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得画像疑窦丛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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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孟夫人说了会儿话，皇甫少华请老人家多多保重起身告辞，走之前“小婿还有个不情之请，可怜我与丽君虽为夫妻，连面都不曾见过一面，要不是今天在岳母这儿见到画像，小婿尚不知道爱妻是什么模样。”皇甫少华也流泪了，扑通跪倒，“丽君人不能到我家，小婿求您让我把画像接回家，也算全了我们夫妻之情了。”
孟嘉龄一副你看，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
孟夫人当然舍不得，但是皇甫少华说的也有道理，要是孟丽君还在，人都要嫁到他家去，更何况皇甫少华再三保证，他将一笔不错地为孟夫人仿画一幅，所以孟夫人也只是提出：“这张到底是丽君的手笔，我什么时候想她了，你要给我送回来让我看几天。”皇甫少华郑重应下。
孟嘉龄送他出来，刚离了孟夫人住的院子，皇甫少华一把拽住孟嘉龄，他自小习武又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左肩受伤，右手不受影响啊，对付孟嘉龄这样的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顺手就扯到拐角后的一个僻静处，扬扬手里的画轴：“说吧，怎么回事儿？”
我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明明收的好好的，干嘛非得拿出来给他看？孟嘉龄不知道孟夫人的苦心，气坏了。
孟夫人因女儿没有下落，心里隐隐是觉得孟丽君已经不在人世了，既然如此，就得想想她的身后事。孟夫人到底不像梁鉴那样豁达，想自己夫妇在世时还有人记挂她，以后呢？嘉龄两口子也还好，再往后难道要魁郎祭拜姑姑？所以，还是要指着皇甫家。她就忘了，那画上不但有孟丽君的画像，还有提诗呢。
墙根下，孟嘉龄还得压着一肚子火气跟皇甫少华说话，先把跟着的人打发远远的，才道：“你也看出来了，两人的确是有几分象。”
听亲娘要拿画像，孟嘉龄脑子就飞转起来，别看在郦君玉跟前，孟嘉龄口口声声要她做回女子嫁到皇甫家，等皇甫少华真问到他的时候，他还是要替妹妹考虑仔细的。皇甫少华固然有情有义，可那情意是对那个他以为是为了他而守节投水的孟丽君的，好么，孟丽君不但没死还改头换面做了兵部郎中，不但做了官还当了他的座师，试问有几个男人接受得了老婆变老师？孟嘉龄摸着良心问他自己，要是这事落他头上，他也不敢说心里没有芥蒂。
再说，皇甫少华还有父母，他们的态度如何？郦君玉对皇甫家有大恩，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皇甫家的父母怎么看待郦君玉，能不能接受一个做了几年男人的媳妇？就算他家接受了，两人成亲，成亲以后过日子问题才多了，别到时候又翻出来，如果放弃大好前程，却换来个婚姻不幸，那又何苦！？
皇甫少华不是被人随便两句就能糊弄过去的人，“仅仅只是相像？螺髻换乌纱怎么说？”
“你也下过场，状元是那么好考的吗？你想想咱们从小都学什么，四书五经吧，三更灯火五更鸡的苦读，卯足了劲就冲着高中去学的，真正能有几个考中的，更别提状元了。我爹娘又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后来有那么一难，当初丽君在家的时候针线女工可没少做，还要帮忙打理家务，写写诗做做画就罢了，哪儿有功夫学做文章的。”孟嘉龄苦口婆心地给他讲道理。
“不对，上面还写着‘金饰盈囊去有家’，我看你说起丽君并不伤心，你给我说实话，投水的到底是不是她？”拽着孟嘉龄的手上又加了两分劲儿。
“疼疼疼。”孟嘉龄赶紧扯他的手，想把自己的胳膊抢救出来。
“说！”皇甫少华不但丝毫不松劲，手上还更用劲儿了。
“唉，你没说错，当初投水的是代嫁的丫头，丽君在吉期前两天逃婚走了。”孟嘉龄不得不龇牙咧嘴地说道。
“走了以后呢？考状元去了？”皇甫少华冷笑着问。
“你看看你，又来了，画像有画的一模一样的吗？再说，郦君玉给梁相做女婿，他能是个女子？！相像而已。”孟嘉龄下了剂狠药，终于把皇甫少华镇住了。
孟嘉龄的话有如一盆兜头浇下来的冷水，浇熄了皇甫少华激动的快要烧着了的心。但想来想去，皇甫少华还是宁愿相信郦君玉就是孟丽君。不然呢，他对有恩于他全家的老师神魂颠倒，这念头别说让人知道，就是偷偷想一想都是亵渎了他。明知道不该想不能想，可就是忍不住无时无刻不去想，尤其是回到京城以后两人时不时就见上一面，皇甫少华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失态了。
如果郦君玉和孟丽君是一个人，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朝思暮想的人不但是女子，巧的不能再巧的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自己爱她想她都变成合情合理的事，几年来的心病不药而愈。
郦君玉必须就是孟丽君，这简直就是皇甫少华的救命稻草了，哪怕只有五分像、三分像，他也要认定两人其实就是一个人，至于孟嘉龄什么太像反而不是的说法，皇甫少华理都不理，孟丽君离家逃婚之前画张像给家里留个念想，难道会把自己画成别人吗，当然是象她自己。至于孟家为什么要瞒住此事，多半是怕欺君之罪把，毕竟圣上御批为孟丽君建了贞节牌坊，这时候再要说她仍在世，岂不是打皇帝的脸。现在唯一说不通的就说郦师母难道就情愿和她假凤虚凰？哦，是了，她一个闺阁中人，不分男女也是有的。
郦恩师一定就是孟丽君，一定是，嗯，一定……是吗？孟嘉龄的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她又不是打小当做男孩养的，言谈举止、读书科举岂能和男子一样？
越是关切，越是患得患失。皇甫少华右手紧紧地抱着装画轴的锦盒，用左手提着马缰，把跟着他的人吓得腊月里出了一身汗，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又把伤口弄裂了，自己回去说不定就要挨顿板子了。
皇甫少华骑在马上边走边思忖，也不看路，信马由缰，好在他骑的马认识路，自己走回去了，到了门口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接着就往前走，急得小厮直叫：“将军，将军，这是去哪儿，不是说回府吗？”皇甫少华这才回头一看，家门都走过去了。
先回屋把画秘密收好，依他现在的心情，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郦君玉问个明白，但是不行，郦君玉住在梁鉴家，那儿不是他的地盘，万一郦君玉惊愕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他都很难措置，不如等过年的时候借吃年酒的机会请他到家里来再探个究竟。
离过年没有几天了，各家都忙着打扫房屋置办年事，孟嘉龄本来想找机会告诉郦君玉一声，皇甫少华已经怀疑他是身份了，结果找他几次都没见着，又见皇甫少华那边毫无动静，不知道是个什么打算，索性先等等，也想着趁过年吃酒的时候见了面再说。
郦君玉对此一无所知，高高兴兴地准备过年。
除夕守岁，元旦大早一家四口穿上朝服进宫朝拜。正旦大朝郦君玉已经参加过一回了，深知这朝会纯是礼仪性质，据说先帝还曾偷懒，只命大小臣工在殿外磕头，磕完就走人，连皇帝的面都不用见的事。不过自从元熙御极之后，还没出现这种应付差事的情况。
与上次相比，参加朝会的人更多了，不但有从李朝刚回来的将领们，来朝拜的各藩国使臣也比前年多，臣子们上的奏表用词也更为华丽，当然了整个朝会耗时也更长。华丽的形式掩饰不了内容的空洞，那么大的正殿，即使有火墙，大门洞开，风一吹过来还是冷嗖嗖的，郦君玉猜除了头次参加的人觉得挺新鲜外，其他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盼着赶快散朝。
皇甫少华站在朝班上，一颗心全放在郦君玉身上，两人站的位置，让他正好能用余光看他的侧颜，那么微微上挑的眉目、挺直小巧的鼻梁，如果不是见了郦君玉，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口如含朱丹”，你说这么明媚的人，这么俊俏的人怎么会是个男子！？自己怎么前面就没往这上面想！
终于散朝，大家三三两两往外走，相熟的之前已经下过帖子，见面以后还要再订对一下时间，有些则是去不了，要跟对方解释一下。郦君玉和唐文潜他们寒暄一番，正要走，皇甫少华三脚两步地赶上来，先拜年问好又说：“恩师，初四您千万千万可要赏脸啊。”郦君玉本来就是打算去的，自己的学生嘛总是要给他面子的。
两人并肩往外走，忽然权昌从后面追上来，说元熙请他过去，郦君玉还没来得及说话，太后身边的小太监也来了，说太后那边人都散了，太后独留下郦夫人说话，也请他过去。
天底下能排在皇帝前面的只有太后了，太后截胡，元熙也没法。
被带到慈庆宫，梁素华正陪着太后说话，见他进来，先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不过太后叫人来，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
郦君玉给太后磕头，说了几句年节吉祥话，太后叫他起来，笑道：“没事，就是好久没见你了，正好你媳妇在这儿，就把你叫过来陪哀家说说话。”
郦君玉猜太后叫他来多半和皇甫长华有关。他是皇甫少华的老师，算得上是皇甫长华半个娘家人，把他叫来和颜悦色地说说话，对敏感的妃子们来说就是个信号，对元熙也是如此，母子间的生分使得许多话不愿意当面直说，反而是采用一种迂回的手段，比如说现在，太后想给皇甫少华更高的位份，就不是直接下一份懿旨而是通过叫郦君玉和梁素华说话，暗示他去跟元熙提一提。
太后不会直接跟郦君玉说皇甫长华的事，一通闲话，问他原籍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都还好吗，“你们成亲也有几年了，素华还没拜过公婆，等天暖和了把你爹娘接来，让他们见见这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也高兴高兴。别说你爹娘，就是哀家见你们小夫妻和和美美的，心里都觉得喜欢呢。”
郦君玉听太后赞他们夫妻和美，不由转头看了梁素华一眼，恰巧她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目光一对，都笑了。太后看在眼里，越发羡慕“可惜哀家没有你爹娘这样的福气。”一个太后说自己福气不如老百姓，这话谁敢认啊，郦君玉、梁素华都忙说皇帝至孝纯仁，太后的福气不是寻常百姓可比的。太后原也没有准备感伤到底，顺口就道：“可是你说的，皇帝孝顺是真孝顺，要说哀家还有什么操心的，就是中宫的位子不能老是空着吧。”
摸不准元熙是个什么意思，郦君玉自然不便多嘴，心里盘算怎么先混过去，就听外面有人轻轻说话的声音，太后问是怎么了，跟前的宫女出去，一个小内侍躬着身子进来回道：“皇上打发许公公来说，请郦大人说完话过福安殿一趟。”
“大过年的，又没什么事，也该放郦大人歇歇了，你让许锦回去跟皇帝说，就是我的话，郦大人一年到头够辛苦的，就指着这几天父子夫妻多聚聚，就不过去了。明堂啊，哀家也不留你陪我这个老婆子说闲话了，不然你岳父岳母该怪我没眼色了。”你也该回去跟你岳父商量商量，皇甫长华能被立为皇后，对你们可是有利无害的哦。
作者有话说
第149章 得画像疑窦丛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