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小雨初歇

35、第三十五章

　　“停车”
　　江城从自己的车上跳下来，浑身戾气，头发被夜风刮的凌乱，不停的拍打在他青筋暴起的额头上。他是在江渔离开郓城接近一百公里下了高速后，一个叫六道的地方逼停她的。
　　江渔推开车门，拢了一把衣领。看着眼前男人似是一头被惹怒的凶兽，仇人般的俯视自己。她乐了“有病吧，江城”
　　江城一把拽着车门，推了她一把，纵身一跃，直接进了驾驶室。江渔蹙了蹙眉头，敲了两下车窗。淡声道“下来”
　　江城不为所动，江渔忍了一会，终是没有耐心“不和你开玩笑，下来”
　　“上来”江城发动车子，头也不抬冲江渔命令到。江渔倚在车旁，呼吸了一下冷冽的空气。这晚的星星真亮，她想。站了有半根烟的时间，她才从车前的大灯绕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妥协。
　　车子重新上路，两人谁也没说话。任由江城开来的牧马人被扔在身后。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一个叫上阳县的地方，那里是北方极北的一个地级市。据说那里毗邻漠河，十一月初就已经下雪，此时零下三十度，滴水成冰。
　　出了六道，重新上了高速公路。车子在下一个加油站补充了油料。江渔在副驾驶上眯了一会，到了后半夜两点，江渔醒了。她叫江城找个地方停车，她想换他休息一会。江城握着方向盘，脸皮绷的死紧，没搭理她。江渔骂了句‘德行’继续窝在副驾驶上又要睡。江城也没看她，只是冷声道“去后边睡”。
　　第二天早上车子下了高速，进了县城。江城随便找了家早点店。豆浆油条，一顿早餐很快解决。越往北走，天越冷。江城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皮夹克。江渔回到车上前，扫了一眼周边景物。先一步江城跨进驾驶室，启动车子，鼓捣了一会导航。待江城上车，车子朝着县城的中心而去。不到十分钟，车子停在一间商场前。
　　江渔没管江城，独自下车。县城里的商贸市场显的有些杂乱，没有高中档次的品牌。江渔先在杂货区的绒裤区逛了逛，挑了两条男士一薄一厚的羊绒裤。付钱的时候顺手拿了两双男士棉袜。
　　上了楼，楼上的装修和衣服看着到要好些。她找了家三线品牌男装，选了件薄厚适中的羽绒服，根据营业员推荐，又配了件湖蓝色的羊毛开衫。
　　重新回到车上，江城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也不发表感想。江渔扯了他一把，“你这身到了那边只会被冻成人棍”
　　江渔跟江城向来没大没小，江城也懒得搭理她。车子出了县城，又重新往北走。再次上高速的时候，车内的广播正在播送天气预报。“明后两天北部地区将持续降温，并且伴有小到中雪。特别是漠河以东偏北地区要注意防寒。据有关气象专家预测，这场降温将是近二十年来创历史新低。这里尤为要提醒的是，出远门或者有往北方行的朋友们，防寒措施要做好，以免造成冻伤……”
　　第二天的中饭，两个人是直接将车子开进了服务区，泡了两桶方便面，外加一袋榨菜。有同样打尖的车辆，看着两人穿着，却吃的接地气。以为两个人是自驾游的，随便聊了两句。问江城“哥们，第一次来北边吧”
　　江城这人不善言语，平时很少与人搭讪。这回，破天荒的到开口了。“恩，没想到这边这么冷”，说着将羽绒服外套紧了紧。那人也是个热情的，一听是南边来的朋友。话题一开就滔滔不绝“我跟你说，兄弟就你这一身，往北走，不行”那人晃了晃脑袋。说着话双手一扯，江城看到那人穿的是件翻毛皮的棉袄。里头的毛有点短，看上去还算顺滑。那人重新将衣服合上，砸了两下嘴“看见没？得穿着这种”
　　江渔瞧了一眼，算是看明白了。这大哥是显摆他的貂绒棉袄来着。她喝了最后一口汤，用餐巾纸抹了一把嘴。“听说你们这里有句话，穷穿貂富穿棉，大款穿休闲”
　　那大哥被江渔这话噎了一下，有些讪讪。梗着脖子道“胡扯，你让他们穿个休闲在外头跑两圈，不冻他个人棍我他妈跟他姓”
　　江渔懒得和他抬杠，先出了屋。外头果然冷，小风一刮，脸皮上跟有小刀子割似的。江渔听到那大哥在江城后边愤愤“哥们，哪找的这大姐？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够你受的”
　　两人重新上了车，肚子里有了食，加之车里头一直开着暖气，也不冷。重新上路。按着规划的路线，这样一直往北走，约莫有三五天的时间就能到上阳。
　　接连在车上休息了两晚，这天日落之前车子进了一个叫‘红旗’的镇子。江渔叫江城找家宾馆歇息。这镇子不小，总共有三条街道，街面上不时还有大车驶过。车子在镇子里兜了一圈，也没找到像样的门面。江渔下车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是南通北往的交通要道。民宿都是成规模的，至于她口中的宾馆，那人摇了摇头
　　他指着路边停大车的门口，门前竖着旗杆子，上头漂着倒三角棋。 “那里是住的地方”
　　江渔上了车，让江城将车停在路口一家停了三辆大车的地方。这是家二层楼，门前的旗杆子上的红旗略大，上面写着“红旗民宿”。一推门，热气扑脸。一楼的大厅里摆了七八张桌，有四五张桌子已经坐了人。门口一张桌子上热气腾腾的，不时有股子烩菜味往门口飘。
　　老板娘四十来岁，见到两人问了句“吃饭还是住店？”
　　“多少钱一晚？”
　　江渔上前，靠近柜台。老板娘身后的酒柜上除了二锅头、牛栏山还有红高粱。柜台上摆了三个大玻璃罐子，罐子上贴着不同数字。40、50、60，都是散装白酒。
　　老板娘看了一眼来人，是个穿着打扮都不俗的漂亮姑娘。这种俊男美女组合，多半是出门游玩的。也没迟疑开口“一晚二百，带三餐三百”
　　江渔指头搔了搔眉头，笑了一下。“街边那家一晚上才一百，你这怎么这么贵？”
　　老板娘一听，脸上的肥肉颤了颤。眼睛瞥到旁边吃饭的几桌人，有些不太乐意道“二百的是带温泉的，一百的没有”
　　“两间二百的”江渔从随身带的包里翻出钱包，从一叠崭新的票子里抽出五张搁在柜台上“剩下的压着”。说着就要往楼上去。老板娘叫了声“哎，身份证”。
　　江城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按在桌上，吩咐了句“用完给我送上去”
　　楼上的房间不少，走廊上都铺了地毯。两人房间是对门。房门口上贴了张十分醒目的标识“贵重物品请自己保管好，丢失本店概不负责”。
　　进了房间，里头的暖气还挺足。江渔脱了羽绒外套，里头只剩下贴身的保暖内衣。屋子不大，有衣柜和电脑桌，卫生间里有简单的淋浴。有两晚没洗澡了，江渔觉得浑身难受。本来想先洗了在吃东西，可想到有温泉泡，干脆打消先洗澡的念头。
　　江渔让江城给前台打电话提前将菜做上，省的待会下去要等半天。十分钟后，两人先后下了楼。这会已经接近八点了，刚刚楼下的那波食客已经撤的差不多了。
　　老板娘见他们下来，紧忙道“您点的杀猪菜和羊肉锅都已经做好了”
　　江城点了点头，两人找了个靠暖气的位置坐了下来。
　　菜刚上来，门猛地被一股大力撞开。有风刮了进来，江渔将身子往里头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