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三事务所异闻录》君思我

23、第二十三章 获救（修）

　　由于四十年前的消防措施不够完善，起火之后根本无法控制火势，这场大火蔓延的很快，从地下室直接烧到了三楼。尹方思三人从医院的大楼里逃了出来，躲在池塘边的花丛之中，喘息休息，在刚刚逃命的过程中，李轩身上的伤又恶化了，李恺也没个人样，三个兄弟狼狈的靠在一起。

　　“接下来怎么办？”李轩捂着伤口，小脸煞白，平时精致如斯的头发也乱成了一团，看起来像个落难的王子。李恺哭丧着一张脸，抬起手就给自己抽了一嘴巴子，尹方思拦住他，“你干什么？自己人，别动手。”

　　“都怪我，要不是我提议来这个破地方玩，又脑子抽了地让大家分头行动，也不会遇见这档子事。”李恺一个一米九多的大男人，此时此刻竟低着头，泫然欲泣。尹方思拍着他的背，随口安慰，“这也不能全怪你，毕竟分头行动是经过大家一致同意的，谁也没想到，能遇见这种事。”

　　尹方思在心里不住地叹气，他很埋怨自己，明明在刚进入医院时，他就觉得这个所谓的鬼屋有问题，但没有细想，还跟着同学一起胡闹，这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惨剧的发生。尹方思也有心给自己一耳刮子，但实在下不去手。

　　“别着急，凡事都要往好处想。”尹方思寻摸着措辞安慰二人，“你们看，咱们仨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虽然受了点皮外伤，但是小命还在，也从这个破医院逃出来了。这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眼看着医院的火烧的越来越旺，里面的医生护士都在往外跑，但是那些被关在病房的病人们就没那么幸运了，没人关注他们的死活，他们只能在这场孽火中丧生。

　　火光冲天，浓烟飘的很远，周围的能见度也越来越低，他们躲在花丛中，周围都是人们奔跑的惊呼和呐喊声，只见大火吞并了所有，将那些哭泣、嚎叫、还有咒骂，统统都烧了个精光，眼前的画面就像地狱烈火，荡然一焚，将这座医院所有的阴暗和邪恶，都烧成了一柸不分彼此的灰烬。

　　李轩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体力不支，有些昏沉。李恺的手臂上也有烧伤，不方便照顾他，尹方思只好搂着李轩，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休息。李恺忽然说，“方思，咱们还能回去吗？”

　　他问完之后，李轩也抬起头，用殷切的目光看着自己，尹方思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艰难的点了点头：“能，放心吧，就算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我们也有落脚的地方，我不会让你们流落街头的。”

　　“什么地方？”李恺追问道。

　　尹方思吸了两口气，用手搓了搓困顿的脸，强打起精神，“之前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么，我在一家事务所实习。”两人一同点头，尹方思继续说下去，“事务所的老大，是个神通广大的神棍，并非普通人，他活了好几百年，大概是个老妖精吧。”说到这儿，林栩那张处变不惊的冷漠面孔又浮现在脑海中，尹方思兀自叹了口气，把多余的念头赶了出去。

　　“咱们可以去投奔他，他应该有办法把咱们送回原来的年代的。”说到最后，他连自己也说服了，尹方思把之前吸进来的凉气又吐了出去，感觉情况也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三个人靠在一起取了会儿暖，毕竟是九月中了，北方的天已经冷了下来，经过一场逃命奔袭过后，三人精疲力尽，最四体不勤的李轩，已经累得昏了过去。

　　在瑟瑟的冷风中眯瞪了一会儿，尹方思忽然浑身打了个激灵，猛地醒来了。前后不过半个小时，精神病院的场景已经与先前大相径庭，只见原本置身火海的大楼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了，穿堂风四面八方的涌入，了无生气，仿佛这栋楼已经放置在这了很多年，像静默在黑暗中、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而庭院也变得草木凋零，原本他们所藏身的花丛池塘，池中水也干涸了，长满了苔藓与菌类植物，整个花园一片枯死的景象。冷风灌了满怀，三个人打了个寒颤，李恺声音哆嗦地问：“这、这他妈怎么回事？”

　　尹方思跑了几步，来到医院大门前，门已经生锈了，被锁死，从里面向外望去，什么也看不见，黑黢黢的街道，连一丝风也没有。这等场景瞬间让尹方思想到上次在荒村中的经历，那时他被困于邪阵之中，无法脱身，现下的场面竟然和上次如出一辙！

　　李轩和李恺也走了过来，他们向外张望了一会儿，李轩问：“外面什么都看不见，我们要不要出去？”李恺吓得快哭出来，“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万一有个什么怪物一口把咱们给吃了，可上哪儿说理去？”

　　尹方思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没有误打误撞穿越过来之前，他就在这所医院遇见过活死人，这就说明这间医院的确很邪，李恺也讲过，他和陆徇二人在地下室经历的那一切，这足可以说明，这间医院里的气场紊乱。

　　不同时空死去的人阴魂不散，各路的孤魂野鬼、活死人，借着这得天独厚的邪气，和混乱的空间，与交叠的异界，可以任意穿行，这间医院的时间甚至都是乱的，不然怎么会在短短二十分钟之内，这里的变化就翻天覆地。

　　他想起上次和裴回进入异界的经历，很显然，这次的情况比上次更加复杂。上次他只是在不同的空间之中走了一遭，而这次则是被卷入了不知名的年代中，还要面临各路的妖魔鬼怪，尹方思带着两个懵懂无知的朋友，可谓是举步维艰。

　　“怎么办？”李轩和李恺二人异口同声，也把尹方思给问的哑口无言了。他张着嘴，刚信手拈来了一段哄人的毒鸡汤，正准备宽慰二人，谁知就当这时，一双枯槁的小手不知不觉得从黑暗中摸索出来，摸上了李恺的小腿。

　　“操——！”李恺跳脚，破口大骂，尹方思见状，抬起腿就冲着那鬼手来了一脚，把那小鬼给踢翻了过去，李恺心惊肉跳地回过头，只见那滚落在地的小鬼并不甘心，又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朝着李恺的方向匍匐前进。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里不止有一只这样瘦骨嶙峋脑袋大脖子粗的小鬼头，周围的黑暗中忽然睁开了一双双如同鳄鱼般的黄色眼睛，慢慢的向他们靠近。

　　尹方思连喊跑的力气都省了，拽着两人飞奔起来，下一秒钟，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小鬼像是得了什么号令似的一跃而上，冲着三人扑了过去，在一片的鬼哭狼嚎之中，三人慌不择路地又跑进了医院大厅。

　　在李轩与李恺进去之后，尹方思突然刹住了脚步，他从怀中夹出一张金光闪闪的符纸，咒诀脱口而出，两指并拢向前一指，单薄的符纸在他指间忽然迸出了数十张，符纸牢牢地围成了一圈，将漏风的大门严丝合缝的堵上了。门外的小鬼因惧怕符纸的威力而不敢上前，尖叫声四起，顿时隐入黑暗之中，再也不见了。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几十道符纸依然牢牢地守着大门，布下了一道还算牢靠的结界。尹方思垂下手，淡淡的金色流光从他指缝中泄出，像一把金箔。他恍然地发现，原来自己背下的那些咒诀，竟然真的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他感到有一股充盈的力量在体内游走，比起上次在上官叡家费力布下结界的他，此时的尹方思，竟然能将法咒收放自如，而且浑然不觉得疲惫。

　　“操！兄弟，你背着我们去茅山学艺了？”李恺走过来，猛地在尹方思背后掴了一巴掌。尹方思无心跟他玩笑，严肃道，“别瞎胡闹了，我们又被追进这间医院里，实在不算什么好事，你忘了四十年前，在这间医院见到的一切么？”

　　看着李恺的表情从兴奋到认怂，只花了不到一秒钟，尹方思有心嘲笑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更糟糕的是，尹方思的符纸只剩下最后一张了，弹尽粮绝，要面临洪水猛兽，三人如同涸辙之鲋。

　　在阴森森的大楼里站了一会儿，尹方思提议找个地方先躲躲，再想对策。于是二人搀扶着不堪羸弱的李轩，轻手轻脚地打开了一间病房的门，躲了进去。

　　李轩的伤口迸裂开了，缝合的地方又开始流血，尹方思唯恐他感染，可手头上也没有干净的纱布给他换药，李轩虚弱的靠着墙，面无血色，“我会不会死在这儿？”他问道。尹方思按住他的脑袋：“还没到最后一刻呢，说什么死不死的，闭上你的乌鸦嘴。”

　　先前三人一直在逃命，提心吊胆，倒是没有空悲伤春秋，这会儿暂时安顿下来了，那种空虚又无能为力的情绪瞬间叫嚣着占领了他们脆弱的神经。李轩这个衰兵，还没说两句话，李恺也跟着掉起了眼泪，尹方思顿时头大了。

　　“不是，你们哭什么？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他用自己衬衣的衣摆胡乱给李轩抹了抹眼泪，自己舌尖打了几个卷，想着什么措辞来安慰两人，可就当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撞击墙面的声音。

　　李姓兄弟二人顿时汗毛倒立，想要尖叫，尹方思眼疾手快，率先捂住了李恺的嘴，“大哥，别喊！”三人屏息凝神，听着门外由远及近的声音，外面不知是什么怪物，拖着沉重的步子，东倒西歪的走着，不断地撞着两面的墙壁，尹方思通过门缝的光，看见门外的东西停了下来。

　　门外的人停留了很长一阵子，屋子里的三人谁也不敢喘大气儿，直到外面的人慢慢的离开，那一道阴影从门缝前消失。李恺松了一口气，刚想开口说话，突然间门缝的光消失了，“咚”地一声闷响，门外的人竟然趴了下来，透过门缝向里看！

　　“我特热妈惹法克！”在门被暴力破开的一瞬间，李恺还是没忍住，将一句中西结合的脏话脱口而出。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材及其扭曲、瘦的皮包骨头的活死人，他四肢布满了手术缝合的黑线，动作很不协调，赤身裸体，头发也掉光了，一张脸上被大大小小的恶疮占满。三人和这活死人对视了片刻，李恺大呼小叫着蹿上了桌子，随手抄起一根烧焦的木棍充当防身武器。

　　活死人朝着他们慢慢走了过来，尹方思手心都是汗，他还有最后一张符，但他不想浪费在这只独狼身上，接下来说不定还会遇见更可怕的东西。

　　活死人像个提线木偶，一瘸一拐的扑向三人，尹方思一把夺过李恺手中的木棍，迎头劈下，活死人屁事没有，他手中的木棍倒是粉身碎骨了，不堪重用。这活死人的反应很慢，被敲了一棍子之后，才慢慢的转向尹方思，它挥舞着干瘪的手臂，张大嘴咆哮，黑洞洞的嘴里竟然连舌头也没有了！

　　尹方思一击掐住活死人的咽喉，手中发力，竟然提着活死人的身子将他甩的老远，直接砸在了墙壁上。尹方思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只觉得有股无处挥发的力量充盈了全身，两个同伴看的是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活死人又调整好状态重新袭来，尹方思侧身躲过它的爪子，屈肘击向它的背心，他拎起一把破损的椅子，自上而下的贯穿了活死人的背心，将它牢牢地钉在了地面，那活死人不知疼痛的挣扎着，也没有任何办法。

　　做完了这一切的尹方思，就像发泄完了怒火，他喘了两口粗气，拍了拍手上的污垢，看了一眼两名同伴：“走吧，看来此地也不宜久留。”说罢，他搀起李轩，领着二人朝外走，李恺跟上脚步，“兄弟，你跟我说说，你在哪儿学的这本事，怪厉害的，我也想学，你教教我呗。”

　　三个人出了房门，本想再寻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谁知刚走过拐角，就看到成批游荡的活死人，正在走廊的尽头等着他们。李恺再次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三人又撒丫子逃跑，活死人闻声而动，像一群无头苍蝇似的成批成批地聚集了过来。

　　他们一路跑，活死人一路的追，李轩体力早就不支，拼命地跑了一段路之后，还是经不住一个趔趄摔倒了。二人赶忙去扶，就这么一瞬的功夫，活死人大军便追了上来。这下没地方逃了，尹方思只好祭出最后一张符，他捻符飞至空中，顿时之间金光大胜，犹如日出朝霞，照亮了方寸之间。

　　尹方思的瞳孔中映射出符纸的璀璨光辉，一道咒诀脱口而出，符纸在空中放大、撕裂，化作了一道道的金光射向活死人大军，顷刻之间，如同烈火铺面，成百号活死人在这符咒的威力之下，碎成了齑粉！

　　做完了这一切的尹方思，只觉得体力被抽空，再也没了支撑他的力气，他猛地跪倒在了地上，胸口气血翻涌，五脏六腑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搅的天翻地覆，喉咙中泛起了铜锈的味道。他这副样子吓坏了李恺和李轩，李恺赶忙上前要扶他，还不住的口若悬河：“我的兄弟啊！你这是怎么了？放完了大招不会连命也没了吧！”

　　尹方思忍着想吐的欲望，一个字也说不出，而就在此时，背后竟然传来了陆徇的声音：“方思！”三人齐齐回过头，只见陆徇跑了过来，越过李轩和李恺，一把将尹方思从地上捞起来，神情焦急：“终于找到你们了，怎么都受伤了？你怎么样？”

　　他刚想作答，却看到林栩也走了过来，尹方思一时之间愣住了，忘了自己在忍吐，一开口：“老大……”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从喉咙中涌出，溅了陆徇满袖。

　　“方思！”李轩和李恺也围了过来，三人都被他呕血的样子吓得不轻，尹方思吐完了这口污血，反而觉得心气儿顺多了，那种翻涌的疼痛感也减退了不少，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林栩不紧不慢的走到他跟前，他先前看见了尹方思动用符咒驱鬼的那一幕，也被这个年轻人所发挥出来的力量给震惊了一番，这小子入门不过一个月，却能将高阶的术法运用的如此熟练，实在难得。

　　最主要的是，他好像修出内丹了。如果没有内丹作为支撑，尹方思根本发挥不出这么大的威力，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的修为不精，就动用杀招，此举太耗费心血，你不自量力了。”林栩双手插在口袋里，淡淡的说着，他像个冷血动物，不顾手底下的人死活，甚至没假惺惺的问一句“没事吧”之类的话，就迎头一盆冷水泼下，其他几人都觉得林栩这丫，实在欠揍。

　　尹方思嘴唇没了血色，有点被打击到，他胸口疼的厉害，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只能憋着一口气。

　　林栩：“以后不要找死来这种地方了，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场所。”他说话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莫名的威严在其中，让其他人不敢插嘴，只能低着头听教训。尹方思没有力气说话，一张嘴就想呕血，也顾不上回答林栩了。

　　林栩来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一条胳膊，两指按在他的经脉处，停顿了几秒钟。尹方思手腕处的脉络，在林栩严重清晰可见，微弱的金色细线，顺着浑身的血管和经脉，慢慢的游动着，最后汇集在了内府的心口处，那里有一颗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半透明圆形状的内丹，正在慢慢结成。

　　“他怎么了，有没有事？”陆徇看着林栩这番动作，实在担忧。林栩缄口不言，不动声色地给尹方思灌输了一些修为，助他打通经脉，让内丹的结成加快速度。经他这么一施为，尹方思顿时感到有一股暖流顺着手腕游走遍了全身，顿时胸口也不疼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栩冷淡的面容，心中微动，他知道林栩在帮他调理。

　　“谢谢老大。”林栩放下了手，尹方思已经恢复了过来，他对林栩道谢。

　　“走吧。”林栩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并没有领情。他想，这小兔崽子差点把命都丢了，还在这人五人六地硬撑什么？林栩看他病怏怏的脸色，心有不快，也懒得跟他多说废话，领着几人一同向外走。

　　几人之中，虽然尹方思刚刚吐了一口血，模样吓人，但已经调理好了，一套新生的经脉正在他体内迅速的生根发芽，让他的精气神比原先更好了。

　　李轩伤的最重，他本就身娇肉贵，折腾了这么一天，早已不堪重负。先前一直吊着一口气逃命，这会儿救兵来了，李轩再也支撑不住，毫无预兆地朝前栽了下去，还是陆徇眼疾手快，将其一把捞起。

　　“我背着他吧，不碍事。”陆徇说着，就将李轩背了起来，他受伤的右臂伤口又开裂了，滴滴答答地顺着胳膊往下淌血，不消片刻就将陆徇的前襟染红了一片。尹方思说：“得赶紧送去医院，否则伤口感染恶化了，更难处理。”

　　李恺一张脸耷拉着：“我们怎么才能回去？”

　　尹方思抿了抿嘴角，下意识的回头看林栩，平时总是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此刻充满了疲惫。林栩看着这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也无心跟他计较了，他一言不发的领着众人向前走，还清醒着的李恺并不知眼前这个揣着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他五百万的表情的男人是何人，但是他见尹方思对他言听计从，想必就是先前好友口中说过的“神棍”“妖精”老大了。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调整了一下心情，尹方思上前两步追上林栩。林栩说，“这座医院的阴面。”尹方思想了一会儿，又说，“这么说，我们已经回到了四十年后，是吗？”林栩点了点头，没说多余的话。

　　五个人走了几分钟，却迟迟没有走出阴面，依然在这栋大楼里徘徊。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像一只冰凉的小手抚过了众人的面庞，使人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脖子。尹方思只觉得有股不详之气撒布在四周，他们仿佛走入了一个迷宫之中，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尹方思试探性地问：“这里是不是有‘迷障’？”林栩点了点头，“没错。”

　　迷障也是术法的一种，只不过与阵法相比略微次一级，其最终目的都是将人困在一个空间中。设下迷障所耗费的不多，迷障的强度也因施布者自身的修为高低而决定。尹方思想起曾在书中读到过，界内第一大宗师商离，所布下的迷障可以困住上万人，当年汤伐夏时，殷商大军之所以能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商离的缘故。

　　其他人听不懂他们俩在说什么，陆徇背上的李轩已经昏死过去了，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恐怕是因为感染而发了高烧，他的脑袋垂在陆徇颈窝里，皮肤一片滚烫。陆徇忍不住偏了偏头，催促道，“你们的意思是，我们又被困住了？有法子离开吗。方思，你同学的情况不太好。”

　　其实破除迷障的手段并不是很高明，不像破阵那样，费时费力，还需找到阵眼关窍，打破迷障的方法极其简单粗暴。只见林栩右手一翻，一把三尺有余、浑身漆黑的长剑落在了他手中，那剑身坚韧笔直，湛湛而黑，唯有剑身处一抹殷红触目惊心，而这把剑竟是断的。

　　尹方思看着他手中的这把剑，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了，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短暂的念头，只觉得林栩的剑非常亲切，他很想上手去摸一摸……尹方思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赶出去，然后一心一意地研究起林栩的招式。

　　林栩右手持剑，一股罡风从剑中迸出，将他的衣摆吹的猎猎作响，仿佛有千军万马之势，听此剑号令。林栩挥剑斩向虚空，一道金光乍现，如太阳升朝霞，刺的人睁不开眼，尹方思连忙抬手挡住了眼帘，却还是忍不住从指缝中去看。

　　浓稠如墨的黑暗中忽然发出凄厉的嚎叫，是万鬼同哭，其他人纷纷用手捂住耳朵，但又不能直视来自林栩手中剑身的金光，顷刻之间，周遭的一切都被撕裂成碎片。不详的紫黑光芒与金光纠缠在一起，天旋地转，烈风从林栩手中破开，形成了一道半圆形的风刃，横扫过去，转瞬即逝间，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尹方思看向周围，虽然景致没什么变化，但是先前那种遍布的阴邪之气已经荡然无存了，墙壁上的监控摄像头还亮着，窗外的月色入户，他听见了来自街道外的汽车鸣笛声。尹方思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已经回到了正常的世界，林栩打碎了迷障，将他们从阴面带了回来。

　　“没事了，我们赶紧出去吧。”尹方思对陆徇和李恺说道，几个人刚走了没几步，就迎面撞见了一个巡逻的保安，那保安看见他们之后还吓了一跳。保安看他们几人身上都带血，模样狼狈，吓得放声尖叫，即刻就要掏出电话报警，被陆徇制止了：“别瞎叫唤了，我就是警察！”

　　尹方思上前跟保安沟通了一会儿，编了几个瞎话把他糊弄过去，几个人这才顺利的出了医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