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时花溅泪 恨别鸟惊心》墨默君

15、将军 你好

　　“姑娘对服装颇有精通，看姑娘手法娴熟，动作灵巧，行云流水一般，敢问姑娘师从哪位高人。”琦公子边问着边往里面走。
　　他见过京城最有名的裁缝缝制衣裳，可她这样的手法，着实不大一样，更甚者，裁缝下剪刀前终是要比划着琢磨半天，而她似乎只看一眼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剪刀也似有灵魂一般游刃有余，真真是下刀如有神。
　　吴芽儿轻动眼睑，礼貌的笑道:“公子见笑了，小女并未从师高人，只是兴趣爱好服装设计，又因着家中外祖母会亲手缝制衣裳，便多带眼瞧着，久而久之便也就学会了，正所谓，熟能生巧，刚才之举，实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哦！姑娘居然会设计服装？不知可否一展身手，让我也开开眼界？”吴芽儿的手艺他着实很好奇，刚才只是稍作改动就已经一鸣惊人，不知道她这稀奇古怪的脑袋能想出怎样的服装样式。
　　“这……”吴芽儿显得颇为为难，服装设计需要平心静气来设计，灵感只来自一瞬间，若是有人打扰，都会失去原想要的味道。
　　而且她素来喜欢清净作画，实在做不得在这么多人围观下“设计服装”。
　　“姑娘有为难之处？”
　　吴芽儿确实为难，“琦公子，我虽不是大家之作，却也有自己独特的创作方式，我……这……”
　　吴芽儿略微顿了顿才又开口道:“我自幼养成一习惯，喜欢在人静时分学习和创作，这里实在是环境不宜人。”
　　他自是见多识广的人，怎会不懂吴芽儿所言，点了点头，没有强迫她。
　　“好，我不问，既然你有一技之长，又与我像妆对口，那便留在后院为楼里的姑娘锦上添花吧！”
　　说完转身吩咐道：“凉夏，带这位姑娘去后院的洛云轩，派两个人照顾好。”
　　凉夏立刻应声，
　　说时便要引吴芽儿下去。
　　临走，吴芽儿见余秋儿正踌躇着不知所措，此刻，她不知道该同吴芽儿一起走，还是该上前问一声自己该在怎样的位置？
　　吴芽儿见琦公子并没有注意到她，赶紧上前拉了拉她，示意她与自己一同走，可以想见，她凭着自身本事可以不用在外抛头露面，更不用陪客人吃喝玩乐。
　　想着她是自己留下来的，也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她不希望她流落烟花之地，更不想她伺候那些风流成性的男人。
　　奈何余秋儿胆子太小，没有琦公子的指示，她着实不敢擅自离开。
　　凉夏回头瞬间恰好看到吴芽儿的小动作。
　　“琦公子，这位姑娘做何安排？”凉夏的声音响起，在吴芽儿听来好生突兀，她不希望琦公子注意到余秋儿，这样她就能悄悄将余秋儿带走，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将余秋儿推向火坑。
　　这个年纪，若是生活在现代，应该同她一样是个高中生的，花一样的年纪，却忍受着狂风暴雨的啊摧残。
　　琦公子转头，目光无意的扫过余秋儿的脸落在凉夏的身上，似乎有一丝惊讶，迅速又将目光转回扫视过的那个地方，落在余秋儿的脸上。
　　眼睛微眯，审视了一阵，复又恢复镇定，眼底的惊喜也仅仅是一扫而过。
　　见吴芽儿紧张的神色拉着余秋儿，生怕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了，着实有种恋恋难相舍的情依依。
　　“你便留在身边做个贴身丫鬟吧！照顾好姑娘的饮食起居。”琦公子吩咐道。
　　吴芽儿和余秋儿一阵欢喜，不禁十指交握。
　　在凉夏的带领下，吴芽儿和余秋儿手牵着手往洛云轩有去。
　　洛云轩是像妆里一个独立的小院，背水而居，四周通幽寂静，确实是一个很适合创作的场所。
　　“两位姑娘以后就住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可以到那边那个院落找我，”凉夏用手指着不远处一院落说道。
　　“好的。”吴芽儿和余秋儿同时点点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过我白日里都在前面的醉微楼里，晚上才会回到院子，所以……”凉夏清浅一笑，“不过，若是寻不到我，随便寻一位也可，毕竟，以后姑娘就是楼里的大师傅了，其他人，终是不敢怠慢的。”
　　“多谢凉夏姑娘了。”吴芽儿柔声道谢，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环境里，任何人给的温柔以待都似弱柳扶风一般轻扫她的心房，给她莫大的安慰，使她在这里感到一丝丝温暖。
　　凉夏事务繁忙先回去了，吴芽儿欢喜又紧张的带着余秋儿小心翼翼的推开洛云轩的门走了进去。
　　小院不大，但一应装饰让人看来很舒适，亦是江南小院的风格，只看一眼，便让人爱不释手，如同春风拂面，弱柳拂心。
　　在洛云轩休息一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时分，整个后院安静得只有院子后传来潺潺的水流声。
　　“哒哒哒……”
　　突兀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响得甚不合时宜。
　　余秋儿快速跑去开门，在这像妆的后院，能自由进出的，必然都是里面的人。
　　不多时，余秋儿又快速跑了进来，这进进出出，真是一个风一样的姑娘。
　　见她进来，神情略显慌张，张了张嘴，结结巴巴着不知该说什么，无助的用手指着外面。
　　吴芽儿心下慌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能将她吓得如此慌张。
　　然而，下一刻，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应该说是一个小姑娘，神色亦是慌乱。
　　“怎么了？”吴芽儿脱口而出，身子也立刻紧张的弹跳起来，往前迈了两步迎上去。
　　来人怯怯的说道：“姑娘，快去楼里瞧瞧去吧，出了可不得了的大事了。”
　　“怎么啦？什么大事？”吴芽儿完全忘了自己也才是今天才进入的像妆，自己又能有多大的能耐处理别人家的大事。
　　“下午时分，霖琇床起梳妆，在选衣服的时候发现最珍爱的那件衣服被人剪坏了，现下在楼里哭闹不止，非要今日便将那人抓出来。”
　　吴芽儿和余秋儿不由得同时挠了挠头，她们好像没这个本事吧！抓贼，这……不在业务范畴之内啊！更不在能力范围之内啊！
　　“姑娘，你可是走错地方了？这事你不是应该去衙门吗？我们……我……没有抓贼这个本事啊！”吴芽儿尴尬又为难的说道，笑容挂在脸上都是那样坚硬，好似是借来的，与这张脸很不服帖。
　　“姑娘想多了，琦公子的意思是让您过去瞧瞧，以姑娘的本事，是否还能将那衣服修复。”
　　“哦！嘿嘿……”吴芽儿尴尬的挠着头，“那我过去瞧瞧，只是，我不确定自己一定有本事修补。”
　　“没事的，只要姑娘肯去就已经很好了。”
　　随着来的姑娘往醉微楼走去。
　　走进醉微楼，比白日里更要热闹非凡，莺歌燕舞中烟雾缭绕，推杯换盏中颇有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朦胧之美。
　　吴芽儿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更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看着那些油腻腻的咸猪手不住的往那些姑娘身上蹭，那些姑娘却还要笑脸盈盈的将身子往上贴，看着真是叫人恶心。
　　上到五楼，正是霖琇住的楼层。
　　一路上过来已经从那姑娘口中大概得知霖琇是谁。
　　霖琇本是官家小姐，如同这楼层其他姑娘一样，皆是因家当中落流落民间的官宦之女。
　　琴棋书画，舞文弄墨，样样皆通，不想流落民间尝尽人间疾苦，便被人搜罗来在这醉微楼做一名卖艺不卖身的艺伎。
　　虽然不及当年荣华富贵，享尽一生荣宠，到也不用每日为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所烦忧。
　　霖琇所损的衣裳是母亲尚在时为她亲手绣的嫁衣，母亲似乎知道会有事情发生，连昼带夜的将嫁衣赶制出来。
　　霖琇每每想起母亲看着嫁衣慈爱不舍的模样便心疼不已，泪，总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流落红尘，她知道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在穿上这件嫁衣，但又舍不得它落尘，便好生将它收藏在箱底，若有朝一日她能有幸遇上心爱之人，她定要为他穿上这件绝美的嫁衣。
　　可不知为何，今日她床起梳妆好准备选今日要穿的衣服，却见箱底的嫁衣被人剪了几刀，完美的嫁衣瞬时变得破烂不堪。
　　对于吴芽儿而言，她懂霖琇的心情，亦懂她此刻的悲伤，于她而言，那是一种念想，更是一种传承，爱的传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刚走上楼梯口，就听得里面传出凄厉的哭声，那哭声如同一只大手，紧紧揉捏着在场的每一个的心。
　　吴芽儿突然感到胆怯，放慢脚步，不敢再上前，她并不是神绣，或者说她连绣娘都算不上，只不过因着爱好跟外婆学了不少，又因着时代进步，科技发达，通过网络和书籍了解了秀法，可这样严重的事，她真的不确定自己有那个本事来化解。
　　为难的转头往楼下看去，喧闹的醉微楼里，她竟如此孤单无助，她能选择不去吗？
　　很显然，她没得选。
　　突然，目光对上一双如鹰的眼眸，犀利得让她既害怕，又莫名感到一阵安心。
　　居然是他，没想到他也会来醉微楼？
　　自嘲一笑，还真是太幼稚了，这古代，除了三妻四妾，便只能来这样的地方消遣，更何况他这样身份地位最贵之人。
　　嘴角微微上扬，报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将军，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