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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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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罪我们谁都没有权利赦免,同样谁也不能动用私刑。这是犯罪”
江渔收回视线,纤长的睫毛微垂,程理听到她轻哼了一声。她说“他能够平安的活到现在,法律还真是仁慈。程理别拿那些大道理试图说服我,没用。人命不值钱,谁都不无辜。”
江渔说着一把拽开车门就要上车,程理猛地扯住她的手腕,肌肤相处的瞬间,冰凉的触感让他一惊。江渔握着门把不撒手,程理同样用力,两人较劲。就在两人较劲的时候,谁也没发现简宋知已经从后车座爬到了前边。这一次车子打火倒是容易,当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已经晚了。江渔被车速猛地往前托了十来米,她不撒手,胳膊却猛击车窗喊着“下车”。简宋知握着方向盘,咬紧牙关,脚上踩着油门不松,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江渔被惯力一甩,整个人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就贴着前轮被卷进了车底。
“江渔”程理眼睁睁的看着江渔进了车底,一颗心蓦地一沉,变故来的太快,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看到简宋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眼底波涛翻涌。
被卷进车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短暂的大脑空白后,江渔突地攀着车底盘顺势将身子顺了过来,车速太快,几乎是擦着她的头皮过去。江渔猛地翻身,不顾头晕目眩,朝着程理的方向奔了过去。
程理看着江渔从车底下翻了出来,眼珠几乎脱出了眼眶。他打量着她问“没事吧?”
江渔没管他,直奔停在前头的那辆车。几步上前,拉开车门,钥匙一拧,车子启动。轰的一声,朝着简宋知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程理慢走两步,看着车子追出去的方向,眉头锁的紧紧的。
车子在雪路上难行,速度太快很容易打滑。尽管简宋知是老司机,可刚才忙着逃跑也没辨方向,慌不择路的却是走了一条死路。车子眼看就没了路,简宋知觑着后视镜紧追过来的车,一咬牙踩了刹车,直接弃车,朝着林子里跑了。
江渔停车,踩着简宋知留下的痕迹追进了林子。这片林子不小,看着应该是野生林。积雪很深,江渔小牛皮靴每走一步,就有雪灌了进来。雪沾到皮肤就化了。她也不管,追了有两千米左右,看到前边晃动的人影,脚步加快。
简宋知本来以为自己了解当地地形,却错估了自己的体力。六十多岁的人,跑几步就是气喘吁吁。听着身后紧追上来的脚步声,就知道自己完了。江渔走近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讥笑道“求生欲挺强啊”,说着一只脚从没膝深的雪里拔出来,直接踩着简宋知的一条大腿,她微微用力。简宋知嗷的叫了一声,江渔俯身问他“还跑不跑了?”
“不跑了”简宋知瞪着惊恐的双眼,吓得人几乎失禁,他想要将大腿缩回来,可那里似乎已经麻木了。
江渔弯腰,手扣上他的一只胳膊,像拎小鸡似的直接将人提了起来。一拉一耸,简宋知从雪地里爬着起来,另一只脚上不敢用力,顺着江渔的力道往前踉跄了两步。
两人回来的时候,程理正站在自己开来的那辆车子旁吹山风。江渔拽着简宋知深一脚浅一脚的从林子里出来。江渔在地上打了滚,沾了一身细雪,绑好的头发也乱了,逆着风,脸上有被树枝划破的痕迹。
简宋知的车子刚才被逼的慌不择路,正好夹在两个树的缝隙处。江渔二话不说,将简宋知塞进程理的车里。自顾的坐到驾驶位置,程理随后跟着上车了。
此时距离江城进山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左右了。江渔上车后第一时间又拨了江城电话,这次直接是信号不通。江渔指头磕在方向盘上,眼睛通过后视镜和简宋知战战兢兢的眸子碰上,她勾了下嘴角。
程理看她将车子开出来并不往回走,问她去哪。江渔懒得理他,脚上油门不松,挂着高档位,车子抖着速度一路往西又行了数千米,直到看见前边停着的一辆路虎。
江渔下车,不忘拔下出租车钥匙。站在路虎车的位置往前看,那里有两个人行走的痕迹。越往远望,只余刺眼的白光,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江渔打开车门,果然钥匙就插在那里。江城这人心很细,他也知道她迟早会追来。江渔拢了一把碎发,额头上刚刚被树枝划破的小口子有点刺痛。她靠在车身,看着那些被积雪覆盖住的山峦。这里的山势和南方不同。这里的山有些凸,除了雪看不到任何的植物。山势虽然不及南方那种连绵起伏的陡峭,却也因为人迹罕至,多了几分不可测的危险。
此时简宋知就在自己的手里,可江城却向着不知道凶险的地方前行。江渔之前被卷进车底下都没有觉得后悔,可此刻看不到江城的身影,她有些迷茫。找到简宋知,这是她十年来的唯一奋斗目标,可她却没有像自己最初想的那么激动。原来她以为自己会直接冲上去,叫他偿命。那是她十七岁时候立下的誓言。时间可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没有磨平她对这世道的怨念,也没消磨她对那个始作俑者的痛恨,只是心境却是大不一样了。
江渔打开路虎的后备箱,从里头掏出之前准备好的自己那份的救援绳。绳子很粗,展开,至少有几十米。她又重新回到那辆出租车上,拉开后车门。简宋知看着她手里的绳子不禁的瑟缩,江渔将绳子来回的折成双股,很麻利的就将人困了起来。手法娴熟的仿佛演练过无数遍,这还是当年她跟陆六学的。要说这社会真是一所大学校,很多实用的知识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可比单纯的坐在教室里要精彩的多。
待人捆好后,她伸出一根指头挑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将路虎的钥匙扔给程理,程理会意下了车。江渔开着出租车往上阳返。
回到上阳市里已经下午三点了,江渔在市里找了家快捷酒店。她从路虎的后备箱里拽出一件江城的外套,披在简宋知的身上,然后一只手架着他下车。
她只要了一个房间,并不理会程理。进了房间,她又给江城拨了电话,依然是信号不通。
程理敲开房门的时候,江渔正对着窗户抽烟。有扇窗户半敞着,风吹进来,屋子里没有一点热乎气。简宋知就缩在地上的一把椅子上,手和脚都被捆着。上了年纪不太经得起折腾,整个人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瘪的厉害。头上的毡帽也不知道丢在哪了,头发已经全白,显得更是苍老了。
看到程理,浑浊的眼睛涌动了不自知的光亮,在程理去关窗子,抢了江渔手里的大半截烟的时候,又灭了。
江渔任由程理抢了半截烟,她不和他计较。她现在正在等待,过了今夜,明天江城也许就会有消息。
“吃饭”程理将打包上来的饭菜放在餐桌上。江渔不为所动,程理上前解开简宋知的手,将筷子塞给他。一盒牛肉炖西红柿推了过去。简宋知低着头,不敢太大动作接过米饭,吃了起来。
江渔没动程理的饭菜,直接打开一盒泡面,烧了一壶热水。程理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苦笑了一下。她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