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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   无巧不成书,江渔视线和程理碰上,微挑了下。老胡见达巫汗没谈妥,亲自上前,将狗皮帽子一摘,脑袋上腾腾的冒着热气。声音带着点当地的杂味“姑娘,出门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你行行好,那小姑娘伤的不轻,麻烦你给跑一趟,我老胡给你杀只羊妥不妥?”
      江渔一听杀羊,眼珠子转了转。没想到这当地的老汉倒是热情。她也不说行不行。老汉以为她不答应,一咬牙又开出了条件“两只”。
      江渔呵了一声。程理突然穿过人群,走到老胡跟前和他嘀咕了两句。然后回头和江渔对视了一眼。又回到爬犁前,弯腰抱起陷入昏迷的简素,直接到了车后门位置说了声“开门”
      这时候其他人也看出来,这是熟人。达巫汗拽着孩子,回到当地那群人堆里。老胡和那个遮的严实的青壮男人冲着程理摆手,用着当地方言和程理似是道别。
      江渔也没多话,回到车上将后车门打开,重新坐到驾驶位置。程理抱着简素坐进来后,江渔启动车子,行了不到千米,车子上了岸。江城坐在副驾驶位置唇线抿的紧紧的,不发一言。江渔握着方向盘觑着后视镜的两人。程理的大衣上结了一层霜,镜片上有水雾。他抱着的简素身上仍然裹着当地的羊皮袄,腿上凝固的血迹因着温度又开始流动了。
      许是疼了,简素轻哼了一声。程理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叫了声“素素”。这声不同于以往他的低沉悦耳,有些沙哑,整张脸许是在外头待得太久,冻僵了,面部线条显得生硬。
      “去哪?”
      车子前行约莫有二公里左右,江渔开口问道。程理抬头,视线在镜子里和江渔碰上。隐在镜面后的眸子动了动。他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开口“云镇”说完解释了一句“云镇离这里最近”。
      “哦”江渔只是哦了一声,没打算和他有太多的交流,干脆当起了专职司机。她按着程理指点的路线,不到一个小时,车子进了云镇。这镇子相较于红旗镇不同,交通明显不发达,从外观看,显得有些破旧。有些房子还是那种土坯结构的,道路坑坑洼洼,车子几次险些被憋灭火。
      程理对这里似乎很熟悉,进了镇子一直让江渔往北走,直接进了一条胡同。胡同里只有三户人家,程理让江渔停在中间的一家。这家是整个镇子少有的砖院套铁皮门。门上还有两个铜环,穿在狮子头的鼻孔里。
      程理抱着简素下车,单手触着那铜环拍了两下,用奇怪的语调叫了声“塔伯”。不大的功夫,铁皮门从里头被推开,出来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老人戴了花镜,脑袋上扣着顶毡帽,见到来人的时候吃了一惊“小程子”似乎不太敢确定。
      程理将人往上掂了掂“是我”。老人显得有些激动“你这是打哪来啊?”说着看到他怀里的姑娘,急忙将人领进院子,喊了声“老婆子”
      程理抱着简素进了屋,将人放在土炕上。塔伯趁势的掀开羊皮袄,将简素的裤脚往上翻了一下,简素闷哼了一声。塔伯也不敢再动,干脆找来一把剪刀,将被血凝固的裤子一点点的剪开。待裤子破开,脚踝处一道深深的伤口完全漏了出来。塔伯倒抽了口凉气,伤口是被捕兽夹伤到的。
      塔伯吩咐老婆子烧开水,然后净手,想了一会道“要缝合”。程理很是信服塔伯,就说“您看着办吧”。塔伯先是用酒精清理了创口,然后取出止痛剂给简素注射到伤口附近。这期间简素被疼醒,意识有些模糊,叫了两声“师兄”
      程理按着她的大腿,怕影响塔伯的缝合。一边安抚她“素素别怕,师兄在,一会就好”
      塔伯用的还是传统的缝合术,是鸭肠。待止痛剂起了作用后,开始穿针引线。塔伯虽是上了年纪,拿针的手却是很稳当,不颤不抖的。伤口很深,需要里外缝合。塔伯花了半个小时左右,最后一针才完成。
      期间塔婆婆烧了热水,煮了中药冲剂,端到简素跟前。程理试着给简素喂下。许是止痛剂药性还没散完,简素倒是一点也不闹腾。只是温度却是持续升高不降,程理怀疑是伤口感染导致的。
      塔伯拍了他两下,冲他摇了摇头,以示不必担心。
      江渔和江城在车里已经有二个小时左右了。江渔期间下车抽了根烟,江城随她下车,问了句“不走?”江渔摇了摇头,眯了眯眼睛,视线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说“不着急”。
      透过铁门,江渔可以看到院子里铺着的青色方石。虽然不大平整,倒也干净规整。这样的农村,很像八九十年代的周村。江渔看了一眼江城,突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他们都在周村,那里比这里暖和,但是冬天也是冰天雪地。那年头农村还生炉子,一到冬天一帮孩子各哪跑。特别是下了雪,河沟里结了冰。男孩子在前边拉,女孩子坐着那种木头攒的平板车,在冰上溜。他们管那种车子叫滑溜,很有趣。
      “江城,你想周村吗?”江渔问他,江城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江渔觉得江城有时候像个哑巴,不过好在她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自言自语道“如果一直住在周村就好了”,她想那样妈妈就不会死了吧!
      嘟嘟两下敲玻璃的声音将江渔的思绪拉回,她降下车窗,听到程理叫她们“下来”。
      二人跟着程理进了屋。发现这是个小三间房。有东西两个屋子,并没有客厅,厨房在后边。一进去,江渔就闻到一股饭菜香,她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吃中午饭的时间。
      塔伯夫妇显然和程理很熟,把江渔和江城当做程理的朋友款待。虽然饭菜没那么丰盛,到也是一菜一汤。是农村常见的杀猪菜,有猪血,猪大肠。吃饭的时候,江城用自己的筷子从江渔碗里捞出猪大肠,江渔任由他动作表现的很自然。
      程理眸光闪了闪,最后将自己面前的一碟伴花生米不声不响的推到了江渔面前。江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吃饭。
      吃了饭后,塔婆婆给三人到了热水。是那种用乡下的白瓷碗。江渔喝了一口,味道有些涩涩的,不过当茶水咽下去后,舌尖上突然有种淡淡清甜。这让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和秦回甘见面,在茶楼。秦回甘那种势力的女人不点龙井,也不点大红袍,而是要了一壶陈皮。那是江渔第一次喝陈皮茶,秦回甘告诉她,那是一种药材,叫陈皮。秦回甘说“舌有留香,唯余回甘”。江渔点头,这是仅有的她对秦回甘的认同。
      喝了茶后已经三点半了,日头西沉的厉害,有黑天的征兆。江渔这才知道云镇这种地方白天短,夜晚长,当地人通常每天只有两顿饭的习惯。
      简素是五点左右醒的,止痛药劲一过,脚踝上的伤口疼的她受不了,不停的喊着程理的名字。江渔就坐在走廊的木凳上,看着塔婆婆在纳鞋底。她今年大概有六十多岁,头上戴着线织的帽子,走廊点的是白炽灯,很亮。江渔能够清晰的看见她额头上皱纹。老人手很麻利,用锥子扎一下,然后针直接透过去,一扯一拽,很快就是一行。
      她问塔婆婆“你们现在还穿这种鞋吗?”
      塔婆婆手下不停,低着头和江渔搭话“自己做的鞋暖和,穿着踏实”江渔点了点头,视线透过半掀开的门帘,她可以看到简素抓着程理的胳膊,喊着“我疼”。然后程理低声安慰“忍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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