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寻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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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俗套却又很奇妙。
“你知道我是谁吗？”戚芜曦看着蔺槿知，眼神中却带着光芒，像是有什么要迸发出来一样，进一步，只要再进一步就能知道她心底的那个真相，她瞒过所有人的那个真相。
“你如此问我，我便能猜个七八分。”蔺槿知的目光迎上戚芜曦，起身点燃了身侧那八宝玲珑桌上的长香。蔺槿知看着戚芜曦，她不是傻子。她知道戚芜曦如此问她断断不是卖关子，若是真如心底那般的想法，一切也就有了解释。
“你在等我承认。”戚芜曦顿了顿又说道：“我是莫缨。”
蔺槿知听到这个答案却没有一点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只是在此刻得到了证实。
这个故事很俗气，说出去也很少有人信。戚将军府的大小姐其实是莫家小姐莫缨，是那个张扬声色，没有一点心眼，甚至可以说是缺心眼的莫家小姐。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是戚将军府的经不是难念，而是念也不想念。戚老将军本就是武官，在朝中更是朝廷重臣。膝下的三个女儿更是个个骁勇善战，可惜天妒英才，在抵御漠北边境骚扰时，损失惨重，此役之后便只剩下戚芜曦的母亲，戚阮一人。母亲与姐姐都牺牲于此役之中，对谁也是一场沉重的打击。如此，此役最后是战胜了，戚阮也因此一蹶不振，女帝追念戚家为朝廷付出良多，大肆封赏，更是将戚阮提拔为征北大将军，朝中文武百官无一不为此羡慕，连连道喜。
喜事？这有如何是喜事，对着几把白骨道喜？谁人又知晓这对戚阮的打击又有多大。
戚阮终日颓丧，一步也不出房门。戚将军府看似倍受荣恩，背地里却是挣扎在落败的边缘，族里的亲戚看似恭恭敬敬，却总想着该如何蚕食这座金山。明里的打压，暗地的欺辱，这偌大的家业不可以毁在自家母亲的手上。眼看戚老将军这一支渐渐因为戚阮的一蹶不振而走向衰败，此时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戚将军府走过难关，这个人非戚芜曦莫属。
可戚芜曦虽是出了名的才女，但性格文弱且温吞，没有雷霆手段，也没有无畏的做派。戚将军府位置尴尬，虽说女帝点名的赫赫功勋使人望尘莫及，可奈何自家母亲的浑浑噩噩，点燃了族里个派分支亲戚的贪婪，此刻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来助你！”
就在戚芜曦心灰意冷的时候，莫缨向她伸出了手，我来助你。短短的四个字却又饱含着铿锵的力量，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无尽的黑暗。
此刻，所谓的亲情，都不过如此。
“蔺槿知带来的那个男子，会一些奇特的术法，我那天亲眼看到他能够将一只猫的灵魂调转到了狗身上，那狗竟然会喵喵叫。我们可以拜托他，拜托蔺槿知，你无法办到的事情或许我可以！”
莫缨如此说道，戚芜曦也不是不曾心动，但是这件事太过于冒险，而且就算事成，她也不放心让莫缨一人去面对族中长老。她犹豫了，可是莫缨却告诉她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她愿意承担风险，为了她。
“所以成功了？”蔺槿知看着戚芜曦问道。
“事情比我们预料的复杂。”戚芜曦淡淡开口，回忆中的眼眸没有一丝光亮，暗淡且无神。
戚芜曦与莫缨匆匆来寻蔺槿知，蔺槿知本不欲答应，却奈何两人苦苦哀求，并且陈诺风波过去戚将军府定为蔺槿知竭尽所能，效犬马之劳。蔺槿知最终拗不过莫缨，同意了这么荒唐的计谋，却也因此将一切都偏离了正轨。
蔺槿知去寻顾楦，但这术法本就消耗精力，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能少。如此还需要二人先利用换血适应彼此的身体，如此蔺槿知常常留宿于顾楦处，可谁也不知其实是为了帮戚莫二人打掩护。
换魂的那一日很快就来临了，戚芜曦与莫缨在蔺槿知的暗室中进行换魂，此术法极其耗时耗力，就在最后一步时顾楦突然失明，不可视物，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可是换魂之术正到紧要关头若是此时收手，功亏一篑不说，非但顾楦的性命会有危险，就连戚莫二人都会因为术法的失败而丧命于此。
就在这紧要关头，顾楦凭借着对术法的娴熟掌握，生生将换魂之术完成，但是还是出了差错。莫缨的魂魄进入了戚芜曦的躯壳，但是戚芜曦的魂魄却出了差错，莫缨的魂魄没有完全脱离躯壳，戚芜曦的魂魄引进莫缨的身体时发生了排斥，记忆停留在了十二岁。
“双灵魂？”蔺槿知问道，她知道这些事情很荒唐，但是一切皆有可能。
蔺槿知边问戚芜曦，边看了一眼即将燃尽的长香，轻轻蹙了一下眉头，走上前去换了一炷新的长香，长香点燃忽明忽暗，一缕细烟伴随着几点星火，坠落，泯灭。
“没错，双灵魂。我的残魂留在了自己身体，芜曦的灵魂也在我的体内。”戚芜曦看了一眼蔺槿知，顿了顿，轻抿一口茶又接着说道：“芜曦被排斥的那部分魂魄被顾楦锁在了玉佩里，你将他藏了起来，我知道你是在保护他，但是现在顾楦必须得醒来。”
“理由。”蔺槿知看了一眼戚芜曦，语气淡漠且疏离，这样的态度对于戚芜曦来说也确实有些残忍了，蔺槿知又道：“我不喜欢顾楦，你也无法真的为我所用，对于我来说没有那么迫切。”
“你只是在犹豫。”戚芜曦却没有看着蔺槿知，她知道自己猜中了，只是差最后的一个决心：“你失忆之后，性格也如此优柔寡断，是因为容子卿吗？外界都在猜测，顾楦的噬心蛊是出自相府。”戚芜曦如此说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外界如此传闻也不过是猜测。”
“可是当时的你却也默认了，你纵火烧房，如此疯狂，如此荒唐，不是对容子卿有怨？”
“解药我会服下，我想问一句，值得吗？”
是啊，值得吗？
蔺槿知不知道这句话是在问戚芜曦，还是在问自己。为了一个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不惜一切，肩负起本不应该肩负的。她不是莫缨，她不知道莫缨为了戚芜曦做了多少事情，寥寥几句又包含着多少的艰辛，受尽了多少困苦，只是为了戚芜曦，值得吗？
“你没有资格问我。”
“你失忆之后，变了很多。你在害怕，你害怕你所有的记忆都找回来的时候，你会伤害他，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并未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呢？”戚芜曦步步紧逼，一字一句将蔺槿知不想知道的，不想直面的，一一剖析与她。
“蔺槿知，我不信你如外界传闻那般淡漠，你心里的事情，我无法参透，但是或许你可以试试放下。我不能说完全了解你，但我知道你断不会言而无信。”戚芜曦死死地盯着蔺槿知，周身的气质变得锐利，缓缓说道：“你在拖延时间。”
戚芜曦知道蔺槿知如何都是会服下解药的，于情于理都会如此，但是却这般推脱，明明早已知晓她的来意，却仍旧一遍又一遍的问她，却迟迟不去取解药。就这样与她兜着圈子，弯弯绕绕，她在拖延时间，她在等着谁？
蔺槿知看着八宝玲珑桌上的金色宝炉上点着的长香又要燃尽，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第四根了啊。”
蔺槿知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将即将要燃尽的长香取下，看着戚芜曦说道：“走罢，去取解药。”
蔺槿知径直走出主厅，戚芜曦紧跟其后，绕过几个长廊后在内室外站定。戚芜曦看蔺槿知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在门外踌躇不定，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蔺槿知。
“戚芜曦，帮我，护他。”
“你明知道若下蛊之人是容相，我断然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戚芜曦似在坚持，言语中却有松动。蔺槿知了然于胸，又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帮我，护他。”
蔺槿知没有给戚芜曦任何的反应的时间，就兀自推开了内室门，将书架旁的一处烛台挪了一阶位置，书架旁的暗门缓缓打开。
戚芜曦跟着蔺槿知，只要她服下解药，只要她想起前尘往事，只要她记起顾楦身在何处，其他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这暗室的最深处，放着两个精致的盒子。戚芜曦一眼就看出了那个她送给蔺槿知的存放解药的盒子。只是另一个盒子里……
“九转还魂丹。”蔺槿知似乎是有读心术一般，一眼就看出了戚芜曦的想法，又开口道：“前些日子发现的，不过我就要恢复记忆了，早晚都会记得。”
蔺槿知走向前去，拿起了右边存放着解药的盒子，缓缓打开，散发出一阵幽香。盒子里一粒药丸乖巧躺着，蔺槿知轻捻起这颗散发出幽香的解药，不用水送服，就这样生吞了下去。
片刻，铺天的记忆像是小爬虫一般一股脑的钻进蔺槿知的脑子里，头昏欲裂，突然闯进脑海又突然消失的冲天的火光，眼前出现的那触手可及的大红盖头，转瞬又宛若身处严寒满天的飞雪落在发梢，这些都是属于她的记忆么？
若是如此，为什么有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低声哭泣，不要，不要。
蔺槿知顿时双眼失神，一个踉跄险些倒地。她的记忆，如波涛般全部涌来，如尖刺般扎在她的心上，生疼。
“记得。”
这是蔺槿知在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戚芜曦早就知道她已经喜欢上了容子卿，可是如果下蛊之人真是出自其母之手，她断断不可放过，不可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到在她心里的那个人。
可如果能救她，违背自己的原则也不是不可。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寻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