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小雨初歇

44、第四十四章

　　上阳救援中心接到求救电话的时候是夜里十二点，信号不太好，断断续续，通话只持续了两分钟。再次拨通，对方处于关机状态。
　　江城和向导是夜里十一点左右迷失的方向。刚开始他们按照原有的路线一直往南走，直到半个小时后，他们发现前边的脚印痕迹，才知道走了回头路。
　　向导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灰蒙蒙的，顺着光柱的方向，可以看到大片的鹅毛絮。他和江城说“下雪了”。江城虽然没走过雪路，但是常识他还是有的。不怕夜路长，也不怕天气冷，就怕迷路。一旦迷路，寸步难行，只能等到天亮。
　　可进山之前他们有留意过天气预报，最近两日是没雪的。向导小伙子许是累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将积雪压出一个窝，并且将两条腿抬起来，横放着，顺势躺了下去。江城听他说“这里的天气无常，天气预报不准”
　　走夜路本来就已经够上火了，一听他这话，江城只觉的脑袋疼。又过了一会，雪开始变得密集了。江城喊了他一声“起来，走了”。
　　小伙子起初是凭着一股劲头，想着自己也许没那么倒霉，兴匆匆的带着人进了山。走到现在，又冷又累，知道迷路后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现在又开始下雪，等一会走过的地方又被完全的遮掩住，他想想都有些绝望。好在今晚除了山风和雪，没碰到野兽，若是再碰到野兽那才是绝路。
　　他懒懒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狗皮帽子上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脚下的积雪几乎没过膝盖，每走一步，都需要花些力气。江城长的高大，身体素质好，一直在前边带路。两人走了一段，突然听到身后向导啊了一声。江城回头看，黑黢黢一片，竟然没了人影。他踩着自己的脚印往回走，直到看见有一个井口那么大的圆洞。他俯身往里看了看，喊了两声，却是没回应。
　　江城不敢太大动作，毕竟周边都被雪覆盖住，他不敢确定哪里会踩踏，于是沿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来回走了两圈。又喊了两声。山间空旷，山风呼啸，他的声音传的并不远。他又将手电顺着那个洞口往里照了照，却是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有其他的痕迹。他敢确定小伙子就掉进了这个洞里。他想了下，得不到对方的回应，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洞太深，里头听不到外头的声音；另一种则是，小伙子摔下去可能晕过去了，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不利的。江城解开背包，从里头取出绳子，将雪扒开，摸到一块不小的石头，石头很是坚硬，他晃动不下来。他突地灵机一动，将绳子的一端系了一个死扣套在石头上，然后绳子另一端直接绑在腰上。他顺着绳子往下试着放了放。直到下了有十几米，眼前黑乎乎的，他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动静。他再往下放绳子，这期间他感觉到后背擦着山体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划破了，虽然没有碰到肌肤，但是身体的温度迅速下降尤为明显。又下了近二十米左右，他将手电朝下晃了晃，有个黑影模模糊糊。他叫着他名字，仍旧没有反应，江城知道恐怕是摔昏过去了。
　　绳子放到底，江城似乎离地面越来越近，当脚尖触底的瞬间，他忽然听见簌簌两声，他顿了一下，抓着绳子没撒手。只见下边的声音越来越大，然后脚下一空，嘭地一声，有东西下坠。江城脚尖急忙踩到旁边的山体，一个用力，绳子横了过来。另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黑影抓了过去。待雪完全的陷下去后，江城脑袋嗡的一下，后脊背出了冷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洞口，那小伙子正半挂在一颗斜伸出的树枝子上。
　　手电筒的光源很弱，江城只能隐约的看见小伙子的额头上有凝固的血迹，他猜想有可能是撞到旁边的石头上了。他咬了咬牙，试图想把人拉上来，可是力道不够，只听得脚下的树枝咔嚓一声脆响，断裂了。江城吓得不敢再动，保持着这个悬空的姿势。直到实在坚持不住，他才想起兜里的电话。
　　十二点以后下的雪，江渔并没有躺下来休息。看着外边纷纷扬扬，她坐在椅子上显得很是焦躁。程理在她隔壁的房间，期间两次来敲门，都被江渔无声的抗拒了。直到十二点半，她只是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会，突地被噩梦惊醒。脑子里是江城摔在山崖下，瞪着的双眼。江渔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凳子上的简宋知，他到是睡着了。
　　江渔拨通当地救援电话是在十二点三十五分，救援电话拨通后那头问江渔是哪里。江渔直接报出一个地址，那头很快就给了回应。听到三十分钟前有个号码打过这个电话，但是通话时间太短没办法确定具体位置。此时救援中心正在通过电话录音努力搜寻求救地址。
　　江渔攥着电话，太阳穴跳了两下。她忽地出去，敲开了程理的门。程理也没有休息，看到江渔惨白的脸。他问“怎么了？”
　　“江城可能出事了”江渔脸皮绷的紧紧的，她盯着程理看。程理问她“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在这里有关系。程理，救出江城，我就把简宋知交给你”江渔双手在兜里攥的死劲，眸光一动不动的与程理对视。程理没有戴眼镜，浅色瞳眸在晦暗的光线里跳跃着。他盯着江渔几秒，问她“他就那么重要？”
　　江渔没回答，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固执。程理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有些自取其辱，随即将江渔放了进来。他程理也不过是大学校园里的一个有着教授头衔的教书先生。他想江渔真是高看了他。
　　林祁接到程理电话的时候刚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他正准备去洗个热水澡。听到程理的要求，林祁笑骂了一句“程教授，你真以为我是孙悟空呢？我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就到了你跟前。再说，当地救援组织不是正在搜救了吗？”
　　“行，我想办法”
　　秦回甘看着林祁光着屁股从洗手间里出来，手里握着电话往阳台去。她嗤笑了一声，没提醒他自己家是十二层。
　　林祁给傅赟打电话，傅赟接了电话办事很痛快。十二点五十左右，江渔和程理到了救援中心，已经有两架直升飞机起飞。江渔看着程理跟着登机，她问“你干什么？”
　　程理看着她说“江渔，记住咱两现在不只睡一晚那么点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