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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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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程理将被窝敞开,拍拍身边的位置。江渔醒来有一会了,她站在窗前,身上只穿了睡袍,屋里温度并不高。窗外依旧很黑,这里不比城市里。两个人温存后的余味还未完全散去,掀开的被窝里还残留着两个人纠缠过后的高热。
她回头,掀开的被子里露出男人精壮的腰身,微微的撇了下嘴。“你有什么不满?”程理挑眉,索性直接起身,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嘴唇摩挲着她的耳垂。男人的体温天生的就比女人要高,餍足后的声音带着原始的蛊惑,烫的江渔不禁的打了哆嗦。
“喜不喜欢?”
“嗯?”
蛊惑、挑逗,程理将主动权完全交给了身下的女人。他感觉到了来自于女人身体上的战栗,喟叹了声“江渔”
“程理”当极端的刺激过后,突然有种爱后余生的虚浮感让江渔整个人生出一种无所适从。似乎只有眼前这个给了她快乐和温度的男人才是她救命的良药,她下意识的喊着他的名字。
程理将人紧紧的箍进怀里,她低头亲着她汗湿的额头,轻声说“江渔,你爱我”。
江渔大口喘着气,当一切风平浪静后,她抓着程理的胳膊久久的不能撒手。程理漂亮的眉眼盯着她看,一动不动,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她嘴唇动了两下,她只感觉到一阵目眩神迷,最后直接睡在了男人滚热的胸膛里。
梭罗说“爱情无药可医,唯有爱的更深”。蒙田说“自爱者方能为人所爱”可张爱玲却偏偏说“不爱是一生的遗憾,爱是一声的磨难”。
江渔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被窝里的这个男人,只是此时此地,这个大年初一,身边熟悉的气息让她有了某种迷醉。他来了又去,在漫天烟火中向自己招手的那刻,她听见他说“江渔,我回来了”。他说回来,不是来。江渔知道那一刻,心是动了的,而且是以一种不同于以往的频率。
在过去的十年里,踽踽独行江渔没觉得寂寞,可此时身边多了一个人却忽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此时的自己似乎被这种突如的爱陷进了滩涂,她想自己是无力挣扎的,甚至是有那么瞬间想要继续沉沦的。只是,她连自爱都做不到,她想自己该如何去爱另一个灵魂?
当鞭炮声再一次响起,江渔忽然意识到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一了。这是新的一天,也是新的一年。而她自己却被困在了昨夜和今晨的梦里。
程理再次醒来的时候,江渔已经不在了。被窝被掀起来的一角也凉了。他下意识的用指头揉捏了两下鼻梁骨,那上面因着长年戴眼镜有两个小小的痕迹。如果没有享受那么一点的温情,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还是那个对万事不在乎,面对所有示好的女性都能够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程教授。人果然是感性动物,不管是男女。
大年初一吃饺子,这还是母亲孔淑珍活着的时候留下来的习惯。在过去的十年里,江渔几乎没碰过。尽管她不认为碰了这个习惯就是背叛,背叛了母女情。但她觉得至少这一点,是对那个可怜女人的祭奠。她用自己的方式,来悼念那个早早就被迫离开人世的可怜人。
厨房并不温暖,热气氤氲在玻璃窗上,上面形成了一道浅浅的帘幕,这使得新年的阳光没有那么灿烂,有些温吞。此时村子里的鞭炮声已经不再响了,江渔知道,她的这顿早饭更像是午餐。
当饺子一个个像一群浮在水面上的大白鹅的时候,江渔的腰上突然一紧,随着有温热攀爬在她的脊背上。她知道是程理醒了。程理用着下巴摩挲着江渔的头顶,将那梳的顺滑的头发弄乱。然后他轻啄了两下,咬着她的耳朵“真贤惠”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褒奖,江渔突地乐了。想这么多年,所有认识不认识的,贤惠二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于是她半转过头,眼神有些怪异“你确定?”
“嗯”程理使劲的点了下头,抱着女人的双手越发的紧。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抓住点什么,那种内心的不安在这个没有见到女人的早晨让他内心的恐惧达到了顶峰。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无力的感觉。这就像第一次他从她身边离开,她始终背对着自己,连一眼的留恋都没有。
饺子在沸水里已经开始翻起了白肚皮。江渔轻声说“松开”。程理却固执的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硬是不肯撒手。江渔拿他没办法,只能背着座大山,用笊篱把那些鼓鼓的饺子捞起来。程理不时的会伸手看似是在帮忙,可实际上却分毫起不了任何作用。
当两盘白生生的饺子被端上桌子的时候,那个巨大的像连体婴的男人才从江渔的背上分离下来。桌上摆了两副碗筷,热气腾腾。江渔的额头上还因着这热气氤氲出了几个小水珠。那水珠随着她夹饺子的动作,摇摇欲坠。
程理夹了一个饺子迟迟不肯张嘴,他就那样的看着对面的女人吃了一个又一个。江渔吃的津津有味,尽管不是母亲当年的味道,但她却丝毫不觉的难吃,毕竟这是自己亲手的杰作。直到感觉出男人那炽烈的眸光,她才抬头。
“你能看饱?”
“秀色可餐”程理点点头。江渔对于他这种随时随地的撩妹技能已经没了脾气。她笑着看程理,程理也笑着看她,然后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就同时笑的不能自己。两个成熟的男女,就像是不更事的小孩子,没心没肺的将这笑声填满了空荡荡的房子里。
早饭过后,当玻璃上的水汽已经完全散掉。阳光照射进来,屋子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程理身上挂着件画着卡通图案的女士围裙,两只修长的大手在洗手池子里上下翻飞。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摇摇晃晃。江渔靠在厨房的门口,看着程理居家男人的模样。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她说“程理,你该是个好丈夫”
程理闷笑了两声,然后问“你需要个好丈夫”
江渔不打算接这话茬。就像那晚情浓的时候,他问自己要不要他一样。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么好的男人她应该是要不起的吧?
程理停下手里的动作,忽地转过身来。镜片后的眸光突地就锐利起来,他盯着江渔看。许久他才问“你在怕什么?”
江渔听到怕这个字突地就要反驳,可是喉头滚了两下,话就被咽进了肚子里。她微闭了眼睛,然后再次睁开眼睛以后已是一片清明。她听到自己说“程理,我们都是成年人”
程理前一秒还沉浸在好丈夫的假想世界里,只一秒钟这个女人就打翻了他自己构筑的温情里。他突然发现自己千里迢迢的和她过个年,可能是自己失心疯了。他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蹬蹬的跑上楼,穿着棉袄头也不回的出了门。走的干脆。
江渔用着牙齿咬着嘴唇,眼睛仍然看着那两只被洗的锃亮的碗。就在刚刚,那个男人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受伤让她心颤抖的疼了一下。她突地蹲下身子,眼角有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