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娇乔身中剧毒 ...
-
娇乔依然在寝殿坐着绣她的香包,阿渝走进来,小心翼翼的坐到娇乔对面。
笑嘻嘻的倒好茶,轻轻端放到娇乔面前,娇乔抬眼望她,见她奉承的笑,问道:“何事?”
阿渝也不拐弯抹角
“我要出宫去住”
娇乔笑了,放下手中的活
“你不是已经住在宫外了吗?”
“我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来你这里了”
娇乔才敛了笑意,
“不行”
“我一个堂堂未出嫁的公主,与男子合枕而眠本就有失俗礼,这要是传出去,那我的如意郎君可还敢要我”
“不行”
“你能不能为我想想,别那么自私!”
阿渝总算被娇乔一直严肃的拒绝给激怒,她虽从小与娇乔闹,但她脾气一直很好,很少这般认真的与她争执,让娇乔心里竟瞬间生了些许凉意。
但娇乔依然柔声细语道:“姐姐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都是为了你”
阿渝拍桌而起:“你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从小就自私,我自是觉此处我俩无他依靠,才迁就于你,帮你,不作太多计较,但我有权在某天停止帮助,我有自己的生活”
说完便愤然夺门而出。
看她离开的背影,娇乔眼里尽是无奈,竟泛起了点点泪光。
阿渝跑了出来,嘴里嘟嘟囊囊的在街上闲逛
“我才不回去了,自私的家伙,以后也不会回去,说什么为我好,不过都是哄我留下当你私会他人的掩护”
走到卧雪檐,见到走廊处正在打扫的藏思,阿渝兴奋不已,小跑的冲过去给了藏思一个大大的拥抱,藏思被这突然一抱弄得莫名。
“藏思,我的好藏思,以后我终于可以天天陪着你,天天帮着你打扫,做饭,洗衣服,和何蒍小罗王偕梁太傅一起过想要的生活,无拘无束”
说完松开怀抱,双手小心的捧着藏思的脸,藏思见她天真的笑颜,这才眼望着她好看的双眼,溢出笑意
“渝姑娘今日何事如此欢喜?”
“你要叫我阿渝,阿渝,阿渝~~~”她边甜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边用手指戳藏思的腰间,惹的藏思心里一阵酥痒。
逼不得已小声叫道:“阿渝”
阿渝停下看着她故意使坏说:“没听见”
“阿渝”
“没听见”
“阿渝”
“没听见”
藏思垂眸一笑,便慢慢凑近了她的耳朵,轻声道“阿渝”
阿渝又是一把将她抱住,在她怀中跳了跳
开心的像只喜鹊,
“好听”
何蒍和梁诺恒从内阁出来,见了在一旁笑道:“阿渝今日何事如此开心”
阿渝回头一见何蒍,便有些羞的垂眸低头,小碎几步到何蒍跟前,抬头看何蒍,温声软语
“你以后可以多收留一个我吗?我保证我绝不白吃白喝,像藏思一样给你做工”
何蒍笑笑,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每次一笑让人如身花间蝶水中月
他身子半弯下来,看着阿渝温柔的笑道:
“不用你做工,你只管好好当我的知音”
何蒍又让阿渝产生了错觉,这是喜欢她吗。
阿渝鬼使神差的便将心里的话问出了口:“你喜欢我吗?”
谁想何蒍转了下黑眸,歪唇点头,摸摸她的头,
“这样可爱善良的阿渝,谁不喜欢呢!”
阿渝心里又羞又喜,大袖里的两只小手手指缩握在了一起。
原以为每天这般与小罗王偕何蒍还有梁诺恒谈谈风雅,品品清茶,吃着藏思每日新研的食物,会长长久久也许就是一生。在立丘时的她曾觉得这样过日子简直是在浪费生命,可现在她却无比希望不要有任何打扰。她出神的看着对面的何蒍想,即使永远不会被他发现也好,就这样看着他也好。她突觉身体里有一串急流涌上心头。她捂住胸口,待那极难受之感消失,她看到刚才捂着心口的手背上一条红色的像丝绒的线闪过,极快,就像刚才涌到心头的那股气流一样,快到她认为是自己连日来睡得太多,精神恍惚出现了幻觉。
可事与愿违,阿朦在阿渝离宫的一个月后,来找到她
“她不舒服,叫医官,唤我做甚?”
“三公主,您还是回宫去看看大公主吧”
娇乔生病了绝对是假,是想骗她回去,只是她不愿说穿,还是跟着阿朦回了宫去,看娇乔耍什么把戏。
娇乔立在窗前,美人如玉,靡颜腻理,任谁看了也耽溺其中。这样的美人儿是该这般关在金丝笼里。
她跨进屋内,走到娇乔身后
“说吧”
娇乔没有转过身来,依然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木枝头。
“你不是说你生病了吗?开着窗吹冷风,这是医官给的新的疗法?”
她微微一笑,手伸向了窗外,纤白的手在潇凉的冷色下衬得白里透红
“阿渝你看过雪吗?”
立丘一年四季如春,别说雪了,连大风都刮不进去。
“今年你能看到了,虽然今年晚了些,但一定能看到”
“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知道,其实宫里的雪景才最美”
“雪又不是势利眼认识皇上,给皇上家下白色的,给宫外下灰色的”
听了阿渝无厘头之言,她终于笑着转身过来
“阿渝,留在宫里,姐姐才能保护你”
阿渝走到桌前坐下
“我在宫外比在你这儿安全,放心”
“你最近可有感觉身体不适?”
“没有,我身体好着呢,不像你自小体弱多病的”
“阿渝相信我,只有姐姐才能让你健康快乐的活下去”,她蹲下来双手覆在她手背上,眼望着她,真诚道。
阿渝终于有了些不耐烦,甩开她的手,双眼回瞪着她
“别说这些令人倒胃口的屁话,你这个自私的女人,你习惯了被众星捧月,就那么缺我这颗星吗?我告诉你,如果你我真是星月,我也不会跟你出现在同一片天空,我绝不当你的陪衬,大不了玉石俱焚”。
当她说出这些话时,她自己都惊了,她以为屋内还有别人,刚才是别人在骂娇乔。
她心觉愧疚又不堪的转身离开。
娇乔叫住她
“你在说谎,你分明已经感觉到了你自身出现了问题,你可发觉你从何时开始不爱笑、易燥易怒、易沮丧胡思乱想,心里总闪过一丝紧迫窒息之感?”
她依旧优雅从容,缓缓走到阿渝面前
“你还不懂吗,现如今你不是当初的阿渝了,离不开的不是姐姐,是高抉,明白吗?”
“什么意思?”
娇乔正要说,却晕倒在了她面前。
阿渝这才看见她的手指已经溃烂了,且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渗着脓血。
女医官正跪坐在床前把脉,眼看表情越来越凝重,又翻翻的查看娇乔的双手。
阿朦上前急道:“陈大人,可知大公主是何病因?大公主自小娇弱,但都是些小病小痛,从未见这般严重”
这个陈医官是娇乔的随殿医官,医术高明,和最高职太医院院长医术阶级为同级,若不是女子不能为官,恐怕她的医术是排第一的,在女子中可谓传奇,放在男子中也丝毫不逊色。所以最终皇上破例她可以称臣称大人,只是官品实在无法实际实现罢了。如此可见娇乔对于皇上来说是何等重要的存在。
“明妤这是中毒”
“中毒!” 阿朦听了震声道,当即便六神无主。
阿渝上前问道:“大人,可知源头何处?”
陈述意不答,起身来,环顾着寝殿内,阿朦阿渝跟在身后,好奇的看着她。
陈述意边四周查看边道:“明妤所中之毒是由皮肤接触而入,且毒性缓慢,但一旦到了毒发之时必是很快得要了她的命”
阿渝当即便明白了意思,对阿朦道:“去把最近大公主沐浴的香料拿过来大人检查”
检查了香料,并没有问题。
阿渝又对阿朦道:“阿朦再想想她最近经常接触的还有什么?”
床铺被褥、洗手盆、帕子、检查了一通下来,所有的都没有问题。陈述意不可能误判,她可是盛朝的女神医。到底是什么。
阿渝左右踱步,左右看看。
阿渝忽的注意到桌上摆着的那框彩线还有未绣完的香包,脑海中回忆起,第一次见娇乔绣锦帕
“你这十七年阿爹把你当明珠捧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绣那能绣的好吗?”
娇乔每天绣的那个刺绣,她每天都会抽时间坐在那儿绣。
她听了阿渝的嘲笑,依旧埋着头认真绣,嘴角上扬道:“我天天绣总有绣好的一天”
阿渝走到她跟前,看到那歪歪扭扭疙疙巴巴铺在白色帕子上的乱线,嘲笑声更大了,“就这???哈哈哈丑死了”
疾步上前将线框端到陈述意面前
陈述意检查后,双眸深陷,在她的脸上读出诧异后,阿渝和阿朦确认这便是起因了,纷纷震惊而望。
娇乔之前说过她是在刘明妤那儿学的这个。一开始以为她只是一时兴头,没想到她坚持了两个多月。两个多月足矣让慢性剧毒深入骨髓了。
娇乔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这重毒缠身,整个太医院都忙乱了,纷纷把主治的陈述意当神一样供着,就祈求她千万别出了差错。
高抉每天下了早朝便跑来献悟殿守着,连奏折也搬了过来。
阿渝为了不被高抉注意到,一直低着头蒙着面在寝殿内照顾着娇乔,与坐在外殿桌案前批阅奏章的高抉只一帘之隔。
“来人……”
阿渝听见外面的高抉正在唤人,过了会儿他又喊了一声,依旧没人应声,怎么回事?外面没人候着吗?快来人应他呀,不然她得出去了……最后他进来了……
“朕在叫你”
阿渝双眸转了转,慢慢起身
“过来”
他还是这样,面对她时威严冷漠,不对,他只对娇乔一个人温柔体贴。
她不想动,不想理这种没有礼貌的人,可他好像在她身体里装了什么必须听他话的蛊咒,身体根本不听她意念,走到了他面前。
她已经很久没在白天见过他了,对呀以前白天见他的时候还是在立丘,那时并不能看到他的脸庞,现在……却不如他蒙着面具,她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熟悉感。她情不自禁的用手挡着他的脸,只露出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睛,像深海的漩涡一样,她只看到了危险,心惊的跌坐在地上。
“为何蒙面?”
她坐在地上望着他,又像那晚从树上下来时的感觉一样,脑子里嗡嗡的。
“你居然待在了娇乔身边?”
他能认出阿渝,哪怕她蒙着面。
阿渝以为他要误以为是她害了娇乔,慌忙站起来,急着要解释,可看着他那双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口。
他似乎读懂了,笑道:“朕不会做无凭无据的猜想,自然信陈太医的”
说完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她出来,他在铺满奏折的桌案前坐下,眼神指派着她去研墨。她便埋着头乖乖的去墨砚那边研墨。
他拿笔蘸了蘸墨刚要在纸上落笔又停下,看了看阿渝,歪了下唇角。
放下笔,慢慢起身凑近她,阿渝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手一抖,砚石啪的从手中滑落在了地上。哪知他只是将她面上的白纱摘下,便又坐回去继续写起东西来。
他这是见她怕他故意戏弄她吗?
哪知他又头也没抬边写着东西边说道:“碍眼”
她才回过神来,慌忙蹲下捡地上的砚石,砚石带着的墨将地板沾黑,她借此在地上蹲着擦了半天,这样蹲着才感觉在安全区里。
阿渝擦了不知多久,高抉也没声,她不敢抬头看他,但面前的地已被她擦的发光了。
头顶上终于响起他的声音
“都可以照出人影来了”
她慌的起身,与正趴在桌案上探身看她的高抉正好面面相撞,也不知是她头太硬,还是高抉是馒头做的,他被撞得弹回了椅子上,捂着额头皱眉瞪她,她忙又慌的跪下趴在地上,
“皇上……奴婢不是故意的……皇上恕罪”
高抉走到她面前,蹲下来让她抬头,他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你的头是石头做的吗?”
阿渝只见他的额头已经红了一小块。
也随即不可置信的摸摸自己的额头。
他起身坐了回去,继续写,又眼神指派她继续研墨。
他一直在批阅、盖印章,桌案上那厚厚一墩奏折太多了,不知夜里几时才看着有见地的希望。
宫里的夜里禁声,加上宫墙高冷,夜里寂静的可怕,只有偶尔能听见侍卫巡逻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清脆的不知名物落地的声音从娇乔的寝殿内传来,格外刺耳。
高抉只抬眼看阿渝挑了挑眉,阿渝便恭敬的跑进寝殿查看,这一看可把她吓得差点叫出来,那人以闪影的速度临她前捂住了她的嘴,并竖指在自己唇前做出禁声的指示,阿渝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点点头。
那人松开手后,阿渝才喘着粗气缓平心静,拉着梁诺恒往寝殿里侧靠了些,小声问道:“你想死啊?皇上就在外殿”
“我知道,我只想看看她,她于危难我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说着他居然哭了起来,阿渝紧忙捂住他的嘴
“嘘!你干嘛,你想把他招进来?你这好看的脑袋立马搬家”
话一落音,高抉在外面便问了句“怎么了?”
听声音感觉是要进来查看了。阿渝慌的将梁诺恒推进了床帐里。快速跑去窗前将窗户打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冷的一激灵,又将梳妆桌上正趴着睡觉的白猫放了出去,最后再将水粉泼在了地上,他进内殿和她跪下在地上假装整理同时发生。跪得太急了,她能听到膝盖骨碰到地板砰的闷响,埋着脸疼的呲牙咧嘴的,小声道:“你俩这得欠我多大人情啊!”
捧着一手的粉和粉盒,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高抉有些疑惑的看向床那边,正要错身过去,她移了一步挡在他面前又跪下双手举过头顶道:“是明妤的猫刚刚冲出了窗外打散了粉盒”
高抉垂眸看了看她满手都是粉,慢慢蹲下来,阿渝抬起头看着他勉强笑了笑。
高抉手指在那粉盒中抹少许,指尖搓了搓,也眼含深意的笑了笑。随之便将那粉抹在了她的脸上,起身背手往外走,“把窗户要关好,免得又被白猫打开了让阿乔受了风”
这是高抉第一次对她笑,眼睛弯弯的像明月一样,她好像感觉到了阿抉的影子了,她心里一阵砰砰乱跳,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