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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

  •   时月腹诽,她们俩谁照顾谁啊。

      “阿夏,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去。”

      但周临夏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答应了沈三公子照顾你,一定要跟在你身边!”

      时月知道沈毓的用意,有周家的人在身边,她行事方便,也更安全,但这件事她不想将临夏牵扯进来。

      时月今天才发现,临夏这丫头看上去柔柔弱弱,糊里糊涂的,身上竟然有股子蛮牛劲儿?

      她不让她上马车,她非要上,她将人从马车上赶下去,对方竟然一路追着马车跑!引得沿途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时月没法子,只好重新将人捎上。

      马车默默行进,时月有所顿悟:“你是属于那种平时几乎没什么意见,有任何异议都不敢说会默默咽下去,但是一旦应承了做什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吧?”

      对面美丽的少女眨了眨眼,神色不解道:“应承了不就该做到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果然……

      周家世代儒生,礼教严苛,教出的女儿性子再软,实实在在是有风骨在的。也难怪先帝在世之时,就有意让肖衍与周家结亲。

      马车行进了一段路,临夏掀起车帘往后看,外面的景色渐渐熟悉起来,她回想起先前沈毓最后跟时月说的那句“稍后进宫寻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此行的目的地,惊道:“现下武阳王世子也正在宫中呢!”

      时月语气听着淡,实则是咬牙切齿:“那再好不过啊,让我亲眼看看陛下给我挑的好夫君。”

      武阳王世子肖戎站在宣华殿的院中,长身玉立,容貌清俊,光看外形姿态,确是上等之选。

      他也在打量时月,先前听到陛下介绍她身份之时,未忍住流露出了惊讶之色,不过此刻观她低眉顺目,言行举止端方规矩,倒确是与京师传言大相径庭?

      肖戎心中暗忖,难道确如陛下所言,京师传言往往夸大,另有目的。

      肖衍是接到时月通报,让傅远从宫门将她们接至宣华殿的。此次武阳王世子进京,他原本今日和周临渊在御书房与肖戎商谈事情,时月突然进宫,亦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简单为双方做完引荐,他吩咐道:“带周小姐和郡主去偏殿休息。”

      时月却不配合:“既然人已经平安送到了,臣女告退。”

      肖衍先前见她进宫,此刻听她要走,瞧来都没什么情绪起伏,顺她话道:“傅远,你送郡主和周小姐出宫。”

      大内副统领面无表情地:“郡主,请。”

      时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从见到小皇帝开始她就很生气,他态度亲和地为她和武阳王世子引荐,她来气,他若无其事地让人带她去偏殿休息,她来气,他现下从善如流地让人送她出宫,她更来气了!

      她简直是一肚子气,跟着领路的冰渣子走了几步,每一步都下脚很重,幻想是踩在年轻君王那张波澜不兴的脸上!

      走在皇宫长道的少女,走了一半,倏地停住脚步,突如其来地反悔:“不走了!毓哥哥说会进宫,我要留下来等他!”

      傅远回身瞪着她。

      临夏一开始也没跟上她这朝令夕改的放任随意,待到反应过来,忙打圆场:“对对,我也听到了,沈三公子说稍后会进宫寻我们!”

      御书房内。

      君臣落座,肖衍问下首的年轻男子:“长公主驸马不是已经安排你出京了么?何事又折返?”京中全是霍权耳目,凶险非常,现下既然沈毓让时月领他入宫,想必是他返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文林跪下,双目微红,从怀中摸出一份卷书,高高举过额头,朗声道:“请陛下过目!”

      周临渊走至他身侧,取过卷书,折返呈给君王。

      肖衍阅完未动声色,将卷书径直递给一旁的肖戎。武阳王世子看罢,实实在在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因为拔高几度过尖,在此刻沉寂的书房中都显得刺耳了:“霍权府中私藏了三百盔甲?”

      大郁自马背上开国,建朝以来,朝廷对兵器和盔甲的管控一向十分严格,私藏铠甲的罪名甚至重过私蓄府兵,民间素有“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的说法,如果霍权竟敢在府中私藏三百盔甲,岂不是坐实他要谋反的传言了!

      而且铠甲打磨不易,除了军器监,任何一家打铁铺子都绝不敢私造兵器及铠甲,营铁权向来收归国家所有,如果霍权真的藏有私甲,那私甲的来源是什么?是军器监监守自盗,还是说……霍党另有隐瞒下的铁矿及一批铸造的工匠?

      肖戎想到此处,后背已然冷汗涔涔,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谁都不知道霍权究竟私豢了多少兵马……他现如今兵力如何啊……

      这当中似是还有疑点。

      文林是前刑部尚书文瀚的亲弟弟,文瀚冤死于锦衣卫大牢,文家人对霍权一党是恨之入骨。

      肖戎定了定心,看向下首昂然而跪的年轻男子,平复了下心情和声线:“文二公子,冒昧问一句,这份卷书你从何得来?”如果是文瀚托他转交,为何文瀚本人在赴死之前从未提起过如此关系重大的事情?

      文林说:“兄长生前收到重要线报后,一直暗中在调查此事,只是尚未能掌握到切实的证据,就已经遭到霍党的毒手……当日杨孜这贼奸突然上门,兄长自知命不久矣,也知锦衣卫必定会在府中大肆搜寻,情急之下将此案卷藏于府中棺木下的夹层之中,这才得以保全。此次我和寡嫂扶灵归乡,在途中发现棺木之中的文书,兹事体大,故此连夜折返……”

      文瀚府中的这口棺材,在大郁可算是声名远扬了。

      文林眼眶泛红,声音带着激动难抑的颤抖——

      “昔年霍权有一心腹子侄,是当年随他征战北疆故人之子,骁勇善战,霍权十分喜爱他。此人仗着有霍奸撑腰,嚣张跋扈,为非作歹,就在我大郁的京城,天子脚下,他也敢做下因奸不遂,谋害人命的恶行!

      最骇人听闻的是,受害人本是戏班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在刑部想彻查此事之时,此人为了掩盖罪行,竟然残忍杀害了整座戏班子的人来灭口!

      霍权一心要保下此人,想以强权将此事遮掩过去,刑部虽想彻查,但霍权一手遮天,实在难以撼动,于他威逼之下,只能以证据不足结案……是时任刑部侍郎的兄长,不惜抬棺上殿,以命作保,当庭鸣冤,最终才将此案办成铁案,将穷凶极恶之人诛杀!兄长自此也成为霍奸的眼中钉,肉中刺,霍奸日思夜想便是将其除之后快!”

      时隔经年,重提当年之事,屋中众人皆是神色凝重,肖衍当时虽未亲政,也是在朝堂上亲身经历了全程的,所受震撼极大。

      他缓缓道:“朕还记得,当年老师对文卿的赞赏之言,说他以一人之力,铮骨之肩,扛起了大郁的半壁清明。”

      之后前刑部尚书辞职,周太傅和长公主从中斡旋,力保文瀚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和霍权形成了抗衡之势。文瀚在这个位置坐了三年,确实是铁骨铮铮,秉公执法,到死都未向霍党低一下头,退一寸步。

      文林双眼通红,热泪盈眶,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陛下!我兄长这一生为大郁,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无悔!文家别无所求,惟愿有朝一日奸贼伏诛,我大郁得以拨乱反正,海晏河清!”

      肖衍神色大恸,起身往前似是要蹲,周临渊和肖戎见状都下意识阻止,但年轻的君王轻摇了下头,呈单膝半跪的姿势,将文林搀扶而起。

      他低低叹了一声,饱含无奈与不甘:“更深露重,天色未明呐。”

      周临渊闻言愤然道:“霍权狼子野心,其心当诛!”

      肖戎神色变动几瞬,思虑过后,刚想说话,忽然瞳眸竖起,厉声朝向门口方向:“谁?!”

      此刻讨论的事情关系重大,霍权耳目众多,若是被他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肖世子疾步奔出,出手开门的动作快如闪电,导致外面的一人来不及反应,还保持着半蹲附耳偷听的姿势。

      尴尬的四目相对,屋内屋外一时静寂无声。

      旁边的临夏一手还是个拉扯时月衣袖试图制止的造型,另一手此刻下意识掩面,徒劳遮挡屋内人的视线。

      “郡主这是……”肖戎神色震惊,好半晌才从喉头蹦出几个字,出口的声线颇显尖锐,他随即发现不妥,清了清嗓子,压低下来:“郡主不是离宫了吗?”怎又折返,还在此……偷听?

      时月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偷听,每次都会被现场抓包,她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答道:“临时想起来有事,就折返了。”

      这解释怎么听都很苍白无力的样子啊?而且她刚刚的姿势摆明了是偷听吧?是吧是吧,是偷听吧?

      时月这泰然自若的应对,毫无被抓包之后的困窘,令得肖世子一时都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视了?

      “陛下,郡主这……”皇帝走过来,这事还是该他定夺。

      皇帝对门口的李公公道:“蹲着累,去给郡主搬个凳子来。”

      又转头对闻言下巴都快惊掉的武阳王世子,和气地解释道:“郡主是自己人,她性子羞怯,不爱人多,所以朕特许她隔门参事。”

      性子羞怯?……特许她隔门参事?

      这说辞之不要脸,听罢不仅是肖戎和周临渊的下巴,连时月自己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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