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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燕儿衔春归之王燕舟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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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三年里,他逼迫自己认识更多的女子……娇憨、玲珑、妖娆、热情、冷寂、清丽……
他甚至催眠自己,去爱那些可人的女子。天下美人何其多,不是只有昭儿一个,比昭儿美,比昭儿聪慧,比昭儿讨喜,也比昭儿更在乎他。
可有什么用?
夜深人静之时,毫无道理闯入他脑海不停噬咬着他灵魂的,只有昭儿。
只有她。
“表哥,你找我。”
敏蓉进来时,他正靠在八仙椅里沉默地对她望着,望着她走进来的动作,望着她坐下来面对他的神态。一身青黛裙装千般柔雅,鬓间的发钗挑选得相得益彰,她总是这般文静,知礼。尤其是在他面前。不比昭儿,她未出嫁时总喜欢与他没大没小。
“我有事问你。”
“表哥请问。”
“不用拘束。你且将知晓的告知我即可。”
“是。”
“谢铭兰何时娶了那位天馥楼的姑娘”
“你离开青州的第二年。”
“他真的待昭儿不好?”
他语气到这里明显转冷,已不是他平时和风细雨的模样。
敏蓉看他一眼,垂眸一笑,诚实回答:
“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近两年,昭儿待他也不好。”
“……”
他闻得这句慢慢坐直了身子,脑中想起昨夜巷子里满眼泪水的昭儿。他沉默片刻后,徐徐问出:
“为何?”
“因为你。”
敏蓉据实已告,他明显微怔。那双温润的眼眸里此刻含着一抹复杂的,耐人寻味的神色。
“我?”
“正是。谢铭兰认为,昭儿之所以会嫁给他,都是跟你赌气所致。”
“荒唐!”
他陡然冷喝,蓦地让敏蓉心中一紧。他有时就是这样,在昭儿的问题上情绪转化如此之快,险些叫人眼花。
“表哥……”
她欲言又止。他重新望向她,示意有话直说。
“表哥你不必在意。是兰哥儿一时糊涂,等他清醒时,他会明白的。他会待昭儿一心一意,绝不敢欺负昭儿。”
“不敢?他不是已经做了么?”
“其实窈真……”
“你先下去吧。”
他很少这么无礼地打断别人,不过此刻他也没心思顾到这些,敏蓉还未走他便闭上了双眼。
他当然没有心思,因为昭儿的哭泣和眼泪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是,表哥。”
敏蓉的神色瞬间黯然,但还是起身准备离开。待走至前方台阶处时,她停住脚步,问:
“表哥,兰哥儿的生辰快到了,你会去么?”
他听到,眼也未睁:“当然。”
(十六)
“过两日,就是谢铭兰的生辰宴了。”
“可不是,整个春华楼戏班都会进到谢府里为他庆贺。听说兰哥儿自己也会粉墨登场,为众宾客亮一亮嗓。”
“此话当真?”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几时说过谎?”
“也对。到时候啊,谢府一定很热闹。那谢府的二夫人说不定也会出现,搞不好也会弹奏一曲。欸,听说舞跳得也不错。”
“想得美!舞跳得再好也是给兰哥儿看,几时轮得到你。”
“是是是。哎呀,我这不过过嘴瘾。不过我听说那位夫人跟兰哥儿夫妻感情还真不错。”
“嘘,小点声。青州谁不知道能叫谢夫人的只有王家那一位,你想被她听去么?”
“听去就听去好了,她不是不喜欢兰哥儿,喜欢她那表哥么。不过我说实话,王昭和她表哥本来就是一对。我娘子说,说不定就是兰哥儿硬生生将两人拆散,导致王燕舟伤了心才离开青州的……”
“呸呸呸!你不要命了,小心被谢铭兰听去!”
“我说,你是鼠胆么?这青州都传遍了,谢铭兰会不知道?”
……
…………
归满楼西侧的角落里,他一直默默听着。待听到最后那句,面容严峻一瞬间如同寒冬时节凝结的冰霜。
“胡说八道!”
不是他。是自东面那间厢房里出来的一位妙龄女子。不,看那打扮,应该是已经许了人的。
娇容含怒,难掩那双明眸灵动。发间金簪精巧夺目,配上她那满袖红山楂,墨底裙装竟意外说不出的俏丽袭人。很少有女子将红山楂绣在衣服上,王燕舟是第一次见。
他想,他应该知道那是谁。
“谢,谢二夫人?!”
“哼!归满楼的菜都堵不住你们的嘴,青天白日叫你们在这嚼兰哥儿的舌根!莫不是快活日子过得多了,想去衙门里体验一把!”
“不不不,谢夫人误会了,我们只是……”
“还不快滚!”
她的话底气十足,气势汹汹,吓得那些个吃客一个个怂了脸色,灰头土脸全跑了。
以为过后她便会离开,不料她在原地站立片刻就向他走来。客气有礼,不卑不亢。
“王公子。窈真见过王公子。”
(十七)
归满楼其中一间上等雅阁。
窈真坐在对面,毫无掩饰地对着他瞧。那颇有架势的姿态,竟同昭儿有些神似。
窈真未嫁入谢府之前,曾是洛阳天馥楼里仅次于洛阳花魁的第二头牌,一双眼睛看过多少王公子弟,相当毒辣。可她仍旧暗自感叹,王昭的这位表哥果然不同凡响。看来兰哥儿之所以会那么忌惮,不是没有缘由。
“姑娘有何话要与在下说?”
闲闲淡淡,足见清贵出尘。面容上除了平静,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没称呼她为谢二夫人,只叫她一声姑娘,也不知是何意。
窈真缓缓一笑,像是不以为意,笑容大方持重。这对于她这样的出身,算是非常难得。
“方才那些无赖看客的话,都是胡言乱语。请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既是胡言乱语,我为何要放在心上?”
“……”
因回答太过快速,窈真明显一愣。她曾听闻,也见谢府里的那些丫头说过,王家的王燕舟脾性最是温和,笑容最是和善。可今日一见,没见他笑,也没觉得他脾性有多温和。心想果然有些话是不能全信的。
“公子如此想最好不过。公子通透明达,是窈真多虑了。昭儿和兰哥儿很好,窈真和昭儿也很好,请公子放心。”
“如此,多谢。”
见他未动,仅是眼皮轻抬,窈真也不计较,遂起身有礼道:
“窈真告辞。”
他略微点头,面容还是不见任何波澜。
窈真径直走向门边,待门开的那刻,身后才幽幽传来一句:
“你为何要嫁予谢铭兰?”
窈真拉门的手顿住,没有回头。这个问题她本可以选择不回答,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应该回答。
于是她略转过头,嘴角微扬:
“因为,我爱他。我不比昭儿,昭儿有他,有你。而我只有他。”
说完,她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一走,他的神色才有了些许不同。
他笑了,笑谢铭兰还真有福气。不但有昭儿,竟还有这样一位。
真是比他更有福气。
(十八)
“公子,这边请。”
谢家的生辰宴,院里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谢家管事将他一路领进门,请到正厅右侧的一座席位上。他对面的,全是青州有名的世家子弟,个个锦衣华服,好不气派。
其中几个还与谢铭兰十分要好,昭儿的婚宴上他就见过那几位。见他坐下,那几个均站起来对他恭身行礼。在青州,王家是大家,他王燕舟更是青州儿郎争先效仿的榜样。
他淡淡回应后,端坐在席位里默不作声。他一默不作声,那些人便没有胆量上来同他搭讪。
他在等,等昭儿出来。
今日这样的场合,她作为谢铭兰的正妻肯定会出来,即使不寒暄应酬,坐在上位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半天都没见到她人出现。
那日她的反常,是一时冲动?还是她真的过得不开心?或是真如敏蓉所说,是为了他?
越是见不到,就越是心神不宁。但表面看上去,还是一成不变的清淡疏离。
席位右侧的正前方,是一个高高的戏台。搭得很是讲究,戏台上有几个短打武生,动作轻捷矫健,跌扑翻打勇猛炽烈,台下是一片叫好。
他略微瞅了几眼便收回目光,拿起面前的酒壶为自己微微斟了一点酒。可酒还未送进嘴里,那戏台东侧便传出一阵沸腾,紧接着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一半。
好像是来了什么人……
他跟着抬眼望去,这一望,便怔在当场。
果然是昭儿。
与她站在一起的正是那位窈真姑娘。
两位女子一清一艳,窈窕婀娜,并肩缓缓自戏台那侧走来时,真看直了那些宾客的双眼。
窈真虽还是归满楼那日的红山楂裙,可颜色却由墨黑换成了乳白。那点点山楂红在如雪的背景映衬下,将窈真整个人都烘托出绝无仅有的澄净与空灵。她更像是雨后初晴那朵还粘有雨水的娇嫩花蕊,透着一种让人不忍触碰,只愿捧在手心好好呵护的柔弱感。
而昭儿,恰恰相反。
她自认识谢铭兰之后,便再也没穿过如今日那般艳丽华美的衣裙,虽曾是她最喜爱的,可因谢铭兰不喜欢,也就毫无留恋地弃了。
今日,在看到她又重新拾起那一份肆无忌惮的绚丽之后,他才发现,那才是真正的昭儿。
如此的无所顾忌,如此的明目张胆……
珠钗满头,那一袭微雨梅子红,金丝滚边曳地裙裳,绣着倾世牡丹花的花样,这般精美繁复落在她身上,自然得仿佛生来便该如此。那种自然隐隐有些可怕,可怕在于她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动作,只是静静往那一站,你就会觉得,那就是她。她就是王昭。无需任何怀疑,那就是她的本色。
而她这种本色,因为谢铭兰,心甘情愿将之埋没。
她曾说,愿做他谢家归家的南燕,日日躲在他坚实的臂弯里。可那臂弯如今不但护不了她,就连巢穴也要跟别人一起拥有。殊不知,自己能为了她,可以抛弃整个云天之外的光景,同她一起隐藏在那小小的巢穴里,春去冬来,永生永世。
可是,昭儿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他就毫无办法。
秋去春来,王家那屋檐上南归的燕,只有他自己。
(十九)
“窈真,见过王公子。”
“客气。”
她二人经过他面前时,停住了脚步。窈真面露微笑,向他福礼。而昭儿呢?那日王家她刻意保持距离的冷漠言犹在耳。
“表哥。”
一声听愣了他,听怔了窈真,更听呆了她身后那些青州儿郎,只因那声表哥唤得太过独特。
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缱绻情深,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的依赖与信任。她不再是谢铭兰的妻子,似乎一瞬间回到了儿时,日日与他朝夕相处,存着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情分。那情分不需要人人都懂,不需要她与他彼此时时记挂,因为始终不会有变质的可能。若有,定是一方当真弃了另一方。
就是那一声,她唤得那般轻松,笑得那般天真,她的眼里蓄满真心,一瞬间不自觉他竟有些酸了眼眶。一度以为谢铭兰与他,昭儿心里再没有他的任何位置,却不想他原是错的。
他明了,他不曾消失,昭儿心底仍留有他的一席之地。够了,这样于他而言,真的足够了。那三年里来的孤独失意,惆怅迷惘,全都不再重要。
“表妹无需多礼,我都明白。”
他接过她的话,立刻,她又笑得那样光芒万丈。如若不是那边戏台上有人宣告谢铭兰将要出场,怕是一时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在昭儿身上。
这厢她二人刚坐定,那厢戏台帷幕一掀,谢铭兰着一身凤冠宫装便惊艳开场了。
公子清幽如兰,贵妃倾城哀婉。
两者入一身,艳的是面容绝丽,身段惊鸿亦真亦幻,惊的是水袖轻颤,眼波流转百媚千娇。嗔喜笑怒、娇羞伤感、爱恨幽怨……端的是高墙深深,俯视众生。透的凡尘世间,烟火人情。
红墙绿瓦厚厚宫墙,本为青州伶人的女子偷龙转凤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原以真心换真情,殊不知宫苑深深,豺狼之心,最终落得显了真身丢了性命。
奈何奈何,终是离人一曲。
戏台上,谢铭兰唱腔曼妙,婉转绵长。
几步转身之间,唱落青州三月朦胧雨,唱尽伶人柳絮浮生命……
唱的是痴男怨女,风月债难酬……
唱的是厚地高天,古今情不尽……①
终是帝王余生长寂,人间黄泉陌路两立。
一曲唱罢,掌声四起。
台下的他,凝注台上那人,感慨万千。
或许……
那样的谢铭兰,才是真正吸引昭儿的关键。昭儿性情自信果断,冷绝时霸气非常,同那深深宫墙里的帝王相极其相似。谢铭兰一身傲骨,清冷独绝,犹如悬崖峭壁,万丈深渊之上的幽兰一株。见惯世间繁华如她,怎能不为之迷情侧目?
可那戏台上的结局太过悲凄,昭儿到时候是如那帝王余生一人,还是……
不,不会的。
昭儿两者都不会是。
只要他在,昭儿总会好好的,只要他在。
可他忘了,他忘了若是所有的一切一切昭儿不愿意……
若她不愿,他就毫无办法。
(二十)
谢铭兰生辰宴过后的第五日,洛阳那边就传来一封书信。
是云中。
信中说,那位京都的端王要见他。并且,现在人就在洛阳霍家庄。
他看过信后心中疑虑顿起,或是为了谢铭兰之前的那桩案子,想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要盘问他,却一时没想到尊贵如那位端王爷,若为了那件案子,怎会亲自过来洛阳等他。
所以他去了。
驾马从青州到洛阳,共花了七日路程。待到霍家庄见到云中时,已是第八日。就是在这八日里,青州那边就出了事。
说是谢铭兰的二夫人,原先洛阳天馥楼的窈真姑娘,被人活生生从谢家藏书阁上推了下来!
那藏书阁有四层楼高,那位二夫人当场失血过多昏死过去。而推她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她同侍一夫,谢铭兰的正室,王家的表妹——
王昭。
想必做了什么亏心事被谢二夫人撞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人灭口。不料想得上天垂怜,那谢二夫人还留有一口气在,于是那位谢夫人便慌得畏罪自尽在谢家的藏书阁里。
这一突然的变故,在青州传得沸沸扬扬。谢家更是一夕之间,纸钱枯叶飘零不散……
消息传来时,他人正与云中,还有那位端王在堂中坐着。
“自,自尽?”
“对。手腕处一道触目惊心的刀口。极深,可见白骨。”
“……”
“还有……昭小姐,之间服过毒。想必是,起了必死之心。”
“……”
一口鲜血吐得毫无征兆!
即便当场有云中扶着,他也无一丝站起来的力气。面前的白玉茶盏,刺目殷红一片。那本该清冽幽香的茶水,也因此被污浊得一塌糊涂……
(二十一)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昭儿为何要自尽?
她为何要去推窈真,那日谢铭兰在哪里?
谢家的藏书阁不是禁地么,昭儿去到哪里做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啊!
他不是离开不是远走,只不过去了洛阳八日。只是八日而已,为什么回来便是天人永隔。
“谢铭兰——!!”
谢府门外,他一身白衣清冷彻骨,目光冷森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空中纸钱纷纷扬扬,格外凄楚荒凉。地上枯叶堆积日久,肃杀之气久久不散。
奈何,都比不得他那刻的心境。
被叫名字的那位男子,立于台阶上方笑得冷寂傲然。与其说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不如说是茕茕孑立。像只孤魂野鬼徘徊在府门前不肯离去,面容骇人的惨白之色,可不就是像鬼么。
“我就知你会来找我,可找我又能做什么呢?人都已经没了……”
嗓音幽柔绵缓,诡异离谱,堪比鬼声。
“我要真相。”
他静静一句,换来的是那人更无生气的缥缈笑音。那笑声若不是眼睁睁看着这人就在眼前,他真要怀疑谢府那副棺材里是不是也有他谢铭兰这个人。
“真相?我也想知道。窈真失了全部记忆,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不信。”
“我就信?”
缓慢几步下了台阶,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五步。他赫然发现,几日不见,谢铭兰竟如此身薄如纸。昔日的矜贵雅重全都不见,眼神中所投射过来的光亮趋于一片死寂。
“不过,有一点是极其确定的。”
“什么?”
“那就是昭儿她,真的绝情。”
“……”
“哈哈哈哈……”
笑声放肆至极,俨然就是疯子作态。在这空旷的门前显得尤为惨烈。
“亏心事?杀人灭口?哈哈哈哈……这是谁?可真能编。若真如此我也就可以彻底恨她了,可我知道这并不是。”
目光瞬间可怖至极,那种阴婺之感在其瘦削的面容上显得格外寒森。他如同鬼魅一般缓缓靠近过来,那仿佛就在你耳边吐出的丝丝话语,让人恍若至身无间地狱。
“不但不是,我还知道她自裁的最大缘故……肯定有你,她最最亲爱的表哥。想想你回来后,她去找过你吧。想想她对你说过的话,想想她说了什么……”
一刹那间,一声重鼓猛然敲击在心上!
“所以,是你。”
“杀她的人,就是你!”
“你才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你的回来,你的出现,就是导致她最终选择这条路的致命因素!王燕舟,你真是厉害。”
“哈哈哈哈……”
……
…………
表哥,你不能忘了我。不管过了多久,你都不能忘了我。否则,昭儿死不瞑目……
……
…………
记忆如海,犹如瞬间被卷入海的浪潮里快要窒息,眼前的事物跟着天旋地转。一颗心已然痛到麻木。原来一切早有预警,他却浑然不知。
真是他么?
真是因为他么?
昭儿,昭儿,你回答我啊……
心脏紧接着狠狠抽搐起来,偏他一个承受不住,就那样倒在了谢铭兰的面前。
昏迷前,他见到的谢铭兰,是一脸诡异无比的笑容……
他骗了他!
这个戏子,戏台上骗着别人,戏台下骗着他,当真无情!
(二十二)
待他再醒来,谢铭兰已不在青州。
人去了哪里,谁也不知。
只晓得那人走前放了一把火,将谢府的藏书阁烧得一干二净。
后来,他自己也离开了青州。
带着昭儿的骨灰,远走天涯。
至于他去哪里,只要不是青州,哪都可以。
①:出自红楼梦第五回,这副联语写在“太虚幻境”的宫门之上,横批是“孽海情天”。意思是:世上俗人都陷入情爱纠葛带来的无尽烦恼中,痴男怨女的风流情债难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