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梁素华吃醋拈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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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都是肉长的，权昌在元熙身边二十多年，可以说是伴着元熙长大的，两人之间说是君臣主仆，其实感情上完全是亲人了。权昌理解他的心情，也习惯把元熙想做的事当做自己的事来做。既然是说不舒服，权昌说话间就有点往重里带。郦君玉何等精明岂能上当，没叫御医想来不是什么大毛病。估计就是失眠啊，积食啊，忧怒啊之类的。
三月末的晌午气温已经挺高的了，郦君玉被权昌催着一路紧着往宫里走，走得面上飞红，元熙站在殿前看他急急地地赶过来，嘴角便止不住地往上翘，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心想做戏还是得做全套，本来准备躺床上，一转念觉得那样装得太过了，他脸皮到底还没那么厚，回身坐到桌子旁边拿手撑着头，做出一副力有不支的样子。
郦君玉见他这样倒是吓了一跳，趁跪下去行礼的当口抬头一看，望闻问切嘛，一看就放心了，元熙脸色红润、精神蓬勃，能有什么病，放心的同时不禁怒由心头起，也亏了对方的身份让他不敢恶向胆边生。
元熙放下手，装模作样：“朕觉得浑身无力，神思恍惚。”
“陛下有疾。”郦君玉嘲讽一句，想想不合适，补了一句：“臣于医术一道不过略知皮毛，陛下要不再请御医看看？”
“说对了。还是你懂朕啊。”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元熙心道。嬉笑着把手伸出来，让他诊脉。
“陛下心火似是有点旺盛，要不然，臣给您开几副黄连？”
元熙扑哧一声就笑了：“你就坏吧。”
“陛下近来休息可好？安眠方能养气，还请宽心。”最近没什么大事让他睡不安寝啊？
元熙赧然道：“这不是天气热了么。”
这才几月啊。好吧既然他不愿说，郦君玉也就不关心了，正好有件事，虽不是什么要紧的，不过最好还是先在他这儿打过招呼。
“周兴已经在京城安顿下来，前几天又去押送粮草，家眷听说没跟着。”
“还不是因为你！怎么样，他妻子的病快好了没有。亏他也放心，”说到这元熙停住口，意味深长地睇着他“朕听说那个张氏是扬州瘦马出身，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你连张云卿的过往都知道！郦君玉暗暗惊讶了一把。锦衣卫就是专门用来刺探各种秘密的，探听到张云卿的出身很正常，没想到的是元熙竟然也留意到这点小事。“能有什么心思啊，内外有别，她来都是拙荆接待，臣不过是把把脉而已。”郦君玉哭笑不得道。
这算是过了明路了吧。
“那你可当心，那种女人……”元熙不屑地摇摇头，没说让郦君玉当心什么，好像这是不言而喻的。
有官身的男人们案牍劳形之外时间有限，加上并非所有交际往来都适合男人出面，遇上亲友同僚间有庆吊送迎之类的事，往往也需要夫人出面，因此即使是深闺妇人也不可能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梁夫人便常常带着梁素华做东或者做客，孟家是说什么都不能去的，别人家要是再推三阻四就说不过去了，所以说梁素华出门的机会不少。
可惜这些机会大多伴随着令人不愉快的体验。
梁素华是梁夫半路上认来的女儿，京城上自王公下到俞智文这样的普通百姓都知道，这一点不仅让她在婚事上吃亏，更让她与夫人小姐交往的时候被人为难。即使表面上笑吟吟的，这些夫人小姐们神色间的高高在上，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冷淡与不屑，客气而疏远，对比她们彼此之间的熟悉亲热，足以令人羞窘。但是梁素华依旧与这些人来往应酬着，并且每次露面都表现的举止得体，谈吐端庄，只是心里想必也是各种难过无奈吧。
郦君玉不可能上门给张云卿看病，只能让她隔几天来梁家一趟，梁素华见过她几次以后，倒是觉得她言语温和，谈吐文雅，等两人熟悉起来，梁素华偶然也会留她说说话。对此郦君玉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基本上是放任的态度。
现在还不比在孟家的时候，她俩还有荣兰三个人终日相伴，说说笑笑没觉得寂寞，如今身份变化，荣发等闲进不了二门，郦君玉自己差事又多，别说白天，就连晚上也不见得能回来，不但如此，还经常出个外差什么的，也难怪梁素华寂寞了。
和张云卿来往的坏处显而易见，往小说是梁素华自降身份，行事不检点，往大说，一旦被政敌揪住那就是不得了的事，毕竟周兴不是朝廷命官但手里有兵马有武器，郦君玉和他结交难保不被人诟病。
但是好处也不是没有，如果张云卿觉得上了岸反而孤苦伶仃，宁愿跟着周兴出海跑江湖，朝廷想要招安岂不是更难。
所以关键是拿捏好分寸，私底下走动就罢了，绝不能张扬。再一个，就是要得到上层的理解。郦君玉岳父是丞相，张云卿来来往往，梁鉴也只是说了句“你自己注意分寸，不要留下话柄。”就不管了。再往上就是皇帝，郦君玉在元熙面前说得上话，顺口就跟他报备了一下。
了结了一桩心事，郦君玉一身轻松地回到家，梁素华迎出来笑道：“回来的正好，周家刚送来玫瑰露，快来尝尝。”
“周家？”
“说是他家院子里玫瑰开了，她们自己酿的。”
“这可难得，上次宫里赏的玫瑰露听说是哪里进贡的，她们倒有这本事。”说话间换上家常衣裳。
小鸾将对好的玫瑰露拿来，郦君玉尝了一口，有点甜腻了，放下杯子：“应该合岳母的口味，有没有给老人家送些去？”
“还用你说。”梁素华娇嗔道。
“给周家回礼了没东西虽小，也别让人觉得咱们失了礼数。”
“正要跟你商量回她什么好，就是你说的，东西虽然不值什么，怕的是今天收了，明天又送来个什么，一件比一件贵重，到时候万一有什么请托，咱们拿人的手短可怎么办。”梁素华有点担心地说道。
“不错啊，娘子也知道防微杜渐了。前几天我不是得了一套十色薛涛笺，拿它做回礼就好。”
“那个呀~”尾音一波三折。那套信笺是吴道庵托人带来的，他在蜀地做县令，这算是当地的土仪，来人也说了，上好的薛涛笺十分难得，吴道庵一共只有两套，分了一套给郦君玉，千里迢迢送到京城。
“莫非你舍不得？”郦君玉不免失笑道：“粉红、杏红不合我用，你又不爱这个，与其白收着，何不送了人情。”
“谁说我不爱动笔墨，我不喜欢难道她就喜欢？她喜不喜欢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听这话酸的都能闻到味了，”郦君玉调侃道：“我连她闺房都进过了，你现在才发急！？看她房里的布置当然就知道有什么样的爱好了，难不成墙上的字画都是挂周兴的？好吧，就算是周兴爱风雅，你人情总不能着落到他身上，好了好了，咱俩可是头次为别人家的事拌嘴，以后不许这样了。”
小鸾、静鹤都知道规矩，郦君玉回来就都不往前凑了，听见两人拌嘴更是避得远远的，而且即使不知道张云卿原来当过瘦马，做为治家严谨的官宦人家的丫头，小鸾、静鹤本能地讨厌一副西子捧心状的张云卿，心想姑爷平时多正经的一个人，房里的丫头都不正眼看一看，怎么对她就那么上心，连她的喜好都知道，可见是个狐媚子。
可惜姑爷不怎么跟她们说话，不然她俩都有心给张云卿下舌头使绊子了，不过既然姑娘亲自下场，就不用她俩代打了。心里都想姑娘和姑爷好着呢，别给一个不知道来路的人弄得生分了。
郦君玉看人都出去了，才挨着梁素华坐下：“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好的一通发作。那玫瑰露还是你让我喝的呢，我都没敢多喝两口。”
梁素华赌气扭过身子不理他。
“我以前跟多少小姑娘作诗斗草，也没见你怎么样，张氏怎么碍了你的眼了？我看你不是挺喜欢和她说话的么？”
梁素华这才小声气说：“你还能和以前比吗！？我还不是怕你风流罪过，一个刘奎璧还不行，招惹上个女子又算什么。”
“天理良心，刘奎璧是我招惹上的吗？张云卿是周兴的心头肉，我跟她话都没讲过，招惹二字从何说起？你想得太多了吧。”郦君玉拿胳膊肘轻轻捅捅她，说道。
一想也是，每次张云卿来的时候自己跟得紧紧的，郦君玉号完脉就去书房写方子，写好荣发直接交给周家跟来的下人。梁素华本来是半真半假地吃醋，说到后来自己就当起真来了，被郦君玉一说，也觉得刚才的想法实在是荒唐。可就这样认错，面子上又有点下不去。
“你看看你这张脸，”把郦君玉拉到穿衣镜前，两人并肩而立看着镜中：“家里多少丫头为了你魂不守舍，这要是放你在内帷里厮混，不知要闯出什么祸事呢。”
郦君玉耸耸肩：“怪我咯？我总不能拿刀子在脸上划几道 。”
“浑说什么！”梁素华：“我还不是担心你，记得旧年里梅香的事吗？人有了痴心保不住就要妄想，我看张云卿也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他男人一走好几个月，万一要是……”
郦君玉：“那你还留她说话。”
梁素华：“我是为了探探她的口风。”
“探出什么没有？”
“没有。”
“是谁呀，那会儿还说什么等大军班师回朝就要我怎么这么样，这还没怎么呢，你倒急成这样了。”郦君玉揶揄道。
“那怎么一样呢，”梁素华着急地分辩：“他才是……”
“嗯？”郦君玉挑眉打断她的话，简洁道：“此事不必再提。”
梁素华被他一句话堵回来，还有点不甘心：“离他们班师还早，到时候再商量也不迟。”
郦君玉不想再为了皇甫少华和她纠缠，“以周兴对张云卿的宠爱，招安的事还得着落在她身上，夫人受累，不要冷落了她，可以跟她说说京城闺秀名媛之间的趣事，别让她觉得那些人眼高于顶不好相处就行。”
“我又不领俸禄，凭什么给朝廷干活？”梁素华假意抱怨道。
“夫人虽不领俸禄，可知道你家相公的俸禄里也有你一份功劳在呢。”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梁素华吃醋拈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