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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永结同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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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寒。”星河隐将兮寒拉回自己的身边,晕厥了的夏芒失去支撑,瞬间栽倒在地,“此人心术不正,你离他远些。”
兮寒想上前去瞧瞧夏芒死了没,却被星河隐牢牢攥紧手腕,挣脱起来有些困难。“你不陪着紫鸢姑娘,跟过来作甚?”
“什么蓝鸢、绿鸢、紫鸢,我皆不认识。”星河隐触摸到了兮寒的掌心,有股血腥味,还是热乎的,赶紧抬起他的手仔细察看,而在此深夜,即便有月光洒下,也实在看不清楚。“你手上有血,可是受伤了?”
“没有,是夏芒的血。”兮寒俯身用食指探了探夏芒的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先将人带回去,他手里有毒虫的解药。”
星河隐打算不计前嫌将夏芒背过去,可兮寒却唤了个小厮过来,将人丢进了马车内,动作干脆利落,跟丢货物似的。想不到前两日还耀武扬威的夏芒,竟一夜之间沦落至此。
“兮寒,洛尘师兄已向掌门回信,不日将归。”星河隐用衣袖将兮寒手里的血擦拭干净,“你当真愿意留在烟雨山庄?”
“不然呢?”兮寒将脑袋偏向别处去,依旧不愿与他对视,也不知心里头在气愤些什么,“难道还同你回门派当道士?”
“我……”可同你仗剑江湖,快意潇洒。星河隐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来落雁城走了一遭,居然将来此凡尘的缘由抛诸脑后?道门乃众门派之首,掌门铭山修为深不可测,他必须回去,修习道法,方有能力拯救苍生,回到天界去。“说得也是,道观哪里比得上外面的花花世界。”
“这么轻易便放弃了?你说两句好听的,兴许我就同意了呢?”兮寒见星河隐不搭腔,忍不住转身瞧瞧,身后之人不知何时蹲在了地上,捂着心口,“星河,你怎么了?”
“不要紧,忍过去便好了。”星河隐意识到,他体内的蛊毒又发作了,心口疼得厉害,恨不得将心脏剜出来,看个究竟。
“可是蛊毒发作了?”兮寒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头,上面满是汗珠,鬓发都湿透了。“我不是吩咐过谷梦,叫她每日卯时,给你送药吗?”
“不怪她,是我忘了。”星河隐只觉得心脏已被体内的蛊虫,咬出一个个小窟窿来。他的命也真够硬的,这般折磨都死不了,况且天帝也不会答应,他的命得留着消弭怨气,重建擎天神柱,从而巩固天宫。
“星河,你多忍耐片刻,我这就带你回去。”兮寒扶起在地上疼得缩成一团的星河隐,用这副几近破损的身躯,将比他高出半个脑袋的人背起来,着实有些吃力。“不能睡,否则蛊虫爬到脑子里,会变成傻子的。星河,你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想来天照确是对他恨之入骨,蛊毒发作也要他清醒着承受。星河隐想封住痛感,可仙术在此时根本施展不出来,只得硬生生熬过去。“你太瘦了,骨头硌得我难受,以后多吃点。”
“好,只要你答应我别昏睡过去,我一定多吃点。”兮寒能感觉到星河隐的汗水,滴进了他的脖颈上。
此次体内的蛊虫很能折腾,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比往常更为猛烈。星河隐趴在兮寒的背上,汗如雨下。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撑到济安堂时,亵衣都湿透了,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兮寒给他喂了碗汤药,刚咽下去,却立马吐了出来,呕吐物里还夹杂着血丝,看来此药已然压制不住他体内的毒性了。
“好难受……”话还未说完,星河隐将方才喝下去的汤药,悉数吐了出来,里头的血丝更多了一些。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兮寒不清楚星河隐到底中的是何种蛊毒,无法对症下药,此包解百毒的解毒汤怕是没用处了。
不可再耽搁了,待蛊虫将他的内脏吞噬殆尽,就算神仙下凡也回天乏术了。为今之计,只有使用偏方了。于是在夏芒的药箱中,找到了一只小瓶子,拔掉瓶塞,里头爬出来两只小虫。
“星河,我有一法子可缓解你的痛苦。”兮寒也不知这么做是对是错,若是星河隐答应了,恐怕真要当一辈子的道士了。“不过得付点代价。”
星河隐忍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什么代价?”
“你体内的蛊虫虽剧毒无比,却也不是蛊虫之王的对手。”兮寒将蛊虫之王置于掌心,“此乃同心蛊,出自苗疆。相传大祭司不愿丈夫三妻四妾,便在新婚之夜给他种下了同心蛊。可奈何丈夫见异思迁,竟对别的女子动了心,结果同心蛊发作,肠穿肚烂、痛不欲生,最后亲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这便是代价?”令人唏嘘的故事,可与星河隐有何干系?他连情为何物都没明白。
“是。”
“同心蛊必须种在两人体内?”
“没错,我原想种在你我二人体内,可细想来又不太妥当,你日后若是有心仪的姑娘,该恨死我了。”兮寒将蛊虫收进了瓶内,起身朝药房走去,“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容我再想想。”
星河隐抬手拉住兮寒的手腕,将他带回床榻边,“不必了,兮公子都不在乎,我乃道门弟子,本该斩七情断六欲,儿女情长早已与我无缘,又有何可惧?”
兮寒前半生都在杀伐中度过,何曾尝过情爱是何滋味,瑶儿的悲剧已然烙印在他的心头,料想那滋味必定是苦的,不尝也罢。“你可得想清楚了,一旦种下同心蛊,便没有后悔的余地。此后再不能喜欢上别的女子,我的喜怒哀乐,你或许会有所感知,对你,我亦然。”
“星河隐得知己如你,足以。”星河隐见兮寒的耳尖忽然红透了,不知是何原因,想是屋内生了火给热的。“兮寒,你脸红了。”
“都有心思说笑了,想必是不疼了。”兮寒佯装要走,星河隐仗着自己是个病患,像个孩童般撒起娇来,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只道了一句疼,兮寒只得无奈妥协了。“你且忍着点,种蛊会很难受。”
同心蛊分为雌雄双虫,一般男子服用雄虫,女子服用雌虫,可星兮二人皆为男子可就难办了。星河隐打算自我牺牲一回,选了雌虫,还未来得及吞服,却被兮寒夺了回去。“怎么?兮公子反悔了?”
“那倒不是。”兮寒将雄虫交到了星河隐的手里,解释道:“雌虫的毒性较雄虫稍弱些,恐无法吞噬你体内的蛊虫。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吞食雄虫更为妥当。”
“原来如此。”是星河隐一时间鬼迷心窍,竟代入了苗疆大祭司夫妇中,事实上他们不过是单纯解毒罢了。“是我多虑了。”
星河隐从未吃过虫子,打从心底是抗拒的,见兮寒毫不犹豫地吞下雌虫,于是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将雄虫放进嘴里,爬进喉咙时很是难受,犹如蚂蚁啃咬般,又疼又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吐又不能吐。
“忍过去便没事了,往后便不会再疼了。”兮寒将手藏到身后,悄悄为他运功护持,一边压制体内的邪气不被察觉,一边输送真气控制躁动的雄虫。此举凶险万分,如有不慎将会走火入魔。“但愿你不悔今日所做决定。”
片刻过后,星河隐猛然呕出了一口黑血后,顿时觉得心口没那么疼了,大抵是那雄虫起了作用。而此时兮寒额头上却起了一层薄汗,脸色煞白。“你脸色不太好,可是种蛊的缘故。”
“无碍,休息片刻便好。”兮寒暗自将真气收回,此蛊猛烈非常,方才安抚雄虫,已耗损他将近六成功力,但愿莫在此时出乱子,否则怕是只能任人宰割了。
“你说谎。”
“什么?”兮寒听言心头一凛,莫非同心蛊起作用了?可此蛊虽厉害,却没有到能读取他人心思的地步。
正当兮寒还在失神中,星河隐一把将他捞进了怀里,用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你累了,该好好睡一觉。”
兮寒感受到了暖意,冰凉的手脚开始暖和了起来,坊间所传的暖被窝大抵就是如此了吧?“可夏芒不知死活,解药还未拿到手。再耽搁下去,恐生变故。”
“落雁城百姓一时半会儿不会出问题,倒是你的问题比较大,听我的,至少睡上两三个时辰,待到天明再做他想。”星河隐见兮寒终于肯听话,于是将床榻让给了他,起身去添些木炭。
“你要上哪里去?”兮寒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床榻边的星河隐。
“火快熄了,我去添些木炭。”
“别走。”兮寒内心莫名不安。
星河隐笑了笑,“我不走。”
其实兮寒对同心蛊也只是一知半解,他不知雌雄双虫形影不离,若是将两条蛊虫分别种在两人体内,其中一人会受雌虫影响,对种下雄虫之人产生依赖感,此症状大概会持续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