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影》疏星微月

74、047【下】

　　两人吃毕馒头，临之便躺在一边合眼休憩。李剑舟坐在她身旁，侧眼看她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胸中油然而生促狭之意。

　　凝神等了一会儿，看她睡得熟了，悄然伸出手来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捏。临之眉尖一蹙，睡得也不安稳，就此偏过脸去。

　　李剑舟脸露微笑，倚着石壁朦朦胧胧的有了几分睡意，眼睛将合未合之际，只觉眼前烛影一晃，一霎时间，洞穴重归黑暗。

　　临之睡意不沉，洞中潮气湿冷，她身体又是阴寒，如此二者相互摧折，睡了两盏茶功夫，便觉周身冰寒彻骨，只好将身体蜷缩起来，眼睛睁开一条缝隙，这一睁不打紧，真把临之吓得三魂出了两魂半。

　　但看那披发之人夜间竟也不休不眠，整个人站起身来，靠在墙壁之上，双脚不住画圈，两手也是上下翻动，口中絮絮叨叨不住说话。临之吓得连忙闭眼，但睫毛依旧不住颤动，耳中却细心留意听他说些什么。

　　只听那人语气恭敬：”老帮主……您一世英雄，立下赫赫功业，那是武林之中前所未有，属下……属下虽无缘侍奉左右，心中却是神往。“

　　临之心中奇道：”难道这洞穴之中还有旁人？“想到这里好奇心起，微微睁开眼睛，以眼角余光扫视一圈，洞中阴森森一片，实不像还有活人气息。

　　那人顿了一会儿，似在思忆丐帮旧日荣光，再说话时，禁不住潸然泪下：“可惜子孙不孝，终使我丐帮威名堕落。帮中兄弟各怀鬼胎，为了一个位子争得头破血流，老严我……也给困在这不见天日的洞室之中。”

　　说到这里，气噎声堵，呜呜咽咽，哭得甚是凄凉。临之闭着眼睛，心中却在盘算，思及一事，心念电转，霍然睁大了双眼：“在酒楼中时，曾听那丐帮的尤舵主说起，丐帮的严长老早已过身……那么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人是鬼？想到这里浑身一抖，如同兜头被泼了一盆冰水，轻呼出声。

　　李剑舟本在梦中梦见与临之同船游湖，但觉烟波浩渺，雾气蒙蒙，正得意时，未料临之一声轻呼将这美梦尽皆打碎，睡眼惺忪，口中迷迷糊糊地说：“怎么了？”

　　这时那披发之人也已缓缓转身过来，嘿的一声冷笑：“偷听我帮中机密，无论何人，一并处死。”

　　死字尚未落地，李剑舟只听得半空中嗖嗖两声疾响，一点蓝光飞射而来。李剑舟此时睡意全消，可急变陡生，也实来不及思索对策。

　　急中生智，抄起一旁的绣花手帕，向蓝光飞过处顺势一裹，手上用力一抖，再展开时，两支银梭已乖乖裹在手帕中心。

　　披发人一声喝彩：“好功夫！好柔劲！”李剑舟忙拱手道：“晚辈不敢当。”

　　临之在一旁看他这副古板做派，心中想到：“你行不行礼，都是一样，洞中漆黑，又没蜡烛，他是看不见的。”

　　临之还未想完，那披发人又向临之发难：“小姑娘，你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这人说话语气不算令人害怕，却自能慑人于无形之中，临之只感胸口发闷，勉强道：“什么我们啊？分明就是前辈你大喊大叫，扰人清梦，反来怨旁人，真是不讲道理。”

　　披发人微微一笑：“小姑娘伶牙俐齿，倒也有趣，功夫不知怎样，这强词夺理的功夫却已臻化境。”临之双臂交叉，头枕手臂：“客气客气，只要前辈不再使这小梭教训，晚辈就开心得很了。”

　　披发人袍袖一振，坐在地上，过了好半晌方道：“年轻人，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