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小厮援手衙门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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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接手练兵，郦君玉除了去职方司、被元熙召进宫，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城外的大营里呆着，基本上没回过家。人一忙碌起来，光阴总是过得很快的，转眼枝头黄叶纷纷飘落，人们也换下夹衫穿上薄棉衣，武会试开考的日子就要到了。
操练的新兵，渐渐步入正轨，郦君玉也稍稍松了口气。这天又是元熙找他，先去宫中，出来又去了兵部，看时辰估计赶不及出城了，正好回家住上一晚。才出了兵部大门，就看见有一个风尘仆仆的人牵着马，在前面不远处徘徊。这人身材颀长，举止文雅，身穿对襟罩甲，腰悬宝剑，马上还有良弓、箭囊等物，不是王华还能是哪个。郦君玉心中一动，把荣发叫到跟前如此这般地吩咐一番，自己转身先走了。
却说王华和熊友鹤得了郦君玉透露的消息，就开始为武举做打算。熊友鹤好说，直接报名应考就好。王华这儿麻烦比较大，他的身份是朝廷通缉的钦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掩饰的天衣无缝，对于供职锦衣卫的熊家人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了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熊友鹤没和王华一起走，早早就到了京城。而王华等改好了身份紧赶慢赶赶到京城，仍晚了一步。这天是报到最后一天，快到下值的时候，顾国才见没事就先回府了。
王华耐下性子，好声好气地求了半天，看门的差役依旧油盐不进。拿出银两打点，那差役看都不看——不是不想接，实在是不敢啊，薛尚书刚上任，三把火还没烧完，自己这儿在衙门前面收红包，万一被人告上去，饭碗铁定是丢了，保不住还得受罚。
王华着急，也没有别的办法，谁知道武库司郎中是真不在里面，还是差役故意刁难，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那差役给他求了半天，眼看着银子又拿不到手里，早不耐烦了：“跟你说顾大人回府去了，怎么着，你还想堂堂朝廷命官为了你专门从家跑来一趟。呸！也不看看你有多大的脸。赶紧给老子走人，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王华曾是总督之子，从小也是被人奉承着长大的，几曾受过这样的话，没有挥拳相向就算他涵养好了，也多亏这一年多的经历，让他尝遍人情冷暖，心态成熟老练起来。
正无可奈何之际，忽见荣发过来，他不知道郦君玉到了兵部，因自己的身份，便假作不认识想避开他。
荣发是特地过来的，哪能让王华躲过去。他得了郦君玉的吩咐要避嫌疑，也假作不认识，紧走几步赶上前高叫一声：“这位公子慢走，这个可是你掉的？”说罢高高扬起手里一个荷包。
当然不是了。但有了这个借口，两人自然而然地攀谈起来，果如郦君玉所料。听王华说了难之处，荣发笑道：“我家大人也在兵部任职，门口的程大哥我认识，咱们不如过去再试试？”说着，把王华带到门上来。
王华暗想，郦大人这时候不是应该在翰林院里熬资历吗，一次出使就让他出任实职，可见他不但才干超群，而且简在帝心，心里很为他高兴。
仍是刚才那差役，一看来人，立刻变了脸，笑道：“小赵哥怎地有空来我这儿，我刚看你伺候大人回府来着，只当你不得闲。你不嫌弃，到里面坐坐，我给你沏好茶去。”这位可不好得罪，别看才是个小厮，谁让人家跟对主子了呢。四个郎中里面，就属他主子郦大人的前程好，既得皇帝器重，又有丞相岳父做靠山，郦大人咱是挨不上了，巴结巴结他的心腹也是好的。
“程大哥客气了。”荣发也亲亲热热地道：“刚才我家大人遇见了这位公子，想原是他迟了。只是我家大人觉得他千里迢迢赶来，迟的也不很多，看能不能请顾大人行个方便。”
“哎呦小赵哥，顾大人真是回家了，要是在，我还能骗他不成？”说着还剜了王华一眼。
看来顾国才是真不在。王华心里一沉。荣发朝那差役拱拱手：“打搅程大哥了，改天请你吃茶。”
王华虽灰心，仍向荣发道了谢，既然提到他家主人，干脆做戏做全套，便问：“不知小哥是哪位大人的管家，我总得知道是受了谁的恩惠。”
装的可真像，荣发笑着摇头：“我家大人的身份不便透露。若是你心里过意不去，你看都这个时候了，我帮你忙，虽没办成，不如就请我吃点东西吧。”
见他笑眯眯的样子，心想多半是郦君玉还有什么办法，王华也笑道：“是我粗忽了。我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连吃饭的地方都找不着，还是请小哥带路吧。”
荣发七弯八绕的把他带去一家茶楼，果然郦君玉就在里面，正陪着一个同样身着五品服色的官员吃茶。看见荣发进来，皱眉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路上遇见了一个来应考的公子，因到的晚了没报上名，小的一时多事，跟他说了会儿话。”荣发赔笑道。
“哦？他人在哪？”问话的人就是顾国才了。
这些日子郦君玉忙，顾国才也不清闲呀，这天是报到的最后一天，眼看太阳渐渐偏西，早就没人来投考了，他心想想考的肯定都来过了，这么大的事，谁会非要拖到最后才来呢。拿着名录回到值房封存了，收拾收拾，打道回府。然后王华就到了。
严格说来，王华并没有迟，是顾国才回去的早了。
郦君玉看见王华，心猜无非是两种情况，第一是衙役使坏，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无冤无仇的没这个必要。再一个就是顾国才提前走了。
顾国才会去哪儿，郦君玉不知道，反正他自己现在最想的就是回家，以己度人，顾国才应该也差不多。恰巧顾国才家离花市街不远，他在俞家住的时候，把那一带都走熟了，立刻穿小路绕到前面，假作闲逛的样子截住了他，于是就有了两人在茶楼吃茶的事。
前面说过，顾国才对刘捷并非完全的俯首帖耳，他和郦君玉因征兵练兵的事，近来颇打过几次交到，相处下来居然还不错，至少没有相互不满继而使绊子的情况，路上遇见，郦君玉邀请他一起吃个茶也很正常。
听了荣发的话，顾国才心说坏了，今天是他大意了。他跟郦君玉现在没冲突，不代表以后关系还能这样，毕竟两人分属不同的派系。不如今天就把这个漏子不上，也省的他日后以此发难。
荣发招招手，让王华进来。
王华的目光望向郦君玉，很费了些毅力才从他脸上滑开。他本来不想和郦君玉再有什么来往，如果能不见面那是最好。按理说他这个愿望不难实现，哪怕他考中武进士做了官，文臣武将也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而且身在官场，一身如寄，相见一面然后各自天涯的情况很常见，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到了京城第一天，不但见了面，还承了他好大一个人情。王华心里知道不该这样，仍忍不住觉得丝丝缕缕的甜蜜。
郦君玉先骂荣发多事，“大人办差，哪轮到你插嘴。”又对顾国才赔不是：“这小子不懂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且饶他这一遭，我回去必要好好调教。”
顾国才和气道：“明堂哪里的话，倒要感谢贵管家，不是他，就要误事了。”转过脸问王华：“你叫什么名字，该带的东西都带了？”
王华答了。顾国才起身冲郦君玉道：“既这样，咱们的茶只好改天再喝了。”
“下人多事，劳动你多走一趟，不然我陪你一道过去吧。”
他去不去顾国才还不都得走这一趟，何必还弄个人在旁边监视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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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君玉大半个月没回过家，今天突然回来，不但梁素华惊喜，梁夫人也高兴，一连声地让厨房挑他爱吃的菜赶快做了来。梁鉴这时候也回来了，梁夫人便向他抱怨：“君玉忙的脚不沾地，你就不能找几个人帮帮他”
成亲快三个月，郦君玉在家住了不到十天，这叫什么事！所以这话她跟梁鉴可不止说过一次，梁鉴自然不会当回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过郦君玉明不明白自己的用意呢？万一他要是想拧了就坏了，正好趁这回把话说开：“就是要让他自己把事情办下来才好，明堂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除了让人看到郦君玉的能力以外，还有一点，要让元熙觉得梁鉴“手中没有私人。”郦君玉如是说。梁鉴点头微笑，孺子可教也。
元熙看重刘捷除了有刘皇后，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元熙心里一直觉得刘捷忠心。比如这次支持郦君玉出任职方司郎中，在他看来就很有些“外举不避仇”的意思在里面。
最重要的是，当初在他和寿王争储君之位时，刘捷一直不偏不倚，并没有因哪一方的示好而有所倾向，以刘捷在先帝面前的地位，随便说一句话，都有可能决定他们的处境、地位、前程，但是他并没有做什么，更没有想要以此来换取拥立之功，一直到寿王薨逝，元熙成为先帝唯一的儿子，由先帝做主娶了刘燕珠做太子妃，两人的关系才亲近起来。
刘捷这样做是出于本心还是有意为之？
元熙忘了，在先帝朝，刘捷可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时巴结他的人多了，两位皇子也不过是其中之二。继位的新君必定在两位皇子中选，无论哪一位胜出，日后想起当年对他的逢迎讨好，心里都不会痛快吧。更不要说万一看走了，或者自己支持的那一位就像寿王那样早死呢。与其如此，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摆出一副孤高的姿态，给继位的新君留下一个忠直的好印象呢。
梁鉴现在要做的就是一点一点，一步一步，瓦解刘捷在元熙心中固有的印象。然而疏不间亲，如果他到元熙跟前去说刘捷如何如何，只会引起元熙对他的反感，尤其刘皇后刚刚亡故，元熙满心都是对刘捷的亏欠的时候。梁鉴只能慢慢在元熙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积少成多，水滴石穿。相对于没有亲信给女婿用的梁鉴，你还会觉得在武将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武将们宁愿和皇帝对着干也不敢得罪的刘捷忠心耿耿吗？。
梁鉴放心了，虽然学生不让人省心，这个女婿选的还是不错的。
结果第二天他那不省心的学生，就又给他的好女婿出了一道难题。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小厮援手衙门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