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番外之 黑泽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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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睁开第一眼后就看到了他。白色的休闲装，金色的眼镜，温婉的笑容，修长挺拔的身材。
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个男人即将成为我的监护人。
“小一，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男人笑眯眯地伸出了右手，掌心朝上，身后的阳光普照，仿佛现在在进行着神圣的事业。
我着魔一样地望着他，然后伸出了右手，放于他的掌心。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一双手可以温柔地包围我，给我安全，让我开始学会记忆。
他就是我的父亲，雅治。
人类医学上有选择失忆一说。而我曾选择失去四岁之前的记忆，也许是自我的选择也许是本身的脑部记忆尚未开发。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世界已经被我的父亲占满。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领养我，我想我的脾气并不好。我会把热牛奶倒进盆栽里，我会把高高书架上的动物标本砸掉，我会把刚晒好的白色床单剪碎，我会把雨具在光滑干净的地板上拖划，我会……
我简直就是个糟糕的小孩。可是他却抱住我的头，用温柔得仿佛太阳的温度娓娓道来，我是个如此如此美好的孩子。
“小一，我不会放弃你的。所以请不要再动这样的心思了。”
我在他的面前就像张透明的纸，我使劲地打他捶他，哭得连鼻涕都沾上了他的白色衬衫，怎么蹦怎么挣扎都躲不开他的怀抱。他亲吻着我的额头，安抚地轻拍着。
也许他，我真的可以相信。
我想起来了，我在修道院出生，也许就在那里出生，也许是被人扔在了那里。我不知道，但我想起了四岁之前的时光。
那个地方，我来来回回进出了七次。被收养，被抛弃，被收养，被抛弃……直到他的出现。
那年夏天，我，黑泽一，认定了他，全世界只认定了他。
已过三十仍旧单身的俊美院长，被年轻貌美的女人们虎视眈眈。我骄傲的心并不想承认，但那一天还是来的出奇快。
他带着一个温婉的女人回家，然后那女人就不再离开这里。
十四岁的我躲在门后，静静地偷窥房内的他们。女人放荡的姿态，不知廉耻的声音，他那消失得不见踪影的温柔，女人弓起的身子，他的手，他的背，他的脚，他的臀……像是一种羞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门漆里，刺骨的疼痛，也不能让我移步。
温婉的皮下是放荡的内囊，温柔的皮下是野性的征服。我恨她，但不恨他。每天看着他们走进那间房内，我就胃绞痛。
他已经不准我再进入那间房，我忿恨地瞪着他，一下子又像回到了四岁那年，拼命地咬他打他捶他踢他。
他把我推到了门上，一拳打到了我脸上。
“你什么都不懂！”
我像头愤怒地豹子，猛地扑向了他，把他按倒在地，用尽全力甩了他一个耳光。“我为什么不可以！那个女人可以做的，我也会！”
“该死的！”
我忘了按住他的手，于是我脸上也被挨了一个记。可是嘴里渐渐聚集的血腥却让我激动兴奋，潜意识里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
我凭着记忆，两脚一分，跨坐到他胯上。有一股说不出的骚动从底下传上，我一个激灵，咬住了他的喉结。他明显颤抖了一阵，我兴奋得又连连咬住，某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激颤着。
“该死的，你这个野豹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低吼了一声，轻松地把我反压在身下。我全身在都震颤着迎接那一刻到来。
所以当一切合一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失望或疼痛，只有兴奋和激动充斥着。我死死地缠住他，一遍又一遍，毫无羞耻心。
直到后脑勺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骼痛，我才知道我从地上被拖到了床上。想把那个放在那里硬硬的东西去掉，抬手才扫到了它。入眼的却是一个陌生女人的照片。
毫无克制的需索连那个温婉的女人都发现了我和他之间的气氛，所以那天的到来，真的一点也不出我意料。
光下华日之下，我们拉上了窗帘，继续昏天暗地。轻微的钥匙声，我很清醒地听到，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可是他依旧没有想从我身上爬起来的神情，而我当然也不愿意。
意料之内的尖叫声，很刺耳，真的，女人的声音真不动听。
她把我拖下了床，却发现我一丝不着的样子，吓地甩掉了手。
“你们……你……雅治……你，他……”
他舒缓地从床上起来，慢慢地套上浴袍，只是这样的动作就把我所有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我的贪婪连我自己都察觉到了。
他轻轻地搂住我，把我遮挡在身后。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他的关系。”雅治的声音该死的动听。
“你疯了啊，雅治。这是不伦！他是养子，雅治，我求求你，把他送走吧，让我们过正常的生活，让我为你生下你的血脉吧，他根本不是……”女人哀求地拉住他的浴袍，那张脸扭曲到了可怕的角度。
我仰头望向他，他投来温柔的一笑。
“为什么我要送走小一？”雅治的声音是我听到的世界最美妙的音乐，“我会送你走。”
“为什么为什么，雅治……”女人的声音已经完全扭曲了，嘶哑得让人心寒。
“就凭小一是我的骨肉，我怎么能让我的亲骨肉再从我身边离开呢？”
女人瘫坐在地上，狰狞而恐惧地看着我们。“亲……亲骨肉……”
他的笑容异常得华丽，比窗外的阳光还华丽。
“黑泽一，是我的亲骨肉，他是我曾经的爱人为我留下的血脉。”
“啊——”女人双手抱头，像看到怪物一样看着我们，“恶魔！你们是恶魔！……”然后像是被刺激到疯了那样，向后慌忙地爬着，拼命地逃着。
他转过头，爱怜地抚摸着我的脸，“对不起，让你知道了。”
我拼命地摇头，两眼闪亮地望着他。此刻我的血液正激荡而兴奋地震颤，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涌上心来。
这就是我的他啊，我的身体内有他，他的身体内有我。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想我们会是世上最幸福的父子。
“妻子”的这个名词第一次从雅治的嘴里说出是在我十六岁的那年。
那年的樱花开得特别早，她的到来也特别得早。不像第一个住进大屋的那个女人，她叫春子，是个天真善良的少女，也许只有二十年华吧。她就像是黑夜里的天使一样，无论你怎么抗拒，都会被她耀眼的光芒吸引。她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进入了我们的世界，或者说进入了我的世界。
高中的生物课上，我知道了受精需要精子和受精卵，知道了女人身体内有一个叫作子宫的器官，知道了精子进入子宫才能遇到受精卵。
对于那档事，我开始明白，男女是最佳的给予和接受搭配。
不可否认，我开始有了叛逆的心思，正又恰逢春子最美好的年华。一切起因都因她，或者说一切都源于自己跳动的不可控制的恶魔之血。
我开始故意忘带书包或点心或作业或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然后回到学校后就一颗心砰砰地等着她把这些东西送到学校给我。我是如此的欢喜看到她，但又烦躁地不想看到她出现早教室外。
“嘿，泽一，你的姐姐吗？好漂亮！”身边一群叽叽喳喳的男生让我心烦气躁，我挥手打向他们，然后转身来到她面前。快速地拿掉她手里我的东西，面露不耐，“干嘛！”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对她，小小的嘴抿了起来，头垂下，微微欠身便跑远了。
一颗桀骜的心，得不到满足，注定会挣开原有的束缚，只为了寻求一时的刺激。我的梦里开始出现春子。
终于有了那么一段罪孽的时光，雅治出差。我诱奸了春子，隔天早上躺在大卧室里那张我和雅治曾经纠缠了无数次的床上，看着臂弯边枕着的春子，脑里一片空白。想摇醒她，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又觉得枕在我手上的她，可爱又娇媚。伸手轻卷起她额间的碎发，她却突然睁开双眼。澄清的，可以清楚地看到我的脸。我心一阵慌乱，伸手遮住它的眼睛。
银铃的笑声传来，她拉开我的手，嘴咧开着。“泽一，我好喜欢你。”
我想再也没有比那段时光美妙的日子了。我和她不分日夜，在偌大的屋子里欢爱，嬉戏。当时的我竟可笑地希望雅治晚点回家。
我开始拒绝和雅治交欢。每天每星期每月甚至每年地寻找借口爽约，我想他是知道的，因为他望向我的眼神犀利而冰冷，但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我每天都在刺激的生活中度过。和春子偷欢，却不能当着他的面，每天寻找可能的机会接近春子，这样刺激的生活让我无比迷恋。
我像着了魔一样，但着魔毕竟也会有解魔的时候。
大学的时候，我异常受到女生的追捧欢迎。我知道我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魅力，这不需要我骄傲，因为这是现实。怎么说我也遗传了风流倜傥的名医雅治的基因。
所以我很自信，很享受他们爱慕的目光，不管男女。于是我发现了，这些比和春子偷情更让人兴奋。
我一旦冷淡后，春子便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虽然那样的表情第一次看到我会很心动，会很难过，但之后我又会无事地继续冷淡下去。
那天又像往常一样，和春子偷情后，正心不厌烦地想下床，却看到春子又和以往那样大眼盈满了泪水，我心里却只有不耐，头也没回地走了，衣角却被她拉住，这是她第一次强求我留下。
“泽一，我……我有了你的孩子。”声音很轻微，但却很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里。
我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本来对于春子已经没有了关爱之情，但随后却因为得知了她那个小小的肚子里竟然有了我的孩子，这在我二十年的人生中是多大的震撼。即使我的人生中有了父亲，却从未有过母亲。“妈妈”这个词对于我来说是陌生的，然而现在她告诉我，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且孩子的妈妈就是她。
那种新鲜跳动的感觉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是我的孩子。
一整天恍恍惚惚，但心跳却异常快速，只要我一停下来，就能听到心脏的声音，在左胸侧，搏动着。
雅治放下报纸，一脸凝重，“小一，你心率很快。”我瞪向他，不敢相信竟然连这种内在的生理情况他都知道，那么还有什么他会不知道。偏过头，望向低着头吃点心的春子，从没有过的慌张开始泛滥。
一种紧迫的感觉压得我难受异常，逼我不得不提早想那些关于春子和我的秘密。
我坐在窗前，呆坐了到深夜，突然想到了解决的方法，于是便快步地走向橱门，快速地扯过衣服裤子内衣，一股脑地塞进箱子里，我决定得很突然，但却丝毫没有想到春子会不会答应，在我当时的脑里，春子是爱我的，怎么会反对我？
我用了以往偷情的伎俩，约了春子独处。我开门见山地和她说了这次的决定。私奔！
她明显没想到我会这样做，两眼瞪得又圆又大，惊骇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泽一，你……你怎么可以和我私奔？”她的话都不能说完整。
“为什么不可以？”我为了掩饰心里的慌张，握住她的双臂，死命地摇晃，想要把她摇醒，想要让她明白，我们都有一个孩子，还能怎么办？
“泽一……”她似乎很难受，脸色苍白，这时我才想起有孕的女人很脆弱，于是才放开了她，她马上就倒在了床上。
“泽一，难道你不想继承雅治的医院？你怎么能……怎么能离开他？”
我双眼瞪大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这就是我的孩子母亲说的话吗？我想我的心开始结冰，狠狠地问，“你究竟走不走？”
“我……让我在考虑三天。”她似乎看到了我不善的脸色，有点害怕地点头。
“好，我就等你三天。”
我不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度过的，我只知道那种焦急的心情已经逐渐被冷漠取代。春子的脸越来越模糊，突然发现，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女人的脸都模糊不清了。
然而，谁才是清晰的呢？
三天后的傍晚，我一跨三步地上楼，我和春子约在书房答复。上楼的时候就有一种压抑的感觉，我微微地皱眉，隐约觉得不安。
书房的门没有关上，虚掩着。当时脑里一片空白，只知道站在门外听着。现在想起才明白，那是他故意的吧。
“我是被逼的，我怎么会和小一在一起呢？雅治，你要相信我，孩子是你的啊，他前几天竟然向我提出私奔，我怎么可能会答应呢？雅治，我爱你啊，我绝对不会背叛你……只是，只是我害怕你发现小一的事而责怪他，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说我的苦衷……”
“……孩子，孩子，是你的啊，雅治！”
轰然倒塌。我向后退了一步，踉跄地跑下了楼。打开门，跑到了外面。大雨下得凄厉，狠狠地打向我，我跪倒在地。泪水混着雨水进入泥下。
背叛的滋味突然来袭。
我仅仅想要孩子的妈妈，难道这也是被抹杀的？我从不相信别人，自从雅治出现在我生命中，我才开始知道信任的甜蜜，但是不管经历多少年，我依旧坚信着只有血浓于水才能全然地相信，所以我无比地欢快地得知雅治是我的亲生父亲。
女人都是混蛋，不管是春子也好，还是把我丢弃的母亲也好，都是混蛋！我的手深深地埋入泥下，狠狠地抓住细泥。头几乎碰到地上。
还有谁可以相信？
雅治……
雅治！
我猛然抬头，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也许谁都可以伤害我，谁都会对我说“我爱你”，但只有雅治不会伤害我，只有他对我说“我爱你”才是真的。
我要找雅治，我要找雅治！我慌忙地想爬起来，想跑到他的身边，想跪在他的面前，想舔吻他的脚，想让他知道我有多爱他。
头顶突然一片阴影，遮住了微薄的夜色。雨水从伞上滑落，却不再打向我的背部。我抬头，雅治的脸即使背着光，我也能第一眼认出。
“雅治……”我的声音都在颤抖，那种期待，那种羞愧狠狠地纠缠在我的心里。
隔了好久，他的声音才低低地传进我的耳里，“我相信你，如果她不迎合你，你是绝对不会单方面付出这么多。”
我欣喜地张大着双眼，两手抱住他的脚，“对不起，我以后……”
他叹了口气，却一点也不犹豫地踢开了我。“但我绝对不会原谅背叛我的人，无论你做出什么事，我都不会责怪你，但再也没有从前了。”
我惊骇地张大了嘴，却什么也说出。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终于身体上流失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恢复。
“雅治，雅治……”
身前离开的背影依旧没有放下脚步。
我浑身鼓气地吼去，“爸爸……”这才看到雅治明显僵硬了的身体。我小小地兴奋了一下，继续加油，“爸爸，我爱你，这世界上最爱爸爸，我不会爱上别人了。真的，再也不会了……”
但是那个我最爱的人仅仅只为我停留了短暂的一秒，然后在我充满水雾的眼中消失了踪迹。
我被别人背叛，而我却背叛了我最爱的人。
一旦我认清了我的心，就不会自甘放弃。不过雅治会怎么回应我，我都不会放弃。年少轻狂，而我只不过是想重新收回雅治对我的爱。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努力讨好的心。
我想我的眼里只有他，躺在床上的时候，想的也是过去我们美好的日子，那些日子里，他是不是眼里也只有我？
我一直都知道他娶妻是为了堵悠悠之口，所以我知道他绝对不会爱上春子。而我只是在努力地让他离不开我，和他当时让我离不开他的想法一样。
从生活上细致入微，渗透进他的生活圈，研修了外科，只为了能将来能和他一起上班。
也许老天又帮了我一个忙。
我在整理他的书柜时，发现了他的秘密。这个秘密也许对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现在我却对着它傻笑，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隔天，我便向他说了去乡下开门诊的想法。他明显愣了一下，不常见的慌张出现在他脸上，我突然明白过来，他对我的感情并没有改变，只是被他隐藏起来了。而我心里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我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封信，一封他不得不来乡下找我的信。
我坐在树荫下，乡下特有的宁静在午后更凸显。我舒心地喝着茶，盘算着还有几天他会来找我。
我很自私也很骄傲，即使我错了，我也要掌握主动权，至少在感情上我要掌握主动。
我知道他为了堵我的嘴，一定会来找我。哪怕最后只能用那个秘密勒索你的感情，我也不后悔。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微微一笑。
你终于来了。
而我却不知道，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黑泽一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番外之 黑泽一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