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纨绔》姜欧尼

2、第二章

　　“快些走吧。”何思沅提着兔子灯加快了脚步。

　　她不想给苏曼为难她的机会。

　　“今儿的烟火大会还没开始，夫人肯定还没回去的，小姐不必忧心。”宝笙撇撇嘴，面上不免显露出对苏曼的不满来。

　　话虽是这样说，可脚下的步子却是跟着快了。

　　看着宝笙气鼓鼓的脸，何思沅没忍住轻轻扬起了嘴角。

　　“小姐笑什么？难道婢子说的不对么？夫人明知道今天于小姐而言是多么重要的日子，却还找了由头让小姐抄什么家训。”宝笙一提起这个心里就烧起了一团火。

　　宝笙比何思沅还要小一岁，在何府里很少会这么说话。

　　何思沅：“你啊，她若要为难我，有的是法子，今天一出明天一出的，防也防不住。”

　　“可是小姐毕竟是何府的大小姐，她算什么？要不是夫人去的早，留了小姐一个没人护着也不至于……”宝笙口中的夫人是指何思沅的亲生母亲。

　　“好了，这些年我不也还好好的吗？”何思沅无所谓道。

　　想起何思沅在府中的种种遭遇，宝笙忍不住偷偷红了眼眶，她故意落了半步在后头，掀起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

　　过了半晌，听见宝笙细细的抽噎声，何思沅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问道：“宝笙，你怎么了？”

　　宝笙怕何思沅多想，收敛了情绪低着头，红着眼睛说：“没什么，就是替我家小姐委屈。”

　　何思沅心下一暖，在冷冰冰的何府里也只有身边这个丫头是真心为她着想的。不求何思沅能够带给她多大的好处，唯恐何思沅过的不好。

　　还有之前被赶出府的忠伯也是，他们跟何思沅没有血缘关系却一直温暖着何思沅那颗已经冻结的心。

　　何思沅在何府的位置尴尬，下人们对何思沅平时不见得有多尊重，还会配合府里的那几位一起欺负何思沅。

　　“明天有人的眼睛要变得像这兔子灯的眼睛一样红彤彤的喽。”何思沅逗她。

　　宝笙佯怒：“小姐!”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话刚出口，不妨耳边响起巨响，接连听见‘嘭嘭’的声音，黑漆漆的天空骤然变亮。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缩了缩脖子，无数的光点先后升上天空而后相继炸开，盛开出了五彩斑斓的花朵，璀璨了整个天际。满目的姹紫嫣红转眼即逝后又接连不息，鼻尖窜过一股浓重的硝石烟味。

　　“遭了！得快些回去才好。”何思沅惊呼。

　　何思沅今日是偷跑出来的，若是苏曼带着人回去没有发现她在家肯定会想法子整治她。

　　为了能在苏曼回去之前回去，这大路是走不得了，只能抄小路。

　　路边有不少还没有收摊的小吃摊子，人虽是没有前面街上热闹，但也不是没有人，零散散坐在一起。何思沅舒了口气这才敢带着宝笙七拐八往巷子里钻，发现离家不远了才渐渐慢了下来。

　　身上、额头早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她刚喘匀了气，就听得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

　　“小娘子，跑…跑这么快作甚，我们几个追的好苦。”身后有人在气喘吁吁的大喊。

　　宝笙心里一颤下意识回头一望，看清楚来人后急道：“小姐，快跑！”

　　何思沅只觉得后背发凉，她不敢回头，拽着宝笙提起裙摆跑了起来。

　　只要出了这条巷子，直走五十米，就是何府的后门。

　　何思沅还没跑出这条巷子就撞进别人怀里，她惊慌失措地想挣扎出来，那人的手却环上了她的腰肢，低声轻笑起来，何思沅在他怀中能够明显感觉到他胸腔在震动。

　　“哟，小娘子投怀送抱呐！”何思沅抬头看着圈着她的人，一双往上挑的丹凤眼，如墨般的眸子里藏着几分得意，唇角微微往上提起，身上带了一股女儿家身上的脂粉香气。

　　“诶，怎么就不往我怀里扑，早知道我走前面了。”他身后有人喊道。

　　“你冤什么，我追了半天把她赶进了别人怀里我说什么了吗？”声音是从何思沅后方传来的。

　　他们是一伙的！

　　何思沅心里又惊又怒，她手里牵着的宝笙也不知道被谁带走了。这时候大声呼喊势必会招来何府的下人，可眼前这些人哪是什么好东西，下人们围过来也未必会害怕，反而会败坏何思沅的名声。

　　名声对于何思沅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怕的是苏曼。

　　在场的公子哥随便拎一个出来在宣州城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底殷实，她怕苏曼会以此赖上去。

　　比起嫁一些小门小户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跟着她要嫁的人看不见未来。

　　何思沅低声厉呵道：“放手！”

　　“小娘子好凶啊。”傅秋寒低头在何思沅脖子间轻嗅了一口，“小娘子好香啊！”

　　耳边传来一阵颤栗，身上跟着冒出来一颗又一颗的鸡皮疙瘩，何思沅挣扎得更厉害了。

　　天边的烟火散发的亮光忽明忽暗，何思沅别过头去，看见了墙角立着的木棍以及被制住的宝笙，她手里提着的糕点散落了一地，发髻也歪了，嘴巴被人死死捂着脸上带着泪水。

　　“你想干什么？”何思沅腰上的手似铁链一般，将她牢牢禁锢住。

　　傅秋寒：“让我亲一口我就放了你。”

　　他说的理所当然，没有一点犹豫。

　　“看样子哥几个明天脸上要画王八了。”

　　“就是，太丢人了。”

　　“你敢上去从傅少手里抢人吗？”

　　“你们几个还在嘀咕什么呢，我手上这丫头要制不住啦！”

　　何思沅一愣，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在赌什么。

　　傅秋寒见她愣住了，伸手准备把何思沅脸上的面巾揭下来。骨节分明的手还没有碰到何思沅的脸，傅秋寒就把身子弯成了虾米，抱着自己的脚开始倒吸冷气。

　　何思沅得了解脱后，立马捡了墙边的那根木棍。

　　棍棍往人身上招呼，那些叼儿啷当的家伙哪里见过如此彪悍的姑娘啊，平时见的女子都像水一般温柔说话都细声细语的。一时间竟忘了躲闪，身上挨了好几棍子。

　　“哎呦！”

　　“哎呦！”

　　“别打了别打了。”

　　这条巷子多半是其他人家的后院，挨着墙角放了一排泔水桶，由于盖上了盖子也闻不见什么奇怪的味道。

　　那几人躲闪之间不知道是谁把那木盖子碰开了，一股饭菜的馊味直往鼻孔里钻。

　　何思沅完全不看人，抡着棍子见谁打谁，她这气势镇住了那几人，愣愣的半天都不敢还手。

　　仓皇逃窜的时候，你推我我推你，突然有人脚下一滑扑进了其中一个木桶里，空气里那股子难闻的味道越发浓重起来。

　　天空的烟火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光，宝笙拉着几近疯狂的何思沅一路跑了出去。

　　有何府的家丁听到声音准备提着灯笼过来查看。

　　何思沅额头上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衣服有些凌乱，和头发绑在一起的丝带搅做一团，脸色通红。

　　“大小姐？可是除了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慌张？”其中一个家丁问。

　　何思沅定了定心神道：“烟火马上就要燃尽了，我怕母亲比我先一步回来，于是宝笙拉着我跑了一路。”

　　她是从何府后门买通了家丁后跑出去的，怕苏曼先回来这个说辞也说的过去，故此也没有人再细问。

　　“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而后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咒骂。

　　家丁回头，似乎想回去查看，宝笙道：“许是有人醉酒了吧，夫人快回来了，咱们动作得快点。”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握得紧紧的，怕家丁看出端倪借着给自己擦汗的动作挡住了脸上的神情。

　　这后巷里醉酒的人常见，今天又是乞巧节，有人喝醉了也不奇怪。

　　“小姐可是碰上了？”

　　何思沅：“嗯，那人在我们身后喝的烂醉如泥，我和宝笙怕的不行。”

　　这几人傍晚收了何思沅的银子把她放了出去，既然收了银子，便不会多嘴，问上这两句无非纯属担心她出什么事罢了。

　　“没事就好，小姐还是快进去吧，夫人就快回来了。”

　　何思沅点点头，带着宝笙回到了住的地方。

　　苏曼回来的时候，何思沅已经洗完了澡，侧卧在榻上捧着书在读。

　　宝笙跪坐在一旁用巾子细细的给她擦头发。

　　苏曼立在假山边看了一会儿何思沅亮着烛火的屋子，她转头对身边跟着的嬷嬷吩咐了几句，然后带着人走了。

　　“夫人回来了，待会儿秦嬷嬷怕是会过来。”宝笙低着头小声地说。她刚才听到宝月的说话声。

　　何思沅点点头，她今天受了惊吓，只想好好躺在床上睡上一觉养养神。

　　“秦嬷嬷来，你就说我睡着了，她要是问你要我今天抄的家训，你带她去书房，桌上放着的就是了。”何思沅说完放下书往床边走去。

　　这秦嬷嬷刁钻的很，何思沅今天已是累极，根本就无暇应对她。况且这嬷嬷眼睛毒辣，要真让她从神色上瞧出些什么可就不好了。

　　果然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还不等她开口，宝笙就把她拉了出去：“小姐已经睡下了，嬷嬷可是有什么事？”

　　“夫人让我过来拿今天让大小姐抄的家训。”秦嬷嬷的眼睛来回在房间里打量。

　　“嬷嬷随我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