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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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柠情绪沉浸在妈妈刚才的那句话里，反应有些钝，愣了愣，才听明白封砚的话。
没有过多思考他话里的含义。
她脚尖向前挪了挪，下意识便要跟过去。
只是还没刚迈出半步，又被戚岚不轻不重的一声“柠宝”，本能停下了动作。
戚岚一副把她护在羽翼下的姿态，替戚柠拢了拢发丝，然后上前一步，对着封砚：
“今天多亏了你和封董，我们柠柠受了惊，待会儿就不当面去跟封董道谢了。等回头找个时间，我和她爸爸一定备上重礼上门酬谢。”
她语气温柔，并不尖锐带刺，反而充满了长辈对待晚辈特有的宽容平和。
戚柠先是被“封董”二字，引得睫毛颤了颤，注意力又转移到后半句，有些紧张地问：“我爸……他也知道了吗？”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哦。”戚柠松一口气，表情有种刻意的冷淡，别扭道：“那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戚柠小时候跟爸爸关系还可以，自知道从他在外有个私生子后，她无条件站妈妈。
这五六年，父女两人基本上疏于联系，除非周致知关心问候她，平常她从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但其实，戚柠一直都有暗中关注他，尤其这两年周致知身体状况一般，心脏还有点毛病。
她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怎么处理的。
她理智上想恨爸爸，情感上却做不到，可如果原谅，心理又有负罪感，觉得对不起妈妈。
戚柠想到封砚。
当初会喜欢上封砚，有很一小部分原因，是向往他的家人。
她很早就特别羡慕封砚的家庭氛围。
也羡慕他妈妈身上的女强人气场，优雅从容。
或者说，是在开完家长会后，模糊又敏锐地感知到戚岚的不甘，代入了妈妈的情绪。
所以，她后来才会劝说妈妈出去创业。
却也因为这点，她一度非常自责。
总觉得如果不是被她怂恿，妈妈没有一心忙于事业和照顾她，爸爸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有时候，戚柠会忍不住想，如果是封砚的妈妈，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应对。
每次念头刚升起，又被她迅速掐灭，告诉自己，不应该产生这种比较心理。
不管怎样，戚岚都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妈妈。
戚柠只在高中开家长会时，见过一次封筝。
其他关于她的印象，都是从封砚和封姥姥偶尔提及的字眼里拼凑出来的。
隐约知道她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对感情里三心二意的人尤其反感。
戚柠有点害怕，不敢去想封筝在知道今天的事情后，会怎么看她。
特别是，她曾经就没处理好跟封砚的感情问题，前段时间，还稀里糊涂跟封砚的哥哥相了亲。
今天又……无论怎么想，封筝对她的印象，大概率都不会很好。
戚柠有些挫败地耷拉下脑袋，默认了妈妈拦住她的举动，躲开了封砚看过来的视线。
“应该我爸妈过去拜访您和叔叔，不过，”
封砚接过戚岚的话，目光随之移过去，隐隐露出几分锋芒，“听说这个月Lemon跟路人影视有好几个合作项目要推进，不知道您那边腾不腾得出来空。”
戚岚变了表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感觉，您习惯把工作和私人混为一谈，随口提个醒罢了。”
“恐怕还轮不到你来开这个口。”
“您说得对。”
两人打着机锋，句句都暗含深意，戚柠站在旁边，听来只觉得有些血冷。
她是笨，不够聪明，但并不傻。
联系一下妈妈刚才对陆泽川的态度，还有之前那通关于汪铭的通话。
封砚这分明是在讽刺她，因为合作的原因暂时不敢得罪陆家，所以才不仅不为女儿出头，还企图三言两语化解掉这场风波，敷衍过去。
就像之前明知戚柠学校背后有人议论，却不想去查清真相，反而暂时稳住对方。
一边紧急帮她物色相亲对象，来掩盖这件事，一边佯装无视发生，继续跟电视台的合作一样。
“戚柠。”
“柠宝，你怎么了？”
“柠柠。”
在场的其他三人同时发现她的异样，齐齐围了过来。
戚柠头有点晕，眼前视野是花的。
她不想让人担心，摇了摇头，努力扯出个笑：“我没事。”
但可能是她脸色实在太差，面容苍白，唇色尽褪，身体止不住发抖，呼吸也有些凌乱。
三人都没被她强撑的笑说服过去。
戚岚应对最有经验，从包里掏出治疗哮喘的药物，拆开一只雾化器让她吸上。
戚柠呼吸慢慢平缓下来。
戚岚观察着她的反应：“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戚柠虚弱地半躺在妈妈怀里，声音听着有些虚飘。
她并不是哮喘犯了，虽然呼吸状况缓解，头还是有些晕沉缺氧，眼前更是一阵一阵发黑。
柔弱挂美人在假装坚强时，最楚楚动人，令人我见犹怜。
很适合戚柠现在的写照，只是，大家关注点都在她的身体上，没人顾得上欣赏。
封砚皱了下眉，想到什么，摸了摸兜，还真摸出一颗糖。
他忙拆开包装，蹲下来，塞进她嘴里。
戚岚刚要呵斥他喂戚柠吃了什么，就见戚柠像是有了点力气，慢慢恢复过来，睁开了眼。
她目光直勾勾落在封砚脸上，仿佛看不到其他人，低声喃喃：“柠檬味的。”
封砚举起包装袋看了眼，回：“嗯，海盐青柠味。”
“有点像糖渍柠檬的味道。”
“不知道，还没尝过。”
他们两个人像是有旁人闯不进的磁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交流着。
戚岚这会儿也意识到，戚柠应该是低血糖犯了，眼底略浮现出忧虑和惭色。
既有忽略女儿身体状况的惭愧，也有被封砚戳破，她将女儿的优先级排在事业之后的不快和难堪。
再旁边，陆泽川眼神有点发愣地，出神盯封砚和戚柠的互动。
戚岚待不下去，柔声问：“柠宝，要跟妈妈回家吗？”
戚柠快速说：“不要。”
回话时没看她，语气稍微带着赌气，也有几分生硬的撒娇意味。
戚岚反而松一口气似的，笑了笑说：“那你记得晚上多喝热牛奶，早点睡。”
不管是有意忽略无视封砚的存在也好，还是没想出应对办法，装聋作哑也罢。
戚岚从头到尾，装得就像是完全没看出戚柠和封砚的亲密状态，更对两人的已婚事实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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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砚和戚岚过来得紧急，只开了一艘小小的橡皮艇。
上面倒也能勉强坐得下三个人，但戚岚最后选择了坐陆泽川的私人渡轮回去。
戚柠还没有坐过橡皮艇。
在夜晚的静谧海面上，跟旁边的巨轮还有茫茫无边的海域比起来，橡皮艇渺小又脆弱，经不起半点海浪。
戚柠却分外觉得有安全感。
封砚单手掌握着方向盘，放任她盯着他看了好久，才没忍住哼了声问出口：“看我干什么？”
戚柠继续盯了几秒，忽然垂下眼皮：“对不起。”
有太多事情需要道歉。
她感觉自己真的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只会把事情搞砸。
明明是不想让他们结婚这件事，跟利益牵扯在一起，才决定隐瞒妈妈。
可是现在，不仅对赌协议的事情没解决，还牵扯出了陆泽川的事情。
临到关头，她自己嘴巴不严，行为也有些自暴自弃，估计就算陆泽川不跟戚岚提起，妈妈也该从她刚才跟封砚的互动中，猜出了点什么。
搞得她之前的那些矫情，如同一出可笑的笑话。
最感到对不起的，是她居然喜欢过陆泽川这么恶心的人，还差点被他绑架。
戚柠迷茫地咬唇发着呆，呈抱膝的姿势，脊背曲折，身上是无尽的懊丧和落寞。
封砚打破她突然的沉默：“我们现在像不像你的那幅画。”
“嗯？”戚柠回神，顺着他的话看向四周。
今天月亮是弯的，缺了个角，倒影在水面上，像是一只隐形的小船，还真有点神似他们身下这艘橡皮艇。
封砚抬下巴指了指水上月影，漫不经心地问：“要跟它比一比，谁跑得快吗？”
月光下，他侧颜线条优越，眼角微微上挑，漆黑眼珠明亮，像是有月亮住在里面，带着勾，身上那种散漫又自由的鲜活劲儿很抓人。
戚柠一口答应：“要。”
话音还没落地，身上橡皮艇开始调档加速，因为速度过快，在海面上微微有些颠簸，像是喝醉酒后走路。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戚柠心头刚上过这句诗，耳边响起手机铃声。
来电人是一串眼熟的号码，戚岚的。
她应该是从旁边船上看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本想视而不见，最后还是没捺住，打来问他们怎么偏离了线路，大晚上的，这是准备要去哪儿。
戚柠的手机没带过来，戚岚打给的封砚。
她取过来接通后，直接开了免提。
像是放弃了自我思考，电话那边每拋过来一个问题，她都要眼神求助封砚该怎么回。
封砚同样懒得动脑，索性替她做决定，一键关了机。
橡皮艇还在持续加速，遇到大的颠簸，连封砚这种玩儿惯了极限冒险的人，都觉得棘手，旁边那个人倒好，一脸恬淡，丝毫不见惊慌。
他想起之前开跑车带戚柠上山看日落时，中途故意加速，她也一脸不以为然。
之前在咖啡店，他故意带着她在台阶上走上走下，她也没有半点被捉弄要睁开眼的意思。
仿佛对他信任到，不管下刀山下火海，她都跟着去。
可以安心把性命交付在他手上。
“不怕吗？”封砚忽然问。
戚柠没听懂：“什么？”
“不小心出意外，跟我一起掉进海里。”
“不怕。”
“海盐青柠的味道，真的很像糖渍柠檬吗？”
“对……”
“啊”字没说完，头顶一道黑影落下来，她舌尖被向外拖着，吸卷进了另一个温热的口腔。
封砚一手掌舵，一手捉着她下巴。
到底还是顾忌着两人的安危，只是简单从她嘴里品了下味道，浅尝辄止。
跟他想象中味道的不太一样。
更甜，更软，也更乖。
分离的瞬间，封砚盯着她卷翘的睫毛，毫无预兆地开口：“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什么愿望？”
“看在月亮的份上，我今天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戚柠眨眨眼，关注点在：“只有一个吗？”
封砚本来神色还有些紧绷，愣是被她逗笑：“别太贪心。”
戚柠望着水面上，距离越来越近的月亮，想了想，很轻很轻地说：“我想知道那个小三事件的真相。”
男家长汪铭为什么会以为出轨对象是她，同事郝云为什么会在出国前，打电话跟她说那样的话。
封砚收起笑容，定定看了她片刻，答了个“好”字。
恰好在这时，橡皮艇在加速度作用下，终于跟水面上的半弯月影重叠。
戚柠抬手，月影从指尖上晃过，像是抓住了月亮。
她开心地侧身跟封砚分享。
封砚却像是有些心不在焉，对视上她雀跃的目光，无缘无故地忽然说：“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对不起
，还差 