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总是被迫营业》晓生拭之

3、第3章

　　赵熙非常想揉一揉这乖巧的少年，没有人知道，其实赵熙天生对乖巧软萌的生物毫无抵抗力。可他是皇子，是皇帝按储君标准养大的准太子，是没有资格喜欢毛茸茸的猫儿，狗儿，甚至是小兔子的。

　　赵熙肃着脸，回道:“你是皇子，怎么能有这样不思进取的想法……”

　　“父皇五个儿子，要是个个上进，才让人担忧吧。”赵煦抢白的话极其诛心，偏偏是实话，太子之位只能是一个人的。

　　少年耷拉着眉眼，垂着头，有点丧气，赵熙内心:五弟这样更可爱了，像没吃到鱼儿反溅了一身水垂头丧气的猫，我好想摸摸他，不过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我不求上进怎么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就是想做个闲人，您不能因为自己端方严正，善思进取就要求别人也一样”。

　　少年抬起眼，瞪大眼睛，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点。

　　赵熙内心OS:啊啊啊啊啊啊，弟弟怎么会这么可爱了，好喜欢，我就摸摸他吧，就摸一下。

　　当赵熙的手落到赵煦的脑袋上的时候，赵煦十分茫然，怎么了这是，刚才不是还骂我不思进取么？

　　赵熙带着安抚意味多摸了赵煦几下，说:“你说的对”。

　　不是，你不一向是严正守礼的家中长子形象么怎么会这么容易让我说服？学霸和学渣的壁垒这么容易打破吗？

　　赵煦走在回居所的路上依然是茫然的，一般来说，上进的尖子生不应该是看不起学习不好却毫不在意，依然混吃等死不求上进的吊车尾么，这轻易被说服又留饭是什么神展开？赵煦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乐呵呵地踱回自己的居所，天太冷，还是屋里舒服。

　　初二按照习俗是回娘家的日子。这一日，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都是要陪妻子回娘家走一趟，如果实在不能回，贺礼也是必不可少的。富贵人家讲究些，送金银器具，书画孤本未尝不可，一般人家也要拎上两盒点心一壶酒，是个好意头。

　　当然，宫中妃嫔是不能携夫回家的，皇帝只有一位，回谁的娘家好，就算一家只呆一刻钟，只怕没有三天也见不完。皇子则不同，今日是可以出宫去舅家拜会的。

　　赵煦走进这座四进的宅子，迎面的照壁上刻着“长宜子孙”四字。

　　赵煦一边看着精巧的亭台楼阁，一边在心底感叹，不愧是诗书传家的儒门，宅子不大，却处处透着精巧。也没有过分追求奇技淫巧，只是一花一木，一亭一台，都落落拓拓，显出十分磊落大气来，于细微处却又细细雕琢，可以说略观细看，都别有一番滋味。

　　赵煦坐在圆凳上，和表姐表哥陪着外祖母说话。林老太太看着外孙乖巧的坐姿，回忆起女儿在家时的模样，不禁悲从中来，“可怜你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中，夹杂了多少母亲的眼泪。

　　赵煦想起那个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子，也不禁落下泪来。眼看着祖孙两个哭成一团，赵煦的大舅母陆氏忙道“母亲，若是皇后娘娘知晓，必然不希望又惹母亲垂泪，母亲伤心，是我们儿孙不孝。更何况，今儿是初二，咱们一年才能见五皇子一次呢，以后想起今日来，还是要欢欢喜喜地好。”

　　死者已矣，生者沉溺于伤心情绪于事无补，反而要让生者担心了，再者，五皇子只有一次机会来舅家，珍惜时光团聚才是正理。

　　沈老太太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喃喃道:“我的鸢儿向来是最贴心的……”。

　　赵煦也凑过去，坐到沈老太太的脚踏上，倚着沈老太太的腿逗趣说笑，哄了好一会儿终于让老太太眉开眼笑。

　　用了午饭后，皇子按例该告辞，只是吃饱了的赵煦懒洋洋的，只想找个暖和的地方睡一觉。最好是个桃花树下，放个躺椅，晒着暖阳，盖着薄毯，风吹过，花纷纷落。

　　但是沈家是不会让堂堂皇子去睡躺椅的，赵煦也没有机会睡午觉了，因为他刚吃完饭，喝着茶，略歇一歇，就被外祖父叫到了书房。

　　外祖父沈钧正在写字，舅舅沈彦和磨墨。赵煦看着这架势，非常有促膝长谈的意思。

　　当赵煦施了不太标准的礼，歪坐在椅子上后，外祖父沈大儒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继续写字。

　　赵煦四处瞅瞅没发现点心之类的东西，连茶都没上一杯，只好揣着手继续坐着。

　　“宁静致远”四个大字立于纸上，铁画银钩，力透纸背，明明是平稳静谧心态的词，被沈钧写来，却生生多了份凛冽之气。

　　“烧了吧。”

　　“父亲少有墨宝传世，这幅不如让儿子珍藏。”

　　沈钧抬起眼皮横了沈彦和一眼，沈彦和无奈，还是把墨宝扔到碳炉中。

　　赵煦旁观这一切，瑟瑟发抖，瞬间坐直了，三岁开蒙，七岁能诗，八岁能词，十五岁贯通经史子集的大儒沈钧真的好像教导主任，那种一个指令学生一个动作，威名赫赫，凶名在外的优秀教导主任。

　　“说说吧，除夕那晚是怎么回事”沈大儒因为身体原因皇帝特意下了恩诏可以不用参加除夕宫宴。

　　沈彦和道:“那晚有个太监偷偷给了我一张纸条，说是宫里有人托他送的，我打开发现那纸条上写着‘父皇欲废我扶大皇子，求舅舅帮我’我便站了出来，妹妹走了，我要保护好他的孩子。”

　　沈彦和抬头看了看赵煦，继续道“就算父亲责骂我，我也不后悔。”虽然跪在地上却梗着头。

　　“看来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沈钧摇头叹息。

　　“我知道，我现在知道纸条是假的，但是我不后悔，总要让皇帝看看我沈家的态度。”沈彦和似乎理直气壮起来“嫡庶有别，储君合该是五皇子。”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天真的儿子……”沈钧托着头，有些疲累的样子。

　　赵煦看不过眼道“其实舅舅也是为了我，只恨那起子小人利用舅舅。”

　　“你看看，煦儿都比你看得明白。朝中一直有立储的呼声，不过不大，皇上也一直对此事态度模糊。你却除夕夜宴当着重臣皇室的面提出此事，这是捅破那层窗户纸，逼皇上早日立储，这是其一，其二，是有人试探皇上对大皇子与五皇子的态度，你不过被人当了棋子，投石问路，你却上了圈套还振振有词，不以为耻，当真是，是愚不可及。”沈钧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用镇纸去扔沈彦和。

　　只是偏了一点，没有砸中，却也污了舅舅的衣裙。

　　赵煦看着这尴尬的氛围，觉得还是表明自己的心意比较好，“正如我除夕夜说的那样，外公，舅舅”，赵煦对两位轻施一礼，“我真的不想做储君，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两位不必为了我费心，我从来也不想争什么。”赵煦对两位长辈深拜下去。

　　“你不想咱们就不做。”舅舅沈彦和马上表示对外甥的支持，完全不考虑皇帝想不想让赵煦做储君，赵煦能不能做储君以及众臣会不会支持赵煦做储君。在舅舅眼中，外甥赵煦是整个皇室最靓的，最有才华的，德行最好的仔。

　　外公沈钧沉吟片刻，让舅舅离开书房，想要单独与赵煦谈谈。

　　“煦儿，你说实话，你是真的不想争，还是觉得争不过。”

　　赵煦讨饶抱拳，“沈大儒，您想多了，我是真的不想争啊。当皇帝多累呀!”

　　“你……也罢，不争就不争吧”沈钧无奈地叹口气。

　　“外祖父，储位之争日益激烈，纵使我不想争，只怕也会有人处心积虑算计，舅舅这样耿介忠直，只怕会成为活靶子。”

　　“彦和确实不适合在京中呆下去了，不如让他外调，做出实绩，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赵煦:我不是，我没有，我怎么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了，我只是觉得舅舅不太聪明的亚子，想让你约束一下他，别老被人坑，并没有想到让舅舅外调。

　　赵煦见外公已做出应对，做出乖巧的微笑，深藏功与名。

　　确定五皇子要在沈府呆到回宫后，赵煦受到表哥沈讷言，表姐沈兴雨的邀请，去逛了沈府颇负盛名的圆子，赏老梅屈曲盘旋的英姿。

　　赵煦想一想就觉得手脚冻得疼，并不想答应，只是表哥表姐的邀请总不好不去，只好勉为其难笑着答应。

　　表哥沈讷言与舅舅沈彦和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脸长鼻子长，高颧骨，浓眉大眼薄唇，一看未来就是个清正忠直之臣。

　　表姐沈兴雨倒是清秀一些，容长脸，远山眉，细长眼，与父兄如出一辙的高颧骨，一双唇倒是生的好，不厚不薄，当真是唇如丹霞。

　　赵煦走在梅园里，听表姐轻言细语地介绍梅花。“这是三角梅，姿容殊胜“，“这是腊梅，香气扑鼻，”“这几株老梅，最为屈曲盘旋”。赵煦实在是受不住，假装不经意地搓搓手。

　　表姐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一直尽职尽责地讲解梅花，自然不会发现赵煦的小动作，赵煦的动作却落到走在最后，一脸正直寡言少语的表兄沈讷言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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