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十年》绿蚁小火炉

3、第 3 章

　　除了晚上，安凌白天也坐诊，但因为名不见经传也没有多少人问诊，所以安凌每周只有周一上午坐诊，缓解一下高峰期的忙碌，下午就去门诊部的党支部撰写文件。
　　党支部书记是个50岁的女性，温柔可亲，因为姓林，年轻一辈都亲切地叫她林妈。
　　安凌也跟着叫：“林妈，上次那篇文章发您邮箱了。”
　　林妈笑着应了，悄悄把他拉到一边：“我们今年党支部有一个优秀党员名额，可以去华西进修半年，我想推荐你去。”
　　进修，而且是去华西，在他们这个三甲小医院，也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了。
　　安凌谢过了林妈，走到座位上时，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说呢，毕竟他刚刚毕业不久，也没有什么优秀的履历和突出的成绩，他知道林妈是给他机会，内心实在是很感激。
　　安凌从小就不是特别优秀的物种，跟顾长清那种学霸完全不在一个段位上，在顾长清肆无忌惮的中二年纪，还稳稳保持着年级前十的名次，他却早就掉到了几百开外。
　　他一直仰视着对方，捧着疼着生怕伤到对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坚持一辈子，最后还是发现，抬头久了，就累了。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
　　原来他也是个普通人，不是情圣，无法一直单方面付出而不求回报。
　　如今他的努力，不再是为了配得上顾长清，但好的机会，谁都不愿意错过。

　　过了几天，优秀党员的红头文件下来了，也确定了他年后去华西的行程，虽然还有几个月，但还是让人心生憧憬。
　　安凌晚上请科室的人一起吃饭，选了个火锅，天气渐渐凉了，吃火锅暖胃暖身。
　　大家都知道他要去华西了，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不免要多灌他几杯。
　　安凌平时不怎么喝酒，喝不了几杯就上头，好在林妈护着他，没有让他醉得东倒西歪，但随着时间过去，酒劲还是慢慢上头了。
　　现在医院缩编，所以今年进科室的只有安凌一个年轻人，并没有特别谈得来的同龄人，安凌也觉得不好意思让不熟的前辈送他回家，坚持自己能打车回去。
　　科室的同事打趣他：“小安还是应该找个女朋友啊，让女朋友来接多好啊。”
　　安凌害羞地笑了，灯光下他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里如同有光在闪，左颊上露出一个酒窝，他今天没有戴眼镜，看起来格外乖巧，让一帮前辈们都动了帮他介绍姑娘的心思。
　　安凌虽然醉了，内心还是很清醒，他默默地想，女朋友就算了，男朋友……也许以后会有的吧。

　　安凌把科室的同事都送上了车，最后剩他自己的时候，才感觉头晕目眩想吐，啊，一定是喝了太多啤酒。
　　安凌找了一根最近的电线杆，先是背靠着，然后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还是有下滑的趋势，干脆转过身抱着电线杆，打算把头靠在上面，让冰凉的温度醒醒酒。
　　只是他的额头还没挨到电线杆，就被一只手捂住了。

　　安凌睁开眼，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有个人影但是看不清。
　　他眯起眼，只能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于是他有点后悔没有让同事送自己回去了，现在天气凉，晚上出门散步的人少，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如果遇上坏人可就惨了，他又没有顾长清那种好身手，就算是有，喝醉了也使不出来。
　　难道使醉拳吗？
　　他听到对方叹了口气，把他的手从电线杆上掰下来，他是很想抗拒的，但是手软绵绵的使不上力，然后对方把他抱住了。
　　抱……住……了……
　　安凌一呆，难道是劫色的？
　　菊花一凉，安凌伸出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可惜他使不上什么劲，倒是能感觉到对方轻而易举地又把他的手给拿下来了。
　　然后对方又把他给抱住了。
　　但是好像没有进一步动作？
　　安凌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突然看到一束灯亮起，下意识地想呼救，就伸手招了招。
　　随着灯光接近，一辆车停了下来，安凌被人塞进去，然后旁边也挤进来一个人。
　　这神奇的进展让安凌更迷糊了，他听到对方跟司机报了个地名，然后……

　　安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宿醉让他的头有点痛，所以他的反应也慢了半拍。
　　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好像躺在家里的床上，他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看。
　　还好，没有人。
　　他又挪了挪屁股。
　　还好，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那他是怎么回来的呢？
　　还没等安凌想清楚，就听到吱呀一声，卧室门开了。
　　顾长清站在门口，没有穿西装，只有一件圆领毛衣在身上，还穿戴着一件围裙，那围裙上还有一团污渍和血迹混合物，简直惨不忍睹。
　　安凌皱了下眉：“你在干什么？”
　　顾长清拉了下围裙下摆：“我做了松鼠鱼，剖鱼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
　　他握紧手指，新伤旧伤交叠让他觉得有点疼，他没剖过鱼，按着网上的教程，却简直感觉难度系数不是一个级别的，不像鸡鸭牛猪肉那么简单，可以直接买现成的肉回来做。
　　敲晕鱼不是那么顺利，好不容易敲晕了，才发现鳞片也很难去，不小心刮到手的次数不要太多，鱼身滑不溜秋的，太难操作了。
　　如果不是为了安凌……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安凌穿着昨天他给他换上的睡衣，虽然是一团屎黄色，头发也翘起来了，宿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
　　但是，他还是觉得，这都是值得的。
　　上次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安凌爱吃什么之后，他先是问了几个安凌的朋友，谁知道安凌的朋友们都不想搭理他，也是，毕竟自己过去的斑斑劣迹是历历在目。
　　走感情牌不行，顾长清又在网上找到了安凌的微博，实际上，他从来没关注过安凌的微博，但安凌还关注着他的，也许……是忘了取关吧。
　　安凌的微博名字叫“安之若素”，很少更新，但偶尔也会分享一下自己的生活，顾长清翻了几个小时，恨不得把人家祖坟都刨了，终于找到一点线索。
　　安凌在一个美食博主的微博下面跟人家互动了很多好吃的鱼的做法，安凌应该是爱吃鱼的，但是……
　　顾长清不喜欢吃鱼，因为鱼刺太多挑起来太麻烦，而且小时候有一次吃鱼后刺卡到喉咙的糟糕经历让他不得不忍受医生拿镊子伸到他喉咙里的感觉。
　　那感觉太酸爽，后来安凌就很少吃鱼，除了龙利鱼这种没刺的。
　　他和安凌在一起的三年里，对方几乎不做鱼，到底还有多少，是对方一直迁就着他，但他却没有发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