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方寸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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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惜春，黛玉将红楼梦一书重新拿起，翻了又翻，以她目前的灵识向书中探去，如泥牛入海，一无所得。拿起鉴真镜窥视时，玉简上更是无数星动的符文，只多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目眩头晕。
她忙把这篇阵灵收了，过了半晌，额边的经络还突突直跳，识海中气息翻腾，直恨不得呕出一口躁血，整个人都不禁有些浑浑噩噩。鉴真镜在她掌中翻转，镜面溢出一波柔光，在这光芒抚慰之下，黛玉凝神理气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过来。
黛玉不免心中感慨，这太虚幻阵阵法之宏大玄妙，实令人可畏。她不敢把阵灵交给妙钰的原因之一，也怕的是此阵灵就是开启阵法的秘钥。向前还耽心妙钰来夺取，如今看来，这人倒不是一味强横霸道的。
又或者这大阵之中，自有它一定的法度，即便是阵主也不能强加干涉。而大阵的阵灵竟然能流出于外，落到自己手中，由此来推测，这太虚宫的内部只怕也不是一片和融，互有倾轧也未尝可知。
向来“阴不在阳之对，只在阳之内”，就如三妹妹所说“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可见那怕是神仙呢，蜕了凡胎，也改不了人性。
这么一想，黛玉倒少了许多敬畏。
她若跟这布阵之人去争，便如蚍蜉撼巨树，倘若他们同室操戈，内部相争，这罗网何怕没有个疏漏之处。
可惜现在的自己无刀剑之技，后世之人读红楼批红楼的虽然多，顶多评点一下柳湘莲大约是一个高手，便自己敢去求学，怕人家也不敢收的，只得在灵符一道上多下苦工了。
黛玉筑基后，春秋笔愈发意通心随，不但凌空可控，意到则刀笔即至，比之前陷入妙钰阵中不知迅急灵动多少倍。如今看来，那些搜神志怪书中所写的剑仙侠客，御剑凌空，千里取人首级竟都不是假的！
画出的灵符也一并跃升为橙品，美中不足的倒是鉴真镜，这件灵器桀骜不驯，凡事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拿它鉴别灵物，可以，你想使唤它，没门儿。便是筑基之后，佐以更多的灵力，它照单全收，仍依旧爱理不理。
黛玉心下无奈，不过白抱怨了一句，谁知它居然耿耿于怀，小性儿如此。索性不去理它。她在阵中颇有一点心得，修炼之余，画了几张滕网的灵符，弹出去是一枚种子，瞬息之间可化为一张巨网，用来困阻敌人正好适用。
既以滕网为守，再以鹤阵为攻，也勉强算是有了一些自保的手段。
园子里虽然人少，但路上总不免有工役来往，黛玉不好在此处试练，因妙钰的话，又不敢离府太远，脑演心算，那毕竟是纸上功夫做不了真。正烦恼间，突然想起自己用灵符时，身形高矮也可随之一并变幻。
黛玉试了又试，佩着灵符时，孩童一般的身高还好，等缩到盈寸大小身形时，本身所耗费的灵力甚巨，不特如此，想来是凡间的金银纺物也难承受其变，银簪珠珰仿佛山一般的落下来，细绢轻罗更是阔如江潮一般铺于脚下。
一时之间，唯有灵力幻化的衣物还有春秋笔、鉴真镜等还好好在身上。
黛玉既是惊讶，又觉有趣，最后把簪环等物都收妥了，又从莲丛里折了一枝菡萏，幻为发簪将一头情丝挽毕，等这一回重新变小后，便直接用灵符唤出一只玄鹤来，纵身轻轻一跃，跳上了鹤背。
玄鹤轻鸣，载着黛玉直接飞了出去，先是掠上屋脊，然后在那棵梨树树顶盘旋了几圈，从上向下望去，绿叶如海，正在风中波起涛伏。因这玄鹤身上附有黛玉的灵识，飞的虽高虽快，她也丝毫无惧，天地无极，凌空远目，心中自有说不出的轻快自在。
玄鹤往西北方向，越飞越低，池塘边的苇丛，此时看起来便如一排排的剑林。这个时节，正值夏日，湖上的蚊虫甚多，狭路相逢时，一个个尖嘴巨翅，利爪狼茸，真是说不出的巨大丑陋，俱变成了生平从未见过的怪物。
迎面乍见，黛玉那怕心里早有准备，也是惊的不轻。一粒滕网的种子急忙弹出去，先把最近的一只紧紧束缚起来，就手挥出一行鹤阵，那些仙鹤虽然细小，但身轻性敏，闪电一般的，俱向它的要害啄去，不一会儿的功夫，那蚊虫已摇摇坠入水中。
一击得手手，黛玉遂放大了胆，用这些无穷无尽的飞将来练兵。
她尽量收敛灵力，仅用灵识控制着鹤阵和春秋刀进行攻击，如此一来，那怕艰难了一些，倒也算不上倚强凌弱了。先是从一个两个正面直袭，再到六个十个十二个冲进蚊群中绞杀。
灵力灵识耗尽后，即去潇湘馆内吐纳天地灵气以充识海，渴了饿了，便喝点灵露或回房取些点心充饥，蚊虫之物虽然愚钝，但此番练兵时也不是没有凶险的，苇塘里逡巡的白鹭，叶脉上暗伏的蟑螂，还有时常在蚊群里徘徊的好战的红蜻蜓，以往这些不过是点缀风景图画的草虫翎羽，此时此刻，一一化身为凶猛无比的庞然巨物。
有一次神识耗尽的时候，真差一点被只白鹭衔去，侥幸还剩了一两道灵符，忙乱之中先是缠上它的长喙，又伏在玄鹤的背上，直钻入苇根下，斗曲蛇行，飞了许久才将这紧追不舍的白翎强盗摆脱。
等一连数日后，所至之处无不披靡，于己再无丝毫进益了，这才作罢。
这一场螺丝壳里的征战，说起来好笑，但其实大见奇效。黛玉自己觉得，不但凌空控物之术突飞猛进，内观识海，灵力越发淳厚，神识所化的霞光飞霭更是璀璨烂漫。
便是她自己，都如被洗去浮光噪气一般，有一种宝剑峰自磨砺出的锐利。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方寸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