃喝，干脆就做了一面锦旗送给你，祝愿你早日康复！”

　　“我谢谢你了。”陆徇糟心地挥了挥手，让她把锦旗撤了：“祝我早日康复，也用不着写‘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吧，你是不是少写了一句‘死而后已’？赵想容同志，你是故意气我来的吧？”

　　赵想容上来给他捏腰捶腿，不住地吹耳旁风：“头儿，你这一病可给我们大家都着急坏了，咱们警局没有你，那就是少了一根定海神针啊，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副队老是逼着我们干着干那，无缘无故发火，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陆徇避开她的魔爪：“行了行了，别乱摸趁机吃我豆腐，我这打着点滴呢，再给我针头碰歪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说：“梁霄？他怎么了。”赵想容：“听说是他家里人逼他相亲，梁副队不肯，跟家里人闹呢。”

　　“梁霄……”站在门口的李轩无意中听到了这个名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他看了一眼乱糟糟的病房，伸手招呼尹方思：“让陆警官跟他们同事聊吧，咱们出去喝杯咖啡，去吗？”

　　“行。”尹方思点了点头，两人离开了医院走廊。

　　外面下着雨，着实不小，秋雨寒凉，没过一场大雨，气温就骤然降下去好几度，尹方思和李轩二人都穿的单薄，一路小跑来到停车场，二人的衬衫都湿透了，李轩打开暖风，吹着湿淋淋的头发，指挥着尹方思开车。

　　开车到一家咖啡厅，侍者撑伞出来接，好歹没让两个人再淋湿。他们靠窗坐着，各自点了咖啡，李轩又点了个甜点，等着送餐的时间，他又和尹方思聊起出国的事：“说真的，你国庆有空吗，没事的话就陪我去一趟菲律宾。”

　　“去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干什么，旅游吗？也没什么可玩的吧。”尹方思问。李轩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不是，我想开一家咖啡厅，听朋友介绍，说菲律宾有一家咖啡豆生产基地做的不错，我想去看看，反正也没什么事，省的我老在学校游手好闲，被我妈知道了又得念叨我。”

　　李轩是单亲家庭，从小跟着母亲。他妈妈是一位手腕强硬的铁娘子，年轻的时候去国外打拼，疏忽了家庭。李轩他爸对婚姻不忠，三天两头的劈腿，拿着李轩他妈的钱在外挥霍无度，包养小三、烂赌，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最后打离婚官司时，李轩他妈妈还倒贴了一大笔钱，才带着儿子摆脱了那个不中用的父亲。

　　后来李轩的母亲生意越做越大，但也对婚姻产生了不信任，从此以后，只包养小白脸，再也没有再婚过。李轩他妈是个挺开明的女人，早早地知道了自己儿子的性取向，所以李轩出柜时，也没遭到他母亲的反对，反而被母亲告诫，风流成性不是问题，只要注意安全，不要乱搞出毛病就好。

　　李轩的性格和他母亲倒是不像，他对经商不感兴趣，反而喜欢钻研美术，大学的专业就是雕塑，他没母亲那样赚大钱的心思，只喜欢画画画，听听音乐剧，就连事业也不怎么上心，开咖啡厅这件事，的确符合他的人生规划。

　　反正李轩家大业大，别说开咖啡厅，就算开家博物馆，估计也不成问题。

　　尹方思羡慕地叹了一口气：“我要是有你这种烦恼就好了，可以拿着钱随便挥霍。”李轩一笑，刚想说什么时，他看见了有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淋了一身的雨，也没顾得上擦，男人去吧台点餐，从头到尾都绷着一张脸。

　　男人点了一杯咖啡外带，站在吧台前直接喝了，然后服务员递给他一个手提袋，里面装着蛋糕，男人道谢之后，又匆匆地离开了。

　　“看什么呢？”尹方思循着李轩的目光，看到了雨中的那个男人，李轩摇摇头：“看见了一个从前认识的人，没什么……别扯其他的，我问你，国庆跟我去吗？”尹方思耸了耸肩：“行，我舍命陪君子，就咱们俩去？”

　　“再叫上李恺。”李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