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乐淘淘喜迎新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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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有人敢给一军主帅刚刚凯旋归来的英雄的药里加料，经过加工，到后来越传越离奇，以至于元熙都听说了。
虽然觉得皇甫少华稍微有点桀骜，但那也是他器重的臣子，纵比不上郦君玉，但是物以稀为贵，人差不多也是这样，大齐缺武将，尤其这种年轻又能独当一面的，当即就召见他问是怎么回事。
皇甫少华被郦君玉提醒过，因此半个字都不提顾国才，只说这两人原是自己的亲兵，因犯错被罚怀恨在心，所以挑唆着军医往他的药里面加酒，为的就是让他好不了。
“朕怎么听说这事背后还有缘故？”元熙问。
“臣问出的口供只有这些。”皇甫少华谨慎地说道
郦君玉淡淡笑道“道听途说就是这样，添油加醋才吸引人嘛，陛下要是再等两天，肯定还能听到更奇怪的说法呢。”
元熙满意于师生二人的知情识趣——看，朕看好的人就是不一样，公正、理智，不是一有机会就咬着政敌不放，反观刘捷，元熙心里暗暗摇了摇头。
最后的处理是，两个罪魁祸首以犯上论罪，斩首示众，具体执行的军医打四十军棍，发配广西乐业，其地峰高谷深，民风彪悍，各族杂居，汉人到那儿即便不死于烟瘴，也得死于民斗。
不过郦君玉觉得李军医不用担心到广西后的生活，四十军棍打下去，没给当场打死就算他命大，活着走到广西，基本上不可能。
除了治这三人的罪，元熙赏了郦君玉和王华一人一个田庄，以示对他们的支持。这次郦君玉没有推辞，元熙很高兴，让许锦取了地契来，“朕亲自给你挑的，你来看看。”语气中很有点显摆的意思。“你的庄子虽没少甫的大，但是离京城近，没出直隶。我本来想给你一个京郊的，又怕太打眼被人说道，对你也不好，不过你这个我可是特意挑过的，近几年物产都不错，也少报灾荒。”总之，挺实惠的。
庄子名叫十里铺本是抄没的犯官家产，此时正是腊月里正是各庄上交往主家送租子的时候，庄头带人押着东西到了京城，照例要往宫里交，结果被告知你们那儿以后就不是皇庄了，东西也不用给咱们了，出门左转，顺着内府街一直走，过两个路口，到官厅胡同，进去找梁丞相府，交给住那儿的郦明堂郦大人。
郦君玉这会儿正在宫里看地契呢，看完回家，田庄头带着人也到了，梁家门上突然见一堆人押着十几车年事过来，哪敢随便放他们进去，问里面，梁素华、梁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梁夫人更觉得是不是有人有什么请托，或者要陷害郦君玉？还是郦君玉回来说明情况，这才让人进了门。
十里铺原先是工部虞衡司郎中的，虞衡司掌管造盔甲、刀箭、枪炮等物，前几年齐军吃了不少败仗，军中肯定不会说是自己打的不好，就往武器上推，虞衡司造的军械也确实有问题，尤其是火器，经常出现哑火的情况，多少大好儿郎因此白白送命，治罪他的罪倒也不冤。
庄头姓田，家里几代都住在这庄上，据他说自打他祖父那一代起便开始做庄头了，那时十里铺还是一位姓王的尚书的，不想王尚书死后，子孙不肖，不能保有祖业，三文不值两个地把祖产给卖了，于今尚不足十年，谁能想到后来者庄子又三度易主呢。
郦君玉见田庄头五十上下年纪，腰背稍微有些佝偻，年轻的时候个子算高的了。一身布衣，想来是今天刚换上的，浆洗的干干净净，举止间本分朴实，略有几分惶恐。
见过礼，郦君玉先笑道：“圣上恩典把你们庄子给了我，也是缘分，不必拘礼了。远来一路可顺利？”又让苏宝成给他端了个杌子坐。
田庄头谢过座，赔笑道：“咱们庄子离京城不远，托大人的福，前段下的雪都化干净了，倒不算难走，小的怕回去的时候遇上雨雪，所以赶着雪化了就动身，比往年能早上两天。”说完将账目取出来，双手交给荣发。
郦君玉一边翻看，一边问：“我看了地契，说咱们庄子有十四顷，六十七户人家？”
“是。”
“这十四顷地里水田旱田各有多少，每年除了粮食还种些什么？另外，六十七户人家，男女老少尤其是成丁的男子有多少，可有鳏寡孤独的？再一个，庄上有多少大牲口，都在哪些人家？”
这里田庄头将郦君玉问的话一一回答了，并不多说其他的。
话没说完，郦君玉已将账册看完了，见上面除了银两、粮食外还有猪羊、家禽、各种腊味、干果等物，心里一算，这么大个庄子交这些也算中规中矩，并没因是皇庄而有什么不同，便让人把账册送到后面，给梁素华过目。
郦君玉笑道：“今年十里铺在我手上过的第一个年，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支二百两银子，每家二两，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另加二两，下剩的，庄上一年到头有什么该修补的修补好，余下的是你辛苦钱。今年来不及了，等过完年，我派人去庄上走走，见见大家。”
田庄头站起来替庄上的人谢过郦君玉，又表决心：“爷赏咱们是爷的善心，小的必定给您办的妥妥帖帖，让庄子上的人都能得到您的恩惠。”
“你们来一趟不容易，今晚歇歇，明天若是想在京里逛逛，或是买什么东西，只管跟我这小厮说，让他带你们去，只是天子脚下，万不可生事。”郦君玉端起茶杯，准备送客。
田庄头点头哈腰道：“真给大人说中了，京里的东西新鲜又好，各家里少不得有什么要捎回去的。京城规矩大，所以小的特地挑老实的才干带来，那些爱惹事的都留在家了。”
说完话，郦君玉让苏宝成带他下去歇息，荣发见左右无人，凑上来悄声笑道：“这才是正理，咱们这里住着，主不主客不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是上门女婿呢，虽然前面皇上的赏赐都给了家里，到底不比庄子，这是细水长流的收入，就是说话也有底气。”
郦君玉屈指在他额角敲了一记爆栗子：“少说什么主啊客啊的，家里谁还曾小看了你，那些满嘴胡话的外人，你理他做什么！疑邻盗斧的故事听过吗？”
荣发老实地摇头：“没有。”
对了，这个故事出自《吕氏春秋》对荣发来说的确是难了，事实上这年头的小厮丫鬟能识字就很了不得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存了小心眼，别人无心的一句话，你也要当做有意。就像那故事里的人，斧子丢了，怀疑是邻居偷得，怎么看怎么觉得邻居走路的样子也像偷斧子的贼，说话的样子也像偷斧子的贼，后来斧子在自家找到了，又怎么看怎么觉得邻居是好人了。你要是真怕别人小瞧了你，就办几件漂漂亮亮的事给大家看看，自己有本事，住哪儿都能挺起腰杆做人，要没本事，那王尚书的子孙出身还不够好？最后连祖宗留下的基业都卖了，祖上风光又怎么样，他就是住自己的屋子，又有几个人看得起他。”
“相公越发喜欢教训人了，小的这不是替你高兴吗。消消气，消消气。”荣发狗腿地给郦君玉捶肩膀，“我也想办几件大事给人看，要不然您派我一件？”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你还是先从小事做起吧。”郦君玉拨开他的手，“过了年你往十里铺去一趟，看看都种了些什么，庄户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偷奸耍滑的，田庄头说归说，咱们总要亲自看一看才好。”
梁素华拿了账单，自是欢喜，她心里和荣发的想法一样，她嫁妆里倒是有个田庄，每年的送来的东西也交到家里了，但那田庄本来就是父母给的，而且郦君玉的俸禄每年不到一百两，说实话，还不够他自己的花销，少不得梁素华拿嫁妆贴补，确实有点怕他被人看低了的。好了，有了一份收益。
梁鉴知道郦君玉得了个田庄，也挺高兴，回家把郦君玉叫到书房好好勉励了一番，简单说就是让他戒骄戒躁，继续鼓足干劲，为朝廷为皇帝效犬马之劳，其意殷殷，让郦君玉想起他爹孟士元给他哥孟嘉龄训话。
要说高兴的最单纯的一定是梁夫人，她是把郦君玉当亲儿子看，儿子立功受赏当娘的高兴还要什么理由？见两人执意要把东西交到公中，说：“你们年轻花销大，有点东西该留在手里，家里庄上交来的租赋尽够使了，听娘的，东西你们自己留着，要是没地方放，拨一个库房给你们就是了。”
郦君玉欠身笑道：“放到家里还不是一样的，难道我们要用什么您会扣住不给？”
“那怎么一样，圣上赏你田庄那是因为你出生入死立下功劳，也是陛下体谅你，帮你建一份家业，庄上的出产那也是皇帝的赏赐，怎么能随便给人呢。”
“所以才要交到家里呀。”梁素华坐在梁夫人身后给她锤肩，边锤边说道。
郦君玉冲梁素华使一个说得好的眼色，“就是啊，我们住在家里，别管哪个库房，都是家里的。再说就是您说的，素华还年轻，难免有不周到的，放到公中，就是想让您受累帮她把把关掌掌眼，教教她怎么管这么大个家。”
“瞧你说的，这两年不都是素华管的家，哪里不好了，还有要我把关掌眼的？”梁夫人笑道。
“那也是您教的好。”郦君玉一脸明媚的笑意，诚恳又带着一分顽皮地说道。
梁夫人笑的说不出话，反是梁鉴对梁夫人道：“你就收下吧 ，横竖放哪儿都一样，推来推去反而见外了。”
梁夫人转头乜了梁鉴一眼，“哪有你这样当长辈的。”又对郦君玉道：“我知道你们的孝心，这么着，东西我收下，银子你自己留着。”然后是说梁素华：“君玉是个省事的，但是男人家在外面多少总有应酬的时候，不说别的，人家请他吃酒请上几次他不得还上一次，银子你让他自己拿着，省得回回还得跟你开口。娘可不是偏着他说话，要君玉是个花天酒地的人，娘绝对不会说这话。”
一家人其乐融融，郦君玉却想到了别的事。
因这位倒霉的虞衡司郎中，郦君玉又想到了大齐火器的缺陷。回到房中，把皇甫少华送他的那把火枪拿出来。这把枪拿回来以后他还是头一次看，盒子里除了枪还有一个小瓷瓶、一把小银勺，一根圆形银条、一个皮袋。
郦君玉一时兴起，从小瓶子里舀出一小勺黑色的药粉装进枪口，拿银条捣实，又从皮袋里取出一枚铅弹，放入枪中。这就叫做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郦君玉看人放枪看多了，怎么操作倒是难不倒他。
拿上火折子走到屋外，弄箫庭院里安安静静，看来梁素华出去的时候把人都带走了。郦君玉左右看看，他们这个院子不大，往哪打都不合适，便把枪口朝上，冲着西厢房房顶上方，点着火绳。只听“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他向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再看西厢房卷棚顶上碎了一大片的瓦，这个……自己明明已经把枪口抬高，朝着屋顶上方了，居然还打坏了房子！难怪军营里的玩笑说火枪‘本来想打天上的鸟，结一枪过去地上的兔子死了。’
这装药、捣实、填弹一套做下来，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消耗的时间也不短了，如果不能一枪将敌人击中，估计也就没有放第二枪的机会了，偏偏鸟铳的射程短，准头还极差！倒是皇甫少华缴获的火枪射程远远大于齐军使用的鸟铳。
这其中的缘故是什么？
大齐和海匪必定还有一战，海战中火器的重要性远远高于陆上作战，如果不能在简便、射程或者准度三者中任何一方面胜过对方，大齐基本上就没有赢的把握，即便靠人数耗，也很难消灭海匪，毕竟万里海岸无数海岛，根本是防不胜防，如果不能压倒性的全歼敌人，只要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就算取得一时的胜利，过不久海匪又会卷土重来。
大齐的财政、兵力不能就这样消耗掉！所以，火器必需改良。兵仗局现在归在工部，工部的态度又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把兵部要求的军械甲具按时保质保量交来就很不容易了，别想再提什么改良，除非……
郦君玉正沉思，梁素华慌慌张张带着人赶回来，进门就看见郦君玉站在院子里，手里还拎着一把火铳，“你你你……”直惊得说不出话。
郦君玉回过神，笑笑，把拎枪的手背到身后，“皇甫芝田送我这把火枪，一直都没拿出来玩，今天好容易得了工夫。”
“那是玩的吗！？皇甫芝田也是胡闹，谁送人送火器的！还不妥当的收起来，万一伤了人怎么办！！”梁素华又急又气，声音都变了。
郦君玉从来没见过她生这么大的气，忙认错道：“是我孟浪了，现在这枪里已经没有药，我收了就是。”
“再不许玩这个。”丢下这句话，梁素华一转身就进了屋。
“是是是，我再不在家玩。”郦君玉忙跟上她。
不在家玩，这么说还要到外面玩了！梁素华回身，眼睛一瞪正要说话，忽然听院子里有人进来，原来是梁夫人听见响声也打发人来问是怎么回事。
“没事，我刚才放了个炮仗玩，扰到岳母了。”郦君玉笑道，把事情混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乐淘淘喜迎新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