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月舞》左夕

8、追 杀

　　没有了司瞳的聒噪与冥使的打搅，“月下茗”这两天清静许多。时空裂缝越来越平静，十一倒也乐得清闲。
　　收拾好店里的杂务，十一锁上门，准备回去。忽然，一股沁寒的杀气直逼而来。她用余光瞥向街角，有个熟悉的黑影怀着敌意慢慢逼近。是冥使！但不是泛影。同时后面亦有人影逼来。前有狼后有虎，十一正暗自思忖如何脱身。一只手从斜里伸出来拉住了她：“走！”
　　泛影像一只矫健的黑豹，带着十一在街巷间奔逃。身后的两条人影亦紧追不舍。
　　许是传染了司瞳的多嘴，十一不忘问上一句：“怎么，冥界真的恼了，要用我来抵偿桐恩的性命？”
　　泛影不答，警觉地巡视四周，耳边传来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冥使不是人吧？十一突然恍惚。
　　逃了很久，却仍然摆脱不掉两个冥使的追踪。
　　“冥使不是靠眼睛，而是凭感觉追踪目标。”眼见前方无路可逃，泛影停下了脚步，对着十一道。
　　“就是说，只要我存在，就逃不脱他们的追踪？”真是难缠的家伙。
　　泛影不语点头：“只有——”他定定地看着十一，余光一扫身后，再转过脸来，轻轻用斗篷覆住了她。
　　两个冥使随后追到，却面面相觑，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 ※ ※

　　在不知名的世界奔突，周围是光与影的流动。十一不由惊叹，原来还有这样的空间是她所没有经历过的。
　　他，就是终日在这样的世界行走？她侧脸看向身旁的泛影，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无俦的脸庞上刻画着坚毅的线条，深邃的黑眸泛着冷冷的光。和司瞳迥然不同的类型。他有力的手臂环抱着她，十一贴在他的胸前，甚至可以听见他平稳的心跳。
　　“濯夜，你是神，也会有心跳吗？”女孩撒娇地俯首在银发男子的胸前，侧耳倾听。
　　“会的，傻瓜沁月，我当然会有心跳……”
　　那是一样平稳的心跳啊，响在她的耳边，落在她的心上，一声一声……连夜，也变得沉静如水……
　　耳边的脚步声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停下，整个世界没有一丝声响。十一睁开眼，泛影正垂首静静凝望着她。
　　见她醒来，冷酷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温度：“暂时摆脱他们了。”
　　“恩，”十一点头，“你为了我，叛出冥界？”她微带诧异，认识不过几天还算不上朋友的人，会为了她甘愿抛头颅撒热血？实在费解。
　　“还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但他们确实看见我了。”他微一思忖，“你打算怎么办？”
　　十一轻轻摇头。她可以永生，根本不必担心冥使的追杀。但也不能再回去了，否则便会暴露“月千年”的所在。其实也好办，她随便找个时空把自己往那里一丢就是了。冥界想来也只是因为少有人敢与之叫板而一时大怒，她出去避避风头，过一阵子再回来。气一消，相信他们也不会再追究了。
　　但是看泛影的架势似乎是要管到底了：“我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有哪里可以躲过冥使的耳目，但你既然能让桐恩凭空消失，相信……“
　　“泛影，”她淡淡打断他，“你我才初相识，连朋友都不算，为何要如此帮我？”
　　“是吗？连朋友都不算吗？……”泛影低下头，捏住了她的下巴，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可我不这么认为……”
　　十一却依旧波澜不惊，淡定地看住他：“你我毕竟殊途，帮我对抗冥界，你想过后果吗？莫非你不想回去了？若不回去，你又能去哪里？”
　　泛影一怔，十一趁机挣脱开去。
　　“泛影，你想仔细了，还是快快回去，不要再管我。否则你便无法回头。”十一的声音冷冷扬起，在这空荡荡的世界回响。
　　泛影没有答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十一。墨黑的瞳眸好似深邃的黑洞，能把一切吸进去。
　　“既然已经管了，不看到你安全脱身，我不会离开。”
　　十一无奈地以手覆额。本来是挺好解决的一件事，因为泛影的横插一脚，反而变成了十一的负累。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忽然，周围产生剧烈的灵力波动，数条人影出现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吸进的空气里都带着森寒的杀意。
　　这下，泛影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泛影伸手，将十一护在身后，冷冷地盯着曾经的同伴，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一场激战旋即爆发。
　　十一不太清楚冥使究竟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但是知道它们一旦出手，决不留情。即使彼此曾经是同伴，亦是如此。
　　因此，以一敌众，即使泛影实力超强，也占不到便宜。不管是她还是泛影负伤或是被抓回冥界，这都不是她所愿意的。
　　她趁隙悄悄贴近泛影耳边：“哪条路是回‘月下茗’的？”
　　泛影一愣，回头看了她一眼，十一轻轻点头。泛影会意，一边防守一边向“月下茗”的方向撤退。
　　不知边战边逃了多远，一路倒下的冥使越来越多，泛影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危急时刻，十一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时空之门散发出的强大力量。他们已经到“月下茗”了！
　　眼见泛影激战正酣，十一根本不能近身把他拉出来，只得大声叫道：“快回正常的空间！”
　　亮光闪过，十一和泛影现身“月下茗”内，时空之门前。“噼啪”声响起，剩余的冥使顽强地紧随其后出现。
　　十一急催念力，打开门，拉住泛影冲了过去。泛影一脚踹开一个扑过来的冥使，时空之门随之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