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救赎》若水君

4、第 4 章

　　第四章
　　佐助突然意识到，唯独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是可以暂时卸下面具的。
　　只是，他戴着那面具的时间太久，自鼬死后的将近二十年来，他活在不知名的黑暗中太长时间以至于甚至忘了光明本来的样子。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欢迎回来，哥哥。”
　　鼬摸了摸他的头，用手抓住佐助空荡荡的右臂，“佐助，很痛吧...抱歉。”
　　佐助睁大眼睛，已经太长时间，太长时间他没有再听过这种话了，就像是小时候出去淘气的时候弄一身伤悄悄回家时，畏惧着父母随即而来的愤怒和呵斥，但是等到一不小心真被母亲发现时，她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拿着铲子严肃地教育自己，而是心疼地吹吹伤口，轻声问一句疼吗。
　　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曾问过他疼不疼。
　　其实，他也是会疼的。
　　其实，他比谁都要疼。
　　但是，却只有这个人，他不会问自己是怎么受的伤，他不会纠缠自己所做的孰是孰非，他只知道，自己受伤了，他会伤心。
　　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道路，我都会永远爱着你。
　　从头到尾，只有这一个人，一直无私地爱着他。
　　他忽然想起当年小樱真正想要杀了自己时的眼神，卡卡西面对自己时真正的杀意，鸣人推着螺旋丸大吼着冲向自己的场景...
　　“疼...”佐助看着他，睁大眼睛，喃喃自语道。“很疼，但是哥哥不在...”
　　失去双眼的痛苦，无数个彷徨孤单的夜晚被噩梦惊醒，摸着这双他留给自己的唯一的眼睛久久不能入睡，用这双眼睛看到的月亮格外地凄清，其实，他是想看到更多美好的事情的，这样，鼬也可以看到更多美好的事情。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宇智波的眼睛就像被诅咒一样，似乎自动过滤掉了世间所有美好事物的颜色。
　　突然，他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十分遥远的记忆和气味，他听到鼬用比自己小时候妈妈吹自己伤口时更温柔的语气说道，“以后不会了。”
　　他眨了眨眼睛，不知怎的，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佐助来说，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忘怀，它们能在心里深深扎根，随便一个契机便能迅速成长壮大，进而占据整个心房。就比如说，明明是十几年前受的伤，那时候没有掉眼泪，现在看见鼬却不由自主地流泪，仿佛在控诉着自己那时有多么委屈，而那时那人并不在。
　　鼬看见佐助的眼泪，想起灭族之夜时，佐助挥舞着千鸟向自己冲过来时，自己死前的最后一刻都一直想说的一句话，但也只是在佐助还在襁褓，九尾入侵时才有机会光明正大地说出的话。
　　鼬只是用手指轻轻拂去他的眼泪，轻轻抱住他，喃喃道，“佐助不哭，哥哥绝对会保护你的。”
　　对于鼬来说，无论他变得如何强大，无论佐助选择帮助鸣人，为村子做出巨大的贡献，亦或是背叛木叶和整个忍者世界，建造专政政权，佐助一直都和小时候刚会走时用缺了一颗牙的冲自己笑着的佐助没什么两样，都是自己的弟弟，都是自己最爱的人，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的人。
　　是他告诉了他，生命，不仅会逝去，会相互残杀，会相互争夺，还会降生，带给这个世界新的希望。
　　鼬拍了拍他，笑着说道，“佐良娜是个不错的孩子。”
　　佐助此时已经恢复了自制力，他咬着下嘴唇，转过头去，不去对上鼬的目光，混乱地答了一句，“嗯。”
　　鼬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自尊心十分强，也没去勉强他，转身一下坐在地上，两只脚荡在空中，抬头看着天空，“这就是和平时代的景象吗。”
　　佐助坐在他身旁，也学着他看着天空的样子，喃喃自语道，“你期盼了一生的时代。”
　　鼬笑笑，不置可否。
　　夕阳红红的，蔓延着在整片远方的天空，把整个木叶笼罩在一片暖黄色之中。微风吹得十分舒服，鼬的头发会轻轻拂到自己的脸旁，软软的，滑滑的。他的眼睛弯弯的，黑黑的，掉入了几点零星的落日的余晖，显得他更加温暖。他注视着远处的木叶，神情专注又享受，却散不去眼角的几分悲伤，所谓物是人非，大抵如此。
　　佐助看着鼬，浅声说到，“你...走了之后，发生了很多事。”
　　“嗯。”
　　“我会一件一件告诉你。”
　　“好。”
　　佐助的叙述精炼却完全不失要点，鼬专注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多少年后，佐助总会记得，在那个鼬再度归家的那个黄昏，整日轰鸣的木叶好像顿时安静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微风轻轻吹拂的声音，应和着自己平淡的声音，仿佛能给自己的经历多增添一点生气，小孩子们在夕阳下追着跑着笑着，那是这个村子未来的希望。
　　而鼬，鼬始终看着自己，专注地听着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以前是，现在也依旧是。
　　哥哥，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佐助看着鼬的笑脸，在心里由衷地庆幸道。
　　这样，我就大概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