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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小荷眼睛像兔子般,拿块冰敷在月娥脸上,心疼道:“小姐为何要这般委屈自己。”
      月娥弹了下小荷额头,“不用冰块,我又没用力,做做样子。”
      “可为什么不告诉他,咱还有姑爷撑腰!”
      “你可知那人是谁?”
      “不知,总不至于是皇帝吧。”
      “不是,但也差不多了,是皇帝的亲弟弟,颜王。瞧他的穿着打扮,谁敢着玄衣绣蛟龙?”
      小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颜王?听说他权势滔天,除了皇帝,谁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月娥摇摇头,“不可乱猜。”
      “小姐,要不要告诉姑爷。”
      月娥低头不语。
      隔了几日,月娥浇花时问:“小荷,你说与他了吗?”
      小荷道:“小姐,明儿咱再买些当季的花吧,这些我都看厌了。”
      “他怎么说。”
      “不然咱买些种子自己研究着种,如何?一定有趣!”
      月娥放下水壶,长叹一声坐下。
      是夜,月娥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就算习惯了一人独眠,现下也不免心酸。
      颜王前两日果真送来了两位美人,一位温婉可人,一位娇俏活泼,郑公子前手收下,后手便将美人赠给了府里的侍卫,颜王据说为此震怒,大大的在朝堂上耍了一番威风。月娥不禁胡思乱想,他为了绮墨居然可以这般得罪颜王,那她呢?她为他受的委屈,可曾半点入了他的眼?
      街上刚刚敲过三更的梆子,万籁俱静,忽然窗棂上有人影闪过,门被人从外推开。
      一股墨香混着寒气飘来,月娥闭眼,是郑公子。
      他关了门径自走向床头,脚步放得很轻,月娥眼圈发热,恨不能立刻跳起来,好好在他面前痛哭一番,可她还是忍住了。
      郑公子久久不言语,半晌后,替她捏了捏被角。月娥终于忍不住,靠墙那侧流下眼泪来。
      那夜,他依旧没有留下来,

      郑公子送了她一件首饰和些许衣料,首饰是黑珍珠雕金镂空盘凤长簪,衣料更是今上御赐之物,乃苏州吴县的贡品,绣工细致,针法活泼,色彩清雅。
      月娥看了一眼,摸了摸料子道:“衣料放好,这个簪子就摆在桌台上吧。”
      这么精细的绣品,她自认蒲柳之姿,光是看一看,摸一摸,都觉得是万千的福气,若是穿上身,那就是大大的不合时宜。
      试想东施效颦。
      “小姐,姑爷出门说今日早归。”小荷道。
      “啊?那咱们快去收拾一下!”
      郑公子果真回来的早,还买了一堆胭脂水粉,果糖蜜饯,尽是些哄小姑娘的物事。
      小荷唠叨:“姑爷看着风流得很,买东西却不会买,瞎子都看得出来小姐你不爱涂脂抹粉。”
      月娥见了秋梨膏,难得一笑。
      他们初次见面,便和这秋梨膏有缘分,月娥不禁心生妄念,他是记得旧事,知晓她最爱秋梨膏,还是只是碰巧。
      小荷道:“小姐,几块糕点就将你给收买了!”
      郑公子道:“这胭脂水粉是一位朋友托我带给你的,用得着便用,不爱用便扔了吧。”
      月娥看不出好坏,那小荷却识货,闻这香粉,味道浓郁,含有一丝媚态,便知出自烟花之地。
      月娥道:“相公日日晚归,就是去会这位朋友吗?”
      郑公子端茶,水汽氤氲,看不清表情,“不错。”

      自那日后,郑公子越发早出晚归,到了后来,干脆彻夜不归。
      月娥每日只知道低头干活,给这个纳鞋垫,给那个做衣裳,自己翻来覆去就穿那么两三套,只求个干净,衣角都洗出了旧色,整日清汤寡水,简直盖座庵她就能念经了。
      乞巧节那日,好不容易被小荷说动了心,约了三两闺阁好友,打算夜里对月穿针,比赛玩闹。
      谁知好友刚到,府上竟来了不速之客。

      没进大厅就听到郑父怒骂之声,吓得原本过来说话的月娥忙躲了起来,透过门缝往里瞧。
      厅上跪着两个人。一个是他,还有位红衣女子。
      月娥原本以为能波澜不惊,谁知还是胸口一窒。
      “孽子,你还有脸将这贱人往家里带?你将我视为何物?你将月娥视为何物?”
      “父亲,我与绮墨是好友,您的称呼,儿子不爱听。”
      郑父一拍桌子,连道几个“你!”气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绮墨本是良家女子,家道中落,被逼无奈才身陷泥潭。论才情,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论性情,更是与月娥不遑多让。儿子今日带她来见您,是让您知晓有她这个人。”
      那女子盈盈下拜道:“冒犯郑大人了,奴自知粗鄙,不比郑夫人千金贵体,但奴心却贵,郑公子是与奴交心之人,情郎易得,知己难求,奴非郑公子不嫁。”话说得决绝,一拜不起。
      郑父听后,咕咚一声向前栽倒。
      月娥惊慌失措地推开门,跑上前扶起气昏过去的公公,朝跪着的两人喊:“还愣着做什么,快叫大夫啊!”
      跟着进来的小荷搀住郑父另一边,一手掏出了手绢递给月娥道:“小姐,擦擦脸吧,花了。”
      郑公子头上冷汗连连,上前替他父亲把了脉,松口气道:“还好。”他不看月娥,对着月娥身旁桌子道:“要辛苦你了,替父亲把药煎了,我去开药,顺路送绮墨回去。”
      月娥胡乱点了点头,叫小荷唤来家仆一同将郑父扶回了房。
      “你就是郑郎的娘子。”红衣女子起身道。
      月娥止步,没有回头。
      “呵。”红衣女子轻笑一声,听着竟有些熟悉,莫名叫月娥想起几天前生受的那不明不白的一巴掌。
      月娥忍了忍,没忍住道:“相公被你照顾的很好,小荷,赏。”
      小荷哎一声,掏出一锭银子砸在她身上,“拿去。那种劣质水粉不用送了,我家夫人不像你,可精贵的很。”
      待出了房,小荷气道:“这女子真不讲规矩,叫人看了就来气!”
      “咱不理她。”
      “小姐不知道,刚才我砸银子,姑爷都笑了。”
      月娥奇道:“他不生我的气便好了,笑什么?”
      “谁知道呢。”

      待一切都安顿好了,月娥回房,才想起来今晚还约了好友比赛。几个好友见她这般颜色,心里也都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妹妹,郑公子负了你,何不与他和离!”香柳道。
      “和离?那怎么敢,没听说过哪家和离的。”月娥道。
      “怎么不敢!难道要在此忍气吞声一辈子?”灵淑气愤道。“不过也是,就算和离,传出去也变成了休妻。”
      “可是,他……”
      月娥不知怎么说,郑公子对她很好,从来以礼相待,知寒问暖,二人相敬如宾。
      虽然不是她想要的好。
      月亮一般的人儿果然还是要和月宫里的人才能相配。月娥想起方才绮墨泫然欲泣的脸,我见犹怜。
      她虽然叫月娥,但终究不是嫦娥。
      香柳和灵淑见她这模样,都叹了口气,着魔了,能怎么办,谁还没个糊涂的时候。
      香柳像是下了决心,严肃道:“妹妹,有件事姐姐我一直没同你说。”
      “姐姐但说无妨。”
      “郑公子和那青楼女子的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满城皆知。”那她呢,是不是也名扬万里了。
      “不错。这青楼女子本来被颜王看上,颜王要买她做小,谁知她抵死不从,说是早已有心上人。这颜王一听,便命人把她绑了囚禁在一所小院中。后来郑……公子不知从哪儿得知了消息,摸到了小院儿位置,夜半劫走了她。这颜王也知道郑公子如今风头正盛,无意为了一青楼女子和他闹不愉快,就随他去了。这女子被他带走后便再没回青楼,想来已经被郑公子安顿好了。”
      月娥瞪大眼睛,听书一般津津有味,简直就是话本里的神仙眷侣,好一个郎情妾意两相知。
      “妹妹,你不和离,怕是日后没有好日子过。”灵淑道。

      秋分刚过,气候渐凉。
      月娥在纳鞋底,多日不见的郑公子破天荒来找他。
      月娥慌忙收起乱七八糟的针线,理了理头发。
      郑公子看她一眼,又别过眼去,似是在斟酌如何开口,沉默半天道:“月娥,你委屈吗?”
      月娥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对你不起。”
      “相……何出此言。”
      “我年少无知,耽误了你。”
      “不……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郑公子忽然问:“你心里有我吗?”
      月娥觉得自己听错了,顺着本能点点头。
      他垂眼,“会一直有我吗?”
      月娥愕然,明明是蜜糖一般的话,不知为何,听在耳里却让人心如刀绞。
      他叹口气,转身不再看她:“我们和离吧。”
      没纳好的鞋底印出一片血红,张了腿似的飞速往四周爬散。
      “这……爹和娘怎么说。”
      “爹不同意,爹还是偏爱你,但她……有了身孕。”
      月娥手指将线搅成一团,勒的骨节发白,“如此,恭喜郑公子了。”
      月娥改口,郑公子本欲离开的身形一顿,略一点头,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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