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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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那个垃圾桶的时候，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垃圾车一定来过了，再者说，大街上人来人往，就算垃圾车一反常态今天没来，现在大街上人来人往，难不成自己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翻找垃圾吗？那……用什么理由呢？
肖逍使劲摇摇头，发现自己竟然在为翻找垃圾想适当的理由，他控制住自己，尽量目不斜视地走过那个垃圾箱。
万一垃圾车没有来呢？少年在暮暮斜阳中停下脚步，再也挪不动一步。这个念头在心里疯狂盘旋，卷走一切理智。
如果垃圾车今天没来呢？如果它没来，那它就只能明天来了，我就等天黑来找，白天大家都工作，垃圾不会多多少，最多一个小时，我就能找到。
如果我找到了，就说明上天不觉得我是错误的，妈妈也不觉得是错误的，那我就……那我就继续下去，万一呢？万一我的喜欢仅仅是独特的，不是错误的呢？世界上肯定有像我一样的人吧？一定有吧……像我一样，对同性产生好感……肖逍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了。
他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与斜阳背道而行，心脏在胸中砰砰乱跳，他想，如果垃圾车没来，我就……
最终，无论他走的多慢，他还是走到了垃圾箱前面。他双手紧握在胸前，不自觉地默默祈祷，随后睁眼看去。
垃圾车不是空的，但也绝对不满。早上垃圾堆得占据了垃圾桶的四分之三，现在三分之一都不到。
也许垃圾车就算来过却单单漏了自己的那个呢？肖逍安慰着自己。
是，他知道可能性低得不能再低！但是他只要不翻遍这个垃圾箱，不亲眼看到里面没有那件裙子，他就可以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日后也会无数次地问自己——万一呢？
万一还在呢？
肖逍一咬牙，强忍住恶臭，趴在垃圾桶上翻找着。
“逍逍，丢东西了？”楼上的黄阿姨路过问道。
“啊，对，早上扔垃圾的时候，不小心把笔记夹进去了。”
“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找什么呀！”黄阿姨语气中有不易觉察的不屑。
“我再找找。”肖逍笑着说道，好像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
“这孩子……学习学傻了吧。”黄阿姨渐行渐远，小声嘟囔着，但还是传到了肖逍耳朵里。
许多住户家里可能穷得连垃圾袋都买不起，沾了血的姨妈巾、污秽的卫生纸、果皮、菜叶、隔夜菜杂糅在一起，在垃圾桶里彰显存在感。
不过，这一切都映在肖逍眼里，却没有看进他心里。
他翻来找去，神色逐渐由癫狂趋向古井无波，他终究是翻到底了。
他的两只手占满脏污，不知所措地半停在空中，安静了一会。
末了，他一瘸一拐地走上了回家的路，空手而归，非人之过也。
在这样一个普通的黄昏，有一个男孩为了自己突然萌生的，与众不同的爱意，挣扎过、勇敢过、努力过、疯狂过……只是，少年寂寞地走向人来人往的街道，平静表象背后的不甘只有那西下的落日知道。
这几天因为肖逍的脚伤，肖盛强干活回家顺路买菜做饭，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还笑哈哈地给肖逍讲笑话。
“从前有一个小结巴叫李二，他帮家里放牛，有一天，牛一不小心掉在井里了，他着急啊，连忙跑去村上大街上找人帮助，’小……小牛……小……牛……’村民着急，’你别结巴了，你唱着说呀’于是李二：’小牛掉进井里啦～’哈哈哈哈哈。”
这个笑话从小讲到大，本没有什么笑点，可肖盛强乐此不疲，总能用极其搞笑的方式唱出那句“小牛掉进井里啦～”一听到这句，肖逍就会像被点中笑穴一样，笑个不停，一切忧虑一扫而空。
但现在，肖逍调动了一下唇部肌肉，卖力地表演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
“我的儿子，受欺负了吗？”肖盛强早就发现肖逍兴致不高，担忧道。
“没有没有，同学们都很喜欢我。”肖逍眼睛都不眨地说着一贯关于学校的谎话。
“真的吗？有什么事情要告诉爸爸，爸爸虽然没有本事，但是为了孩子是可以豁出一切的。”肖盛强的大手抚上肖逍的头顶。
“嗯，我知道！我先来收拾饭桌吧。”肖逍发觉自己的眼泪快要绷不住了，连忙端起桌子上的剩饭套好保鲜膜放进冰箱里。
肖盛强并没有因为得到儿子的回答而放下心来，儿子皱着眉头的次数越来越多，升入初三倒好些了，和无道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真切感受到儿子的开心，不过，现在怎么又皱起眉头了呢？
肖盛强惆怅地想：难道是青春期吗？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女孩了呢？
“有喜欢的女孩儿了？”肖盛强也起身来收拾饭桌，装作不经意一般问道。
“没有！”出乎意料的，肖逍反应很大。
“没事儿，爸爸不是老古董，爸爸在你这个年纪，也很喜欢村东头的扎双马尾的小姑娘。”肖盛强循循善诱。
肖逍满脑袋的疑惑和挣扎，他确实需要一个人来给他做解答，但是这种在当时算是石破天惊的暗恋，就算爸爸不是老古董，也不能接受吧！
“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肖逍听见自己轻轻地说。
“真没有？”
“真没有！”
肖盛强没有深究，他确实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况且白日的劳作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精力，他洗过澡后很快就去睡了。每日上工、下工，烈日、汗水、高楼，枯燥的循环往复，他之所以还能每天乐乐呵呵，兴致盎然，只是因为希望还有寄托——儿子，肖逍。
很快鼾声传来，在梦里，他的儿子乖巧正直、聪明优秀，他未能拥有的荣耀将为肖逍加冠。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