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永昌伯四下求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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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波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让他过去，最先发难的不是郦君玉，反而是唐文潜。他带着新婚妻子进宫拜见太后的时候，顺理成章地给永昌伯府下舌头。
“我想着咱们唐家和他们冯家素来也有些交情，好意把喜帖给他送去，也不知道永昌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一个小小员外郎还是怎么的，不想来就别来了呗，偏偏就让他那个混账儿子冯文凯来赴宴，席间果然冒犯了郦明堂。”把事情的经过大概一说。
太后当时就不高兴了，这不仅仅是看不起要唐文潜，这根本是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不是碍于唐文潜的妻子在场，立刻就要命人把元熙请来。
元熙早已经知道此事了，消息来源是唐文浩了。与太后不同的是，元熙的第一反应不是他的外家被人小瞧了，而是他心爱的人被调戏了，不禁怒从心中起，恨不得立时把冯文凯拖过来杖毙才好。好在他已过了做事情不管不顾的年纪，加上做了三年皇帝，别的不敢说，城府总练出来了，知道皇帝也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甚至正因为他是皇帝，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反而更不能随心所欲。
元熙这里正怒火中烧，太后把他叫过去又添了一把火，“永昌伯空有一个爵位，家里连个正经当差的人没有，倒有脸给文潜难看，也不知道是自己糊涂还是仗了什么人的势！唐家可是皇帝你的外祖家！”
好你个永昌伯冯笑明，别说明天，朕叫你这辈子再笑不出来。被太后提醒了，元熙才后知后觉想到这里面还有唐家没脸的问题在呢，越发地怒火高涨。
客观地说，这年月即使是皇帝想要光明正大地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哪怕过了刑部、督察院、大理寺这三关，还有一堆的就等着驳斥皇帝好青史留名的御史和给事中呢。
死了倒还便宜了冯文凯，朕有的是让你一家人一辈子都不痛快的法子！元熙恨恨地想道。前面说过，只要当上几年官，谁没几个可以让人揪住的小辫子呢？就是再清廉再勤政也不可能事事都能如所有人的意。
比方说贫富两户人争产，且不论是非曲直，不外乎富户赢、穷人赢或者两家分，这三种结果吧。如果你判富人赢不用说，肯定是收了贿赂或者畏惧权势。如果把田地财产分给两家，那么你的名声只能更坏，不但是收了好处，而且是只会和稀泥的酒囊饭袋。那人个判给穷人呢？恭喜你，你将会以“鱼肉缙绅，沽名乱政”的名义被弹劾。
看吧，只要是想弹劾，根本就没得跑，别忘了咱们的前提还是“清廉勤政”呢。所以说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能平平安安地活到/混到告老还乡，靠的是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收拾他。
现在元熙闭着的那只眼睛睁开了，自然有人领会圣意，永昌伯府繁兴了几十年，想找他点毛病太容易了，简直满头的小辫子等你去抓。没两天元熙御案上就摆了十几份弹劾冯笑明的弹章，各种理由都有，从欺男霸女到抢夺民田，从纵容家奴行凶到内宅妻妾不和，不一而足。
元熙把这些奏章都压下来了。如果这事没牵扯到郦君玉，怎么都好说。你不把朕的外祖家放在眼里，朕公报私仇怎么这了！？但现在如果立刻治冯笑明的罪，别管理由是什么，谁能想不到这事和郦君玉还有关系，到时候少不得又得把他挂到墙头上晾一回了。
儿子闯出来那么大的祸，最先着慌的当然是冯笑明，要知道元熙登基之后可是抄了不少人家，现在又是在朝廷正需要钱的时候，你把现成的刀子往人手里递，不是等着让人宰割你嘛！因此冯笑明备好礼物就带着儿子上门赔罪。
唐文潜婚虽然是结完了，事情却没忙完，先得陪新婚妻子进宫见太后，然后认认其他亲戚，还要择吉行庙见之礼，最主要的是唐文潜家没有长辈，他成亲之前家务事还好请已经分了家的嫂子帮忙打理琐事，现在他家里都有当家主母了，再劳烦别人就不合适，但是新娘子连唐家下人都不认识，家务事更不是一下子就能上手的，因此虽然有假不用当差办事，唐文潜依旧感到忙而且累。听见小厮回说永昌伯府递了帖子，说要过府拜望，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以后凡是他家的帖子，直接说没空就是了，还来回我做什么！”转头进宫就跟太后告了一状。
冯笑明无法，忍气吞声又往梁府去，到了门上，下人倒是客气，恭恭敬敬，“我家相爷、姑爷都不在家，要不您把帖子留下，等相爷回来，小的一定给你说到。”
来赔罪当然不能空着手，于是冯笑明又听那梁府下人满脸赔笑，打躬作揖道：“这礼单还请您拿回去，我们夫人治家严，要是小的敢把礼单拿进去，夫人保管立时叫人把小的腿给打折了。伯爷只当是可怜小的吧。”连门包也不肯接。
宰相家人七品官，堂堂永昌伯拿这个油盐不进的下人还真没办法。
揣着一肚子火气冯笑明回到家对着儿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打。谁有这样一个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儿子估计都得被他气死，所以平时少不了打打骂骂，不过今天这顿打和以往都不一样，冯笑明气的脸如金纸，也不管顺手捞的是什么就又砸又打，完全一副不计后果的样子，小厮们一看都怕了，偷偷给冯文凯的妻子递了信。
公公打丈夫那也是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事，当人儿媳妇的能怎么样？只得哭到她婆婆，冯文凯亲娘跟前。
永昌伯夫人乃是冯笑明的继室，他的原配夫人生下长子长女后一病亡故了，现在这位冯夫人自从有了儿子之后难免对爵位动了心思，就时不时在冯笑明耳边念叨念叨。怎奈冯笑明在此事上主意拿的极稳，任你说破嘴皮，我自岿然不动。冯夫人无法，在内疚与补偿的心理下，冯文凯被她养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冯笑明打儿子那是恨铁不成钢，被婆媳二人一跪一哭一求，加上吧冯文凯打了一顿，心中滔天的怒气多少发泄了一些，他又不能真把儿子打死，只得恨恨地丢下板子。
做为永昌伯府的当家人首要的还不是出气，他还得为一大家子以后考虑。大齐立国百余年，世袭的爵位多了去了，如果没有实职，别说他一个伯爵，正经宗室挨饿受冻的有多少！永昌伯府之所以在京城还能站得住脚，唐文潜成亲还得给他送张请帖，乃是因为自冯笑明的祖父一辈起，冯家私底下便用族人的名义做起了生意，那时候冯家还是国公府，有权势的庇护，生意自然做的风生水起，后来冯家虽因降等袭爵，由公爵降为侯爵又降为伯爵，商场上的局面早已经打开了，是以虽然冯笑明从没领过实职，京城一干权贵倒也不敢小瞧了他，不但不敢小瞧，还颇有些愿意和他联姻的，这其中便有襄平候。
冯笑明的长媳便是襄平候的女儿。襄平候吕寿昌的算盘打得也精明，他这个女儿生的平常，性子、才学也没什么出挑的地方，冯家大富，冯笑明的长子日后还有个爵位，这样的联姻怎么也不亏，没成想，女婿的爵位还没到手呢，冯家就得罪了太后、丞相还有皇帝的宠臣。
凡事有利就有弊，世家望族之间联姻固然一荣俱荣，但也有可能一损俱损。所以在唐府、梁府连吃两次闭门羹后，冯笑明第一想到的就是找吕寿昌。吕寿昌是领着实职的，掌管骁勇营，常跟兵部的人打交道，请他做个中人看能不能平息郦唐二人的怒气？他二人毕竟年轻或许好说话，如果他两个都不追究了，但愿皇上和丞相能放过自家吧。
吕寿昌倒是有心帮他这个忙，怎奈他虽没有得罪过郦君玉，却和郦君玉的得意门生结过梁子，“亲家，你忘了旧年我才和王华吧官司打到陛下跟前了？那可是郦君玉的学生，我要是去找他说话，不是帮你是害你了，就是唐家小子，跟郦君玉跟王华也好的穿一条裤子。本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酒后说了几句胡话，又没把真怎么着，不过是为了陛下和太后的面子，既然是这样，倒不如从上面下下功夫，跟他两个小孩子胡搅些什么。”
求人办事，冯笑明特地在芙蓉楼包了一个院子请吕寿昌，酒菜上齐，冯笑明便让人都退下去了，亲自为吕寿昌斟酒夹菜，闻言，不禁手上一顿，愁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那几位高高在上，岂是我能高攀的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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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不怕破费不如试着求求刘候，陛下那里除了梁鉴、孟士元也就他能说得上话了，你要是想走这条路，我倒是能不能牵个线。”吕寿昌停下筷子想了想，又道：“还有陛下跟前的权昌公公，如果他能说几句话，只怕比刘候还要管用，只是这个人怕是难请动。”
“我听说梁鉴对权公公有恩，早年是他帮权公公找见家人，又帮他把家人都安置好的，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得罪了梁鉴女婿，权公公只怕不见得会刚这个忙。”冯笑明垂头丧气地说道。
“你说的倒也是，”吕寿昌拍拍他肩头安慰道：“不然还是走走刘候的门路，咱们这些人家转来转去总还算沾亲带故的，他或许还记着上一辈的交情呢。”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如果还不行，冯笑明暗道也别怪我使阴招了。
这个忙刘捷绝对是不想帮，可又不能不帮。
刘捷在先帝朝能横行霸道只手遮天，那是靠着先帝的宠信，元熙登基以后他是今上岳父，又有刘后的枕头风，比起之前倒也没有显出失势的迹象来，但是现在不同了，随着刘燕珠崩逝，郦君玉崭露头角，此消彼长，他在元熙面前的地位已是大不如前了。
如果他替冯笑明去向元熙求情，十有八九这个情是求不下来的，而且招来元熙更大的厌恶，但要是不帮这个忙，难免坐实了他失势的真相。
刘捷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事关键是看太后。如果太后宽宏大度不计较了，陛下那里自然不成问题。”他和太后不对付，连带的太后不喜刘后，这在朝上已是公开的秘密了，他以太后为借口推辞，倒也合情合理。
“内人也想进宫向太后赔罪，或是请人说项，怎奈太后这几天谁也不召见，不得其门而入，这……”冯笑明半躬着身子陪着小心说道。
“那就难办了。”刘捷看似随意地说道：“令郎也是，得罪谁不行偏偏惹到郦君玉头上。那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别看唐悦微陪着陛下一到长大，还要排在他后面，常人讨好他尚且来不及，令郎倒敢太岁头上动土。”
冯笑明心里也是把这个儿子恨得要死，但是事情已经做下，他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又不能真把冯文凯打死，只好陪着笑脸继续求人。
刘捷觉得自己都说的这样明白了，怎么冯笑明还跟个榆木疙瘩似得，难怪混不进官场，混进去也是被人分分钟玩死的命。
“唐悦微成亲这都几天了，陛下动你了么？”
冯笑明下意识地摇头。
“这不就对了。陛下要治你的罪，第二天就有御史上弹章了，陛下为什么压着迟迟不动手？难道太后不在意？”刘捷老神在在地说道。
陪着过来的吕寿昌忽然福至心灵，插话道：“丞相的意思是釜底抽薪？”
“我说什么了？”刘捷端起茶盏淡淡道。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永昌伯四下求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