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时花溅泪 恨别鸟惊心》墨默君

16、他的人

　　只一眼，吴芽儿继续往前走，她不喜欢放荡的男人，特别是流连烟花之地的男人，左拥右抱，推杯换盏，道不尽的淫词艳曲。
　　虽然此刻的他只是一个人在喝着酒，目光也只是看着她，可周边早有娇羞的女子跃跃欲试，试问有哪个美女不爱英雄的。
　　忽而感觉后背少了些什么，一回头，余秋儿正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楼下，顺眼望去，真是他的方向。
　　吴芽儿心中一股莫名的吃味，“秋儿，该走了。”
　　余秋儿回神，就像被抓个正着的小贼，羞怯的赶紧跟上吴芽儿的步伐，临转身之际，依旧忍不住回头再看那人一眼。
　　虽然楼上嘈曹闹闹，可依旧不影响楼下的正常营生。
　　走进房间，就见琦公子负手而立默不作声，屋子里还站了些许其他的人，皆是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什么。
　　桌案边坐着一着大红色纱衣的女子，正埋头在一件嫣红色衣裳上嘤嘤哭泣，许是哭累了，可内心依旧悲伤不止，哭得也是有气无力。
　　“吴姑娘来了。”见吴芽儿她们进来，有人小声说道。
　　琦公子赫然转身，“快去瞧瞧可还能修补？”
　　霖琇亦立刻抬起头看向吴芽儿的方向，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我不敢保证我能修补好，我也不敢保证我一定会修。’
　　话到嘴边，咽了咽口水，最终将这句话也咽了回去，还是看过以后再说吧。
　　吴芽儿没有多言，径直走上前从可怜巴巴将衣服捧起来递给她的霖琇手中接过。
　　吴芽儿仔细看了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针法，少说也用了十几种，而且每一针的力道，针脚，接有条不紊，一看就是绣工了得之人所做。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很明显是苏绣，而她恰巧最擅长的就是苏绣，从小外婆教她的便是苏绣，所以绣起来并不难，只是这个力道，多一分太紧，少一分松弛不美观，以她目前的手艺来说，有点难度，很有难度。
　　霖琇迫切的眼神在吴芽儿皱紧眉头时泄气一般的垂下眼睑，难道她只能失去这件最美的嫁衣？
　　“无碍，若修不好，便是高价我也寻一绣手将它修复。”琦公子开口，算是安慰吴芽儿的无能为力，亦算是安慰霖琇伤透的心。
　　霖琇眼中满是感激之情的看向琦公子，心中感动无以言表，嘴唇抽搐着泪水再次扑簌簌的往下掉。
　　在吴芽儿看来却是另外一番情景，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翘起，似是看到甜美爱情一般。
　　在她看来，琦公子是喜欢霖琇的，文质彬彬的霖琇温柔多情，虽然沦落风尘，却不惹一丝尘埃，更何况琦公子亦是这风尘中人，如此倒也般配。
　　琦公子似是看出吴芽儿心中所想，尴尬的咳嗽一声，想解释，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人家并没有说什么，若自己非要解释一番，到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吴芽儿回神，她好似再次领会错琦公子的意思，人家是被误会的尴尬，而她却以为对方是不想公之于众，给她使眼色让她知而不言。
　　吴芽儿了然于心一笑，信誓旦旦的给他一个眼神。
　　琦公子真的很想给她一记大白眼，然后敲着她的脑袋问她这里都是想的一些什么玩意儿。
　　“霖琇姑娘，虽然我自小外婆教的便是苏绣，可你这衣裳做工甚是精妙，我不尽然能做到百分之百无缝连接修补，可也能尽我最大的努力完善，你若是信我，我便带回去用心修补，但，若是不信，我想，琦公子刚才也说了，倾尽所有为你找圣手修补，所以，你看？”
　　霖琇思索片刻，眼神游离了一阵，最终下定决心将衣服递给吴芽儿，“姑娘的手艺我已经见识过了，我相信姑娘一定会尽力修补的，就辛苦姑娘你了。”
　　她不是不想将衣服修复如初，可她的善良不允许她这样大费周章，更何况，母亲对她的爱，又岂是简简单单的一件衣服，母亲最终所期盼的，还是她的幸福。
　　“姑娘如此信我，我定不叫姑娘失望。”
　　吴芽儿双手接过嫁衣，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转身对琦公子说道：“这嫁衣虽不及凤冠霞帔贵重，可这其中的情义却是深如大海，拥有一切的时候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若失去的时候，它便是最大的慰藉，公子该是知道这其中包含的情义的。”
　　琦公子点点头：“姑娘想说什么我已知晓，拜托姑娘尽全力修补，至于其他的，我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让这份情义被人亵渎。”
　　吴芽儿轻轻施以一礼，不是代霖琇感谢，而是代这份难得的感性而感动。
　　走出房间，余秋儿跟在她的身后，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多说一个字，她只是羡慕霖琇，虽然家当中落，却依旧是醉微楼的花魁，依旧有母亲留给她的念想。
　　而她呢！除了悲惨的过往，连母亲的音容笑貌都已经模糊不清，更别提留有念想。
　　而今同样沦落风尘，虽然自己姿色不差，可与她这样前身大小姐的人比起来，还真是如云泥一般。
　　直到走出房间，她的目光终于发生巨大的变化，灼灼其华的望向楼下那个不住喝酒的男子。
　　虽不曾靠近，已被他强烈的英雄气概深深震破人心，让人爱之欲罢不能。
　　方沥泽，这样一个盖世大英雄，试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个女子不倾慕于他。
　　“呦！楼里来新姑娘啦！”一个淫恶的声音响起，在这醉微楼里并不突兀，也毫无违和。
　　看身段，是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身材纤瘦挺拔，骨瘦的身姿，淤青的眼眶，泛白的嘴唇，一看便是纵欲过度，不知检点之人。
　　吴芽儿只看了一眼便嫌恶的避开准备离开，他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刺鼻，这味道，让她看到他就如同看到屎一样恶心。
　　余秋儿的视线始终落在方沥泽的身上，对于面前这个男人，她真的没有兴趣，更没有注意到，只是习惯性的跟着吴芽儿的脚步躲避开往前走。
　　“唉！姑娘好性格，够烈性，我喜欢。”男人玩味的声音再次响起，身体也往旁边迈了一步，挡在余秋儿面前。
　　余秋儿猝不及防，直接撞进男人的怀里，仓皇之中男子已经伸手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头也恬不知耻的靠了上去。
　　余秋儿紧紧的用手抵住男人的身体，嫌恶的避开脸：“走开，不要碰我。”
　　“乖，让爷我亲一个”，男人手上用力，余秋儿臂力不支，再次重重撞在男人的胸膛。
　　余秋儿嫌恶的差点没哭出来，难道她注定逃不掉这样的命运吗？本以为跟在吴芽儿身边便不会再经历这样非人的日子……
　　“大胆狂徒，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强抢民女。”吴芽儿转身见男人抱住余秋儿，简直吓坏了，忍不住立刻上前拉住男人想把他推开，可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弱女子，怎可能推得动一男子，她更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代，这样的大喝只会招来嘲笑。
　　果不其然，她这一声大喝立刻惹得周围哄堂大笑，也只是笑笑，谁也没有当真。
　　突然被人打扰，男人明显很恼火，他最讨厌的就是在他抱得美人归的时候被人破坏好事。
　　“起开，你这样的姿色，爷没兴趣。”说着伸手就往吴芽儿身上推。
　　距离吴芽儿身体还有一寸之时，只觉手上一阵吃痛，面部扭曲着迅速收回手，与此同时松开怀里的余秋儿抚上吃痛的手。
　　“谁？是谁？敢暗算小爷，看小爷我不扒了你的皮。”
　　男人怒目审视周围，想要从周围人脸上寻到一丝蛛丝马迹，若是叫他知道是谁暗算他，他一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此刻，方沥泽已经起身，大摇大摆的来到近前，声音冷沉，不带一丝温度，却是威慑力十足。
　　“管好你的脏手，不是什么东西都是你可以碰的。”
　　见来人是方沥泽，男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造次，面上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忍着手上的疼痛陪着笑脸。
　　“是，是是，方将军说得是，我记住了，实在不知道这姑娘是将军看上的人，这次多有得罪，实在该死，下次再也不敢了。”
　　方沥泽满意的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不再看他，而是鼻孔朝天的一副盛世凌人的模样。
　　男子捂着受伤的胳膊悻悻的离开，走之前又狠狠地看了方沥泽一眼，眼中竟是不甘与无可奈何。
　　一个敢与摄政王公然叫板，分庭抗礼的男人，就算他家有权有势又敢如何，人家手握重兵，朝中自成一派拥护新皇，与他作对，他怕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男人的话落在余秋儿耳中立刻惹得她一个红了脸，满脸娇羞的捋了捋鬓边的头发向耳后，矫揉造作的模样俨然就是新媳妇见丈夫。
　　他的人！嘿嘿！
　　每每想起这三个字，余秋儿心里就乐开了花，那个男人虽然叫人恶心得如同苍蝇一样，可他说的这三个字着实是悦耳动听，没想到让人都已经看出来方沥泽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