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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到了场地,一声令下,各人按顺序扑进靶位。
      傅东君摸着手里的QBU-88估计了下枪靶距离,分出一点心神吐槽了下这枪怎么还没退休,然后戴上耳机,校枪做好射击准备。
      QBU-88的容量是十发,使用5.8mm的机枪弹,优点是轻便稳定后坐力小,至今基层连队依旧大规模配备。不过缺点也多,曾有戏称88反人质狙击,考虑到研发年代比较早,追求极致性价比就不能怪牺牲一部分性能,也不能说一无是处——
      算了,这年代了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吹它,现在还练这枪只能说一切为了实战吧。
      他扣动扳机,片刻后听到机械的报靶声。
      子弹划破红艳的天幕,发出尖锐的暴响,此起彼伏。
      弹匣打完,起身交换靶位,装填完毕做好射击准备,令响,傅东君认真地瞄准靶子一枪一枪地送出子弹,再起身交换位置。
      换到第三次,他察觉到有点意思了,这每个靶位竟然差别还挺大,高低左右距离前后没个定数。不过人家这么玩儿也是有底气的,傅东君在第五次换靶位后,终于摸到了心心念念的CS/LR4。
      哇,二十六万的枪哎。
      心满意足地体验完,他跟着提示起身又趴进右边空下来的靶位,这次是把SSG-2000。
      瞄准送出四发子弹,继续重复先前的动作,傅东君觉得肩膀开始酸疼,可教官没让停,还剩下四组没打完,只好老老实实地继续。
      瞄准,射击,如果说一开始还是兴奋压倒一切,现在就是痛苦的机械重复。撑着打完三组,肩膀已经疼得不行了,可带着将结束的期望趴进最后一个靶位,傅东君绝望地看着那把□□。
      虽然说,虽然说,这款经典老枪至今还在全世界流通着经久不衰。但,但,你也不能要求我用这玩意儿打出高精度吧?
      满面苦涩地把AK抵肩,忍着剧痛打完30发子弹,还没怎么歇,耳机里传来屈峰浑厚的声音:“傅东君出列!”
      他连忙拉了保险站起来,跑到他面前:“到!”
      屈峰手里拿着他的射击成绩,上下打量了几眼,视线最后停在他的右肩。他皱起眉头:“伤到肩膀了?”
      “啊……”傅东君有点尴尬。
      开训第一天被后坐力伤成这样好像确实有点丢人了。
      屈峰直接上了手,动作太快他来不及反应被捏得惨叫一声,有几个正在换靶位的不由得往这边看,被教官厉喝一声又怂回去了。
      傅东君含着一包眼泪不敢说话,含忧带怨的一双大眼睛瞅着屈峰,看得屈峰有点受不了,心里暗骂这狗小子骚里骚气的,面上沉声道:“没大问题,回去多加强上肢力量。”
      “是!”
      虽然傅东君很怀疑特战的‘大’是个什么概念,不过因为先前有心理准备,倒也没娇气着一定要去医院。
      动了动肩膀,适应了后也没觉得特别疼,他心里合计了一下,觉得好好睡一晚上明早应该就不会有大事了。
      对,没大事,从打靶归来到沉沉睡去,傅东君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半夜两点,尖锐的铃声划破基地上空。
      紧急集合。
      烙了半天饼才睡着不久的傅东君跳起来一头撞上床杆子,捂着头愣了两秒才迅速钻进衣服拿了东西冲出去。
      几十公斤的背包,带子压着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不过好歹是清醒了。
      紧急集合聚齐了这批选拔的三个队伍,加空降的傅同志共46人,算是大场面了。果然,主持的也是个比屈峰更镇得住场面的,至少看起来衔儿高不少。
      队列前面站着个二毛三,头发短短一茬远看几乎像个光头,好在头型圆润也不算难看,这时候他一脸似笑非笑,一一从队伍中划过。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傅东君总觉得上校的视线略微在自己身上停了一下。
      上校没多说什么,简单下了命令,标准负重越野。
      傅东君暗暗瞥了一下周围的队友,看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侧目而视,心里感觉有点不妙。果然,开始后他找到喻蓝江,这小子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就他妈知道折腾人!”
      “几公里啊,刚没听他说!”傅东君忙问。
      越野跑不是队列,没那么多规矩,喻蓝江操着不知道哪里的方言噼里啪啦骂了一通:“不知道!那老鬼说这破地儿有八条越野线,每条都不一样,我这儿还没全走过一遍呢!”
      “你说那个上校?”
      “啊!那老鬼不知道什么职务,听说也是作战部门出去的,三天两头打着回老单位看看的名头折腾我们!就这大半夜紧急集合越野一星期都三回了,回回都是他!操!”
      傅东君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兄弟加油,先跑吧。”
      没休息好加上肩膀的伤,以及不习惯的负重,没跑几步他就觉得有点难受。他催促喻蓝江赶紧赶上去,喻蓝江犹豫地看了他片刻,还是丢下句嘱咐迈步追上去了。

      其实凭心而论,淬锋给出的这份体能标准并不算过分,按傅东君的了解还比不上一些老牌特种部队。而且按那份选拔大纲来看,一共三个月的选拔期,安排很科学,他甚至是有一些缓冲时间的。
      第一个月全面摸底,没有强制训练项目,也就是说如果你足够摆烂,甚至可以就在宿舍躺平,每天混吃等死。但为了避免这种状况,淬锋设计了一套积分机制应对,每参加一个项目,只要达到基本标准,你就能得到相应的积分。但如果表现不佳,教官也会扣你的分。三个月后积分满六十的才能参加终训,最后积分会以10%加权进入总成绩综合考量。
      第二个月淬锋会有高密度教学训练,科目花样百出,有的听都没听说过,但都要求必须参加。傅东君听那意思基本等同于填鸭,应该是主要考察学员的学习能力,依旧是积分制,不过按道理在这个阶段大家的分都会入不敷出。
      第三个月则是对抗性训练,教练组打分汇总后进行名次赋分,这意味着真正出色的人会在这一个阶段和其他人拉出巨大差距。而在对抗性训练里,你会第一次了解到战斗是什么样的,而你之前所学习到的一切知识,都会恰如其分地出现在某个项目里。
      三个月后,六十分以上的进入终训,终训成绩以90%加权计入总分,但大纲上并没有说明到底取前几名。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个天才,哪怕你刚进来的时候弱得像个鸡,你也有无数机会打翻身仗;甚至说这种1:9的极端加权机制下,只要你运气够好,三个月垫底也能一跃成为第一。
      而且,淬锋这个选拔方式,似乎是更看重非体能素质的。
      当然,体能是基础,没有体能什么都白搭。但毕竟也是全面现代化的今天了,选人总不能还像当年那样粗暴,一味强调极限体能以证明我们的战士有钢铁般的意志,让一群人卷得一身伤病,三年换髋作为长期项目成本也太高了不是。
      特种嘛,自古以来都是干这些事,渗透、暗杀、斩首……而在今天,要做好这些东西,单兵战斗力固然是基础,但其核心基本上更靠近情报工作了。
      而情报工作,不客气地说,脑子更重要。
      所以,在这个跨军区跨军种选人的事越来越少的年代,淬锋作为依旧有权力这么干的单位,挑人也就自有一套规则,说来也很粗暴:他们的一线战斗人员只要军官。
      虽然你硬要说军官就是脑子更好,那应该不少人都有微词,但军官至少文化水平上不成问题,进来了再慢慢筛也方便,反正他们人要得少。而从中也能看得出淬锋的强大自信:只要你通过考试,我们就有信心弥补上你这么一点体能差距,但如果你没有我需要的品质,你强健的身体于我就犹如鸡肋。
      不管是不是偏见,这么搞了几年,淬锋基本上是实现了行动部门全军官化。但今年倒有个例外,新人里有个上等兵,一问,他爸清华教授,他高考考得不好,他爸想了想干脆送他来当兵了。电子营混了两年,嘴甜好学脑子好使,人营长稀罕得跟什么似的。要不是淬锋来征兵选中他了,他本来是准备明年考个军校的。
      这些信息全是今晚回宿舍听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圆脸哥们儿说的。这哥们儿自称档案馆,表示这批45人的来历履历自己门儿清,所以他来找傅东君吹牛皮的原因就很清晰了,信息库总要与时俱进是不是。
      不过傅东君态度暧昧得很,一口咬定自己是有些不能说的事情耽搁了行程,具体是什么事情就一个字也不透露了。圆脸哥们儿有点挫败,闷闷地说他不厚道,但还是认认真真领着他和一个宿舍的六个人做了介绍。
      不过不懂规矩的大概也就他一个,其他六位对着傅东君神色都有些意味深长。
      说起来这圆脸哥们儿也挺牛逼的,因为他算起来其实是个,嗯,军医。
      三军医大毕业,野战外科战创伤专业第一,本来淬锋是想捞过来弄到基地医院的,不过他自己要求试训想争取进行动队。大约是体训成绩确实还行,此请求上达天听后楚循大手一挥就由着他去折腾了,这么着才有了这一段缘分。
      夜风带着寒凉的湿气,吹得他脑子有点疼,本身奔跑就会让人的思维迟缓,加上刚刚差点儿跌了一跤,傅东君只能收回心神认真地看着前路。
      不出所料的是,他很快就从最后集团中掉队了,没人带路,到岔路口还得分辨分辨足迹,慢得就不是一点两点。跟训的直升机早就追了上去,一时附近安静得他有点难受。
      也不只是因为周围太安静,他现在全身都难受得不行。
      一头硝烟味儿,满身的汗,沉得像灌了铅的脚步,肩膀发胀地疼,但是不敢停下。紧急集合临时训练,本来就不是标准武装越野跑,每个人带的还是背包。基地整个被原始森林包裹着,倒是手里有枪腰上有刀,但第一天就和保护动物肉搏,他还要不要混了。
      但沉重的步伐在一挂瀑布面前止住了。
      一痕细水。
      他其实不太能确定这是不是他昨天来的时候看到那帘瀑布,但大体一致,丰水期也是细细一痕,落差很大,在底端的小谭上激起一片茫茫水雾。
      一条崎岖的青石路从左下绵延到右上,他看了看地图,目的地要走到右上,再从崖壁上横穿,自左边绕到山后,最后到后面那座山上下山。
      夜色里,瀑布两侧的植被阴暗森然,打湿的阔叶片偶尔会反射一点微光,枝条在风里微微摇曳。
      自由的生长让它们看起来剑拔弩张,但这样虬结的枝条,此刻在傅东君眼中,意味着稳定和可靠。
      他吸了一口沁凉的水汽,冒着水雾踏入浅浅的水潭,来到瀑布边上。
      然后拿出绳索和军刀,借力一跃而上。

      屈峰正守在河边,旁边站着陈承平,后者打了个哈欠,朝他伸出手:“红外给我看看。”
      屈峰把终端递给他,显示器上几十个红点散布在固定的区域内,标志着学员们的位置。
      陈承平嘴里叼着根烟,也不点燃,一边看一边模模糊糊地问:“最近情况怎么样?”
      “体能进步比较明显,清账的刚好一半左右。李恪以军事技能确实牛逼,但还是那个事,傲,独,这阶段是没办法挫挫他了,等下一步吧。”
      陈承平点点头:“迟源和曹兴国呢?”
      “迟源……”屈峰有点无奈地笑了下,“这小子,名字圆脸圆,做事儿也圆。目的性太强,仗着自己是个大夫训练偷奸耍滑不出全力,又总是擦线及格,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实话说最后我怕他战术心理测评过不了——曹兴国,枪法很好,老姜已经跟我说想要他进狙击组了。”
      “妈的,老聂只是回家养伤,他就暂代个组长都敢伸手跟老子要人。”
      屈峰顿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说了点无关的:“我听老姜说,聂郁有女朋友了。”
      陈承平笑着瞅他一眼:“这种说人八卦的恶名你也能硬按在老姜头上?”
      “好吧好吧,听王流光说的,他看到疏横桌子上有老聂和一漂亮妞儿的合照。我就听了一耳朵,他让我别说,您也高抬贵手,别跟那小子说我告诉您的。”
      陈承平笑眯了眼:“帮我管好这茬兵,都好说。”
      屈峰无比想给刚才多嘴的那个自己狠狠一巴掌。
      回到正题,陈承平一边念着几个重点苗子的培养偏重,一边在显示屏上划着看各种数值:“内蒙那个兵,叫啥来着,啊喻蓝江,扣他几分让他多跑跑,这月过后给他加游泳,跑几步喘得跟狗一样顶锤子用;刘浩这犊子格斗完全野路子,一看就是巷子里练的,你让老杨给我好好纠过来。还——操!”
      “队长?”
      陈承平点出那个不和谐的红点,扫过旁边的数据,脸色铁青。
      “46号是谁?”
      屈峰脸色微变:“……傅东君。”
      “操,就会惹事儿,”陈承平低声骂了一句,弯腰从后座捡了医药箱,跳下车顶,“跟我来!”
      二人狂奔到山侧,这是一道70度左右的峭壁,屈峰望着看着头顶那个晃悠悠的身影眼睛都要瞪裂了。
      怕惊着他再掉下来,陈承平满口脏话堵在喉咙里都没敢出来。但傅东君其实早看到他们了,最后几步下来得脚步迟缓,落了地反而比在岩壁上更胆战心惊:“教官好!”
      陈承平脸上肌肉抽搐,怒喝道:“你他妈还知道有教官呢!”
      傅东君身子微微往后一倾,压着汹涌的气息咬牙梗着脖子:“请指示!”
      “谁让你正经路不走爬悬崖峭壁的!你这跟老子显摆你能呢?嚯,不要命找个地儿撞死多好,还正挑训练的时候给战友找麻烦?我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你”
      “队长!”屈峰急得扯他袖子,怕他骂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报告!规则上没说不能爬峭壁!”
      陈承平噎了一下,这不是正经项目,本来就没什么规则可言,硬要分辨也算他们折腾人。内心挣扎片刻,他咬牙切齿道:“规则也没说不让你一头撞死!”
      这就说得很没道理了,傅东君悄悄撇了下嘴,面上谦恭温驯:“您说的是,我会慎重考虑的。”
      一句话把陈承平憋了个够呛,一眼还瞥着屈峰这狗东西在一旁偷笑,他顿时大怒:“闲聊你马呢,线跑完了工作做完了?!前面那么大条河不赶紧游等着我踹你下去啊?”
      “啊……啊?是!”傅东君赶紧朝着前跑,没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犹疑道,“这,跟您说话花了两分钟,应该能减掉的吧?”
      “……”
      “滚!”

      从泅渡段开始就是正经的线路了,傅东君横向直接走位移的确是快了很多,入水的时候还没见有人追上来。
      不过武装泅渡这事吧……太难为他了。
      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傅东君把包放腰底下仰面一躺摸鱼式划水,顺着水流的方向像根木头一样幽幽飘着,给追上来的李恪以都看傻了。
      一瞬间他还以为有兄弟出事儿了,冲上来却看见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蛋,还诧异地瞪着他。
      李恪以实在没搞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你是这批受训的学员吗?”
      “啊我是、咳、咳咳咳……”傅东君一不小心呛了个狠的,被李恪以一把捞起来,“我没咳咳、没事儿,你快朝前,咳……”
      李恪以看着他疯狂摆手,看了眼身后:“那我先走了。”
      “去去去。”傅东君好好喘了几口,无力地赶他走。
      太他妈丢人了。
      李恪以很快离开,傅东君小幅度摆动四肢环视周围,水与天幕一色的黑,耳畔是静水深流和呼啸的夜风声。
      后面突然传来划水声,他回头,是第一集团。他们陆陆续续地超过他,看见他悠闲乱扭的样子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却也没搭话,敏捷地破开水幕静静地往下游去。
      傅东君顿时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
      看看人家,他这鱼摸得可有点过分了。
      傅东君犹豫了片刻,做了会儿心理准备,用力摆动四肢朝前进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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