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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元熙福安殿泛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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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儿晚上去哪儿了，好容易你一天假你就这么过了？”元熙语气里的不满压都压不住。
郦君玉在心里大骂唐文潜，把我拽到那种地方害得我不知道漏没露馅，心里正在这儿惴惴不安呢，你个大嘴巴又把事情捅到皇帝跟前了，这不是害人嘛，上次因为喝酒就被太后骂了一顿，这次更好，干脆是喝花酒，皇帝该怎么处罚？
“臣这不是盛情难却嘛。”郦君玉也不客气了，横竖元熙什么都知道，也不算给唐文潜上眼药。
“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进了盘丝洞还能全身而退？”元熙纯粹就是吃醋。
“昨天也不是独臣一个人。”
“动心了？”
郦君玉心中一动：“逢场作戏嘛。”
“就怕假戏成真吧。你就没想着救风尘，把人赎回去？”
“这事得跟我夫人慢慢商量。”郦君玉简略道。
“你……”元熙气哼哼地说不出话来，“你倒有闲心，阅兵准备的怎么样了，郝南英有没有消息，水军招募的如何训练的怎么样？”
于是御前奏对开始了。
元熙不痛快，拽着郦君玉好一通聊，恨不得把职方司能管的天下所有戎政问一遍。郦君玉说得口干舌燥，茶杯续了两次水，还是因为有外省封疆大吏觐见，才被放出来。
出来以后迎头就见唐文潜，郦君玉怒气冲冲地上前跟他理论，唐文潜没觉得逛逛青楼是个什么大问题，见他生这么大的气，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哦，郦君玉惧内！这也难怪，他岳父是丞相，他还住在梁府，这种事的确不大好做的。
唐文潜自知理亏，打躬作揖地赔礼，也是点背，这边还没说完，那边皇甫少华陪着孟嘉龄又过来了。
这两位只是路上偶然遇见的，没想着还能再遇见他俩。皇甫少华本来是去找沈星，结果去了沈星还没起来，一问原来是昨晚上唐文潜在醉仙楼做东，沈家下人紧着端茶留他坐下稍等，皇甫少华自是知道醉仙楼是什么地方，便也不等了，一笑辞出来。
出来先遇见孟嘉龄，郎舅两人说说笑笑过来就看见唐文潜在这儿作揖赔礼。皇甫少华顺口打趣了他一句：“你倒是早，沈晓晨还没起呢。”
“嗐！哪能比人家有假的呐，明堂不也早早起来了吗。”唐文潜随口说道。
皇甫少华当时脸就变色了，听他话里的意思郦君玉昨天也去醉仙楼了！？要说郦君玉不是第一次去青楼，在辽东那次还是他俩一块去的，可是两者性质不一样啊，辽东那次是为了查案，而且还有自己作陪，这次可纯是寻欢作乐，怎么能一样。皇甫少华一时之间甚至都分辨不出自己是吃醋还是为他担心。
“你们昨天去哪儿了？”见他三人脸色诡异，孟嘉龄不禁疑惑道。
唐文潜这才反应过来孟嘉龄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又道：“明堂是却不过情面被我拉着去的，要是梁丞相生他的气，还要麻烦孟丞相说和说和哦。”
谁知道他不说还好，没等他说完，孟嘉龄的脸色也不好看了，皮笑肉不笑地对郦君玉哼哼道：“不错啊，几日不见明堂也逛起了青楼了。”说完对唐文潜拱拱手，拉着皇甫少华扬长而去。
唐文潜简直要惊呆了，看着他两人离开的背影“今天一个个这都是怎么了，火气都这么大。”自己和郦君玉逛个青楼，跟他孟嘉龄有什么关系，发得哪门子的脾气。要不是和他相交多年，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唐文潜几乎要以为他是在吃醋了。
“也许昨天吃错东西了吧。”郦君玉轻描淡写道。“怎么今天还有人对你发火？”
“不就是你吗。”唐文潜好心请客结果赔了一早上的罪，再好的脾气也恼了：“咱俩前后脚去的福安殿，你还不知道谁对我发得脾气？”想到这里唐文潜又觉得能理解郦君玉了，多半他也是给元熙骂了一顿，出来就遇见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也难怪他火气大了。
“陛下怎么知道昨天的事的，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大嘴巴。”
郦君玉心里对锦衣卫的存在总有些担心，刘捷家一定有皇帝的探子，不然元熙不可能那么快就知道刘燕玉和皇甫少华的事。问题是这探子是受谁的命什么时间安插过去的，是先帝还是元熙？
如果是元熙，刘捷是他的岳父，他和刘后少年夫妻两情相悦，人是什么时候派过去的？是刘燕珠生前还是亡后？如果是死后，那么说明锦衣卫手段高明，短短时间就能刺探到隐私，考虑到刘捷当时还是丞相，暗室欺心多了去了，家里不可能毫无防范，就能明白锦衣卫是厉害了。如果刘皇后生前元熙就安排了人，郦君玉心里打了个哆嗦，元熙得有多严重的疑心病啊。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密探是在先帝时期进了刘家的，那也是很可以玩味了。
最关键的是，刘家有探子，梁家、孟家呢？所以才拿话试探唐文潜，不过唐文潜他哥就是锦衣卫的高官，这个……应该和他们普通官员不一样吧。
“早上我媳妇带着孩子进宫给太后请安，呃，随便还告了我一状。”唐文潜不好意思地说道。
真的假的？不过即便是假的，既然他这么说，郦君玉也不好再深究了。
郦君玉说和梁素华商量赎人的事还真不是敷衍元熙。让我们把时间再往回倒一点。
从醉仙楼回来，郦君玉先来见梁鉴、梁夫人。梁鉴见他脸色飞红显然是喝了酒了，不免道：“明天还要当差，喝酒不怕误事么。你是和唐悦微一块去的？悦微表面上飞扬跳脱，以他的身份能沉下心来考功名，可见骨子里是个知道上进的，你不可小瞧了他去，更不可学他的样子嬉笑无忌。襟怀坦荡立身刚正方是我辈风骨。”
郦君玉连忙站起身连应了几个“是”。
梁夫人笑道：“老爷也是，见了君玉就唠叨，你倒是让他坐下喝杯茶、醒醒酒，等酒醒了再领训不是更记得更清楚些？”说得梁鉴也笑了。梁夫人才又对郦君玉道：“你岳父一个是怕你明天酒醒不了误事，再一个也是怕你喝多了伤身。我知道你是好孩子，都是别人叫你去的，入了官场再要是十分推托就显得不合群了。这样，下次再有人叫你，你要是不想去，就推到我这儿，只说我不舒服……”
“你这才是胡来，连忌讳都不顾了。”梁鉴不等她说完就截口道。“在咱们这儿耽搁的时间不短了，明堂该去看看你义父义母了。”
见他出去了，梁鉴对梁夫人道：“我不过因他年纪小，怕他移了性子说他两句，你今天是怎么了？”
梁夫人看着手里的茶杯：“可怜他小小年纪每天和你们操劳这个操劳那个，你看满京里像他这个岁数的世家子弟，可不正是斗鸡走狗地快活么。”
梁鉴“嗐”了一声，道：“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不管他多大年纪。再说了，你光看那些纨绔子弟斗鸡走马寻欢作乐，那是人家祖上横刀立马拿命换来的，你怎么不说这会儿多少学子三更灯火五更鸡地苦读，又能比他轻省多少。”
梁夫人神色黯然：“要是咱们文儿还在，哪怕他花天酒地什么事也不干，我也高兴。”
梁鉴默然半晌，道：“我要不是把他当儿子，我就不和他说这些了。”
郦君玉不知道梁鉴夫妇的谈话，他又去康信仁住的院子，正好梁素华也过来请安还没回去，父子婆媳说了会儿话，孙氏对郦君玉道：“自打我们来了就没见你清闲过，你看看这脸眼见着就瘦了一圈，你忙是忙，饭可是要吃好，不然身子亏下了不是玩的，我这里有几样补药，给你拿回去补补。”
瘦了？郦君玉摸着脸，没觉得呀。“许是天热了，人常说苦夏，等到天气转凉就该胖回来了。现在暑气还重，不到进补的时候，等入了秋，我再跟您要吧。”
孙氏还要劝，康信仁道：“他自己就是医生，该不该吃药还能不知道？依我说是药三分毒，不到万不得已不吃也罢，好好吃饭，抽空能休息多休息就是了。”
对于他的话，孙氏当初态度是十分的不以为然，不过晚辈面前总要给他留几分面子，只撇了撇嘴没说话。康信仁接着对郦君玉道：“酒这个东西少喝一点倒是无妨，多喝就要伤身的。我知道官场上应酬少不了，你是个有数的，我不过白说一句。”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郦君玉和梁素华才回弄箫庭院，小鸾、静鹤两个丫头在前面打着灯笼，梁素华小声问道：“今天又是到哪儿高乐去啦，脸都喝得红彤彤的了。”
“怎么，酒味都遮不住吗？”醉仙楼熏香浓烈，郦君玉抬起袖子闻一闻道。
梁素华道：“老实说，你今天去哪儿了？”
“一言难尽啊。”郦君玉看看前面那两个丫头：“等回房了再和你细说。” 小鸾、静鹤只当姑爷要和姑娘说什么私房话，都抿着嘴偷笑。
回到房里，闲杂人等都出去了，郦君玉才问梁素华：“你猜我今天见谁了？”
“我哪能猜得到啊。”梁素华睇他一眼，摇着把苏绣兰花团扇道。
“王雪晴。”
“什么！？谁！？”梁素华惊叫起来。
“王雪晴。”郦君玉道。
“她——你怎么能见到她？你怎么能见到人家女眷的？王雪晴，她爹出事以后她是怎么到的京城？”
“今天不是唐悦微请客嘛，没在他家，是在一个叫醉仙楼的地方。”郦君玉忽然倾过身小声问：“你知道醉仙楼吗？”
“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梁素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转移话题，但仍回答道。
“我原来也没听说过什么醉仙楼的，一开始还以为醉的是斗酒诗百篇的谪仙，就是一间酒楼呗，去了才知道是‘谁想着寺里遇神仙’的天仙，什么酒楼竟然是家秦楼。”
“啊——！？”如果说梁素华刚才听说郦君玉见到王雪晴还只是惊讶，这一声绝对就是惊恐了，过了一会儿才找回声调：“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没漏破绽吧。”
“自然是没有咯。”郦君玉侧身靠在枕头上：“我在那儿可是大爷，不对人动手动脚就罢了。就是喝酒，王雪晴来陪酒。”
郦君玉把今天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梁素华心里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她也是苦命人，原本是千金小姐竟然沦落到烟花之地。我当初要不是侥幸遇见岳母，也不知会落个什么结果。我这里还有点私房钱，不如你去把她赎出来吧。”
“这都不重要，现在最要紧的是她有没有认出来我。”郦君玉叹气道。
“诶呀，我都没想起这一茬。”梁素华担心起来：“没问题吧。”
“但愿没问题，至少她没有当场说什么。”郦君玉翻个身，昏暗中看着头顶帐子上的百子图：“过些日子我得再去见见她。”
“不用吧，万一她本来没认出你，你再去被她认出来岂不是冤枉。”
“你放心，如果她没认出来我也就罢了，要是真认出了我，她正可以拿住这个把柄让我救她出火坑。所谓无欲则刚，人，只要是有所求就强硬不起来。”王雪晴是这样，我自己也是这样。郦君玉在心里补了一句。
郦君玉心里记挂着要去醉仙楼，不过最近是没时间了，既然王雪晴没有当场说什么，要么是没看出来，要么就是又什么想法，不论哪一种，他都不用着急，就算被认出来，急急忙忙找上门去只会显得心虚。因此虽然梁素华问过几次，郦君玉依然按兵不动。
当然，除了有意要吊着王雪晴之外，他也确实是忙，近两个月，不只是职方司，整个兵部都没怎么休息过，所以好容易得了一天的假，唐文潜才兴奋成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