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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孰是孰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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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这一次委实伤的不轻,那一刀锋正扫在肩头,看起来没有伤及血肉,但灵气破体而入,把这附近的脉络几乎尽数摧断。虫噬蜂蜇般的苦痛不说,任是如何运功自修,气海中所凝聚的灵力都会在伤处散逸。
时间久了,气海失去灵气润养,竟隐隐有枯崩之兆。
其他人不知就里,唯有惜春能看出一些端倪,直急的她嘴角顿起了两颗燎泡。心中忧苦还无人可以述说,只有每日喝那苦汤子下火,人前还要掩饰一二道:“若不是我那日急着拉林姐姐跑,怕也淋不着了。看她这个样子,我便不心焦,也捺不住肝火呀。”
紫鹃也要劝:“都知道你们俩儿好,可也别好了我们这一个,再病了你们这个一个,这又何苦来哉?”
黛玉再也无法,只得把那个玉瓶暗中拿了出来,旋开帽子,里面倾出的药丸却是一颗颗明珠一般,晶莹剔透,难怪要名灵苂露。只闻着,便觉芬香沁脾,灵气逼人。
她掌了鉴真镜一照,上面浮出的字样也是灵丹“灵苂露”几个字,也不知其所源,也不知其用法。她忍不住抱怨道:“宝镜呀宝镜,莫非你只会照本宣科不成?”
那宝镜气的在她手中嗡嗡直振,上面的小兽突然昂起头,微启怒睛,长尾一卷,竟然在她的手心上猛抽了一下。黛玉猝然吃痛,镜子差一点落在绫被上,握紧了再看时,那只小兽已经气呼呼蜷成一团,将脸埋在长尾之下。
之后再如何哄慰,或美言褒奖,都不见它有一丝的动静。
黛玉唯觉好笑,将镜子收入囊内。如今那妙钰是善是恶,也全顾不得了,只得捡了一颗花露,轻含着服下。
那药露一入喉间,便似乎化为一根冷线,如活的一般,瞬息窜到肩头经脉伤损之处,慢慢散成无数游丝,将残破的经脉勾连到一起。接着火烧般的一阵剧痛,游丝燃尽,其中一两处经脉竟已通畅。
这药药性坏的很,但确有奇效。
黛玉不免一边恨恨,一边又服了两粒,药性发作的时候,可比起伤口的痛还要霸道十分,她一时也不敢多服。足有五六日,这才渐渐理通了受损的经脉。
黛玉禁不住暗暗心惊,这药效越奇,越是令人思而生畏,自己与探春两个就仿佛那懵懂的孩童,在此修真之路上一无所知,灵苂露或许只是人家寻常疗伤的丸药,于己却是险些道陨的救命稻草。
只怕这一路向前走去,少不了会步步危机。
她想了再想,还是没有把此事尽数告知惜春。只说自己途中遇到了一个莫名的道人,那道人以为她是妖人邪祟,动起手来,才受的的伤,事后误会冰解,那人不好意思,又送的良药。
她深厌那人,本欲不用,没想到却伤的这般危急。
黛玉劝诫惜春道:“由此看来,福祸与共,这修真之路有许多想象不到的凶险。你我再如何小心都不足为过。”惜春这一回听了,默默点头。
黛玉又思及了那人的一言一行,暗中推敲,心想:“太虚幻境之事,定已属实,青泽经中虽涉言不多,但修真之术中的法阵多生,化,幻,移,刑,困,杀。这太虚幻境的阵主若是警幻仙子,那么妙钰所说的巡阵弟子想来就是僧道两人。如此大阵,万千生灵,所为何来?”
“我留在府中的灵符,那人说替身之上天灵之气不足,出来久了,怕是要惊扰到巡阵的弟子。甚么又是天灵之气?难道,这红楼梦一书中所说的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即命定承运应劫之人,便生来身具此天灵之气?”
黛玉脑海之中,灵光浮现,突然想起那日秦钟死后,太虚阵灵上有一道虚影来投,影影倬倬,便似一道人形。当日还疑心自己眼花,现在想来,背上猛然一片凛凛寒意。
若是硬要往好处讲,此阵为幻,为生,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渡化曾经的仙子,过去的侍者,望以世情之冷暖,生离与死别做当头棒喝,令这些人警心醒面,重证道心。虽有许多自相矛盾之处,情理上也勉强说的过去,但一观梦中太虚幻境中诸人诸物,那里像是一个好去处?
便只说自己,梦中甫回故居,一则不熟悉,二则不喜欢,甚么朝啼夜怨,痴情薄命的,看了就满心压不住的火气,直想闹它一个地覆天翻。
若往歹处揣度,此阵为困,为杀,戕夺天地之灵气为己所用。这样一来,守阵之仙子,巡阵之僧道,苦心孤诣的维护大阵命轨不变,甚至不能多一人,少一人。为了避开他们的耳目,那里走了妙玉,还需又添了一个妙钰顶替,倒正经说得过去。
倘若不是阵灵太过紧要,她又何尝不想去妙钰那里去问个清楚明白。颠来倒去的想了一整日,后来遂定:“靠人靠神,终究不如靠己。问明白了,便可以破阵而出么?还是要苦求于人?修真之路,本也是逆天改命,那里有便宜的神仙、白送的善人?如今青泽经在手,春秋笔在握,还有一面鉴真镜在此,比起向前的一无所有,其幸何如?正应争时光之长短,惜寸阴之若金,刻苦修为,才有说的上话的一日!”
几番意动,几番心定,这一回才是真的剔透通明。
只向己索,何须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